冯鹤兰的房间在第二层,卧北朝南。窗外是凤凰的磨坊、凤凰的水楼、凤凰的小桥流水,还有那令她心醉的远山。
确切的说,是因吴翠白而心醉的远山。现在,冯鹤兰面朝这远山,这窗外的小桥流水人家,在碧笺上写字。
细碎的阳光跳进窗前的旧案上,暖调子的柔黄色光晕把碧笺晕得有些发黄,碧色的香笺倒成了豆绿的。
而笺上的瘦金体遭这阳光一打,更加清晰分明:
吴翠白。
大大地居中书着。
冯鹤兰打点好行礼后便往椅子上一坐,目光掠过窗外,一眼看到了远山。
她旋即想起吴翠白,想起吴翠白的那句——
“翠翠白白,我的名字”。
她的余光又扫到书刊报纸下的一沓儿信笺。
目光立刻聚集到那张露出半边的碧笺上。
吴翠白。
碧。
都是绿色系。只不过碧色要比翠色浅些。
她鬼使神差地抽出了那张笺纸,拿起了钢笔。
冯鹤兰抬起了头。
窗外下起了牛毛细雨,天边一排远山绿得快要渗进屋内。山雾更是层层环绕,冯鹤兰虽相隔甚远,但鼻尖还是凭空感到一丝凉意。
冯鹤兰深吸一口气低头看看碧笺。
色泽虽没有远山那样绿得似乎能渗出水来,也碧得好看。
吴翠白。
这比她课本上的字还工整许多。墨渍未干,还泛着油亮亮的光。
她的眼波也是这样。冯鹤兰下意识地想。
流转生辉,动人心魄。
冯鹤兰窗前亮起了红烛,红烛灼灼,灼烧了窗外青青的天,把天灼成了火烧云。
暮色已至。
竹筒饭、糯米酒独特的清香飘满了凤凰镇的大家小户,傍晚的微风都挟着淡淡的食物香气。
准确说,饭点已至。
冯鹤兰松松搭了件淡蓝色的香云纱小披肩,夹着手提包,像电影里人物登场似的款款下楼。
“哟,鹤兰姑娘下来了——好生漂亮。”
吴翠白坐在小凳子上给弟弟喂面片汤,她的两个妹妹围在她身边,一口一口地啃虾饼。
“我去外边转转,找家店吃晚饭。”
吴翠白又给弟弟喂了小一勺汤,“凤凰这边,都是小摊子小店子。卖当地的玉米饼啊,虾饼啊,荷叶鸡、竹筒饭。出了我们这,向左走几步有条河街。那半条街都是吃的。有家叫老宋家常菜,就挺不错。”
吴翠白看了眼她妹妹,“虾饼。”
冯鹤兰有点儿受宠若惊。
“谢谢你,阿翠。”
“你的弟弟妹妹长的真漂亮。”冯鹤兰笑道,她觉得一句“谢谢”在吴翠白面前显得太过单薄,忙又补了一句。她直接夸阿翠感觉怪不好意思的,便“旁敲侧击”夸她的弟弟妹妹。
“唔。”吴翠白扬起眉毛,唇边含着淡淡的笑。她笑冯鹤兰纯良,说客套话都木木的,不自然。
“三孩儿,你们听见没有?这个姐姐夸你们漂亮,这个姐姐长得这么好看,这么秀气,你们不叫她一声漂亮姐姐?快叫一声儿。”
吴翠白停下手中搅面片汤的动作,戏谑地看向冯鹤兰。
三个孩子咧开嘴,声音又响又清脆:“漂亮姐姐~”
冯鹤兰微微蹙眉,轻声道:“谢谢你们,你们的姐姐也很漂亮。”
吴翠白轻笑一声,悠悠道:“当地人都叫我小西施,这一声声‘小西施’,都没你这句听得舒服。”
冯鹤兰静默了两秒,岔开话题:“趁着外面还没有暗,我先出去了。再见。”
吴翠白的笑意更深了。她瞟了眼门外,青石砖上积着一滩又一滩小水洼,水印子一处深,一处浅。活像晕染不自然的中国画。
“鹤兰姑娘路上小心些,地上全是水洼,地面又湿,可别摔着。”
她又看向柜台上的煤油灯,“再打盏灯吧。凤凰晚上很美,走走、转转,上茶楼喝口茶,赏赏景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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