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姿被这突然的袭击吓了一跳，连连后退，直到后背抵在了花架上才停住。
“多多，不许调皮！”吴奶奶见状连忙大声呵止。
“呜呜～”脚边传来两声委屈的呜咽，一个黑白两色的身影绕着倪姿与阿婆来回奔走，不是很大的院子里一时间就数它最忙碌。
“多多，坐下！”吴奶奶又道。
这下晃动的身影看清了，是一只边牧。看上去应该还没成年，体型还未完全长成，但毛皮花色已经相当漂亮了，跑起来威风凛凛的。
“吴奶奶好，中秋快乐。”倪姿礼貌地打招呼。
吴奶奶笑眯眯地拉住她的手，“这就是小姿吧？真懂事。”说完又对阿婆道，“小姑娘生得可真好看，白白净净的，像朵白玉兰，就是太瘦啦。”
她的语气很真诚，眼神里充满了慈爱，虽是初次见面却让人感觉十分亲切。
阿婆无比赞同：“可不是嘛，吃饭就吃那么一口，小猫似的，就前几天我蒸包子还算是吃的多的，吃了一个。”
“那看来是喜欢吃面食。”吴奶奶乐呵呵道，“跟小杭一样，那以后多来奶奶家玩，奶奶做给你吃。”
“小杭放假没回去啊。”阿婆问。
“别着劲儿呢。”吴奶奶摇摇头，“这孩子从小就犟，牛犊子。”
“奶奶——”
呼唤声响起，少年从外面进来，手里拎着两瓶果汁。“东西买回来了。”
倪姿早在听见那只狗叫多多的时候心里就隐隐有种预感，所以对于此刻出现的应子杭并未感到太过意外。
但应子杭看见倪姿时眼里的惊讶却是实打实的。
中午，虽然只有两老两小四个人，但吴奶奶做了一大桌的菜。
吃饭的时候两位老人得知倪姿与应子杭是同桌，惊异于缘分奇妙。
“之前只听你阿婆说你也在邬外念书，也没细问是哪个班，没想到竟然这么巧和小杭是一个班，还是同桌。”吴奶奶乐呵呵道。
报到那天应子杭是自己一个人去的，谁也没让陪，是以才会到今天才知晓。
“这下以后他要是再在学校捣蛋，可有人能帮我管管了。”
“奶奶！”少年有些不满于被这样揭短，皱眉咕哝道，“给我留点面子……”
微微苦脸的样子像只受了委屈的小奶狗，倪姿突然发现在家的应子杭与在学校的他有很大的不同。
学校里的他好像什么都不在乎，一副对什么都无所谓的态度。虽然他还从未与谁发生过什么冲突，但就是给人一种“老子不好惹”的感觉。
有些人的距离感是靠“拽”，有些人的是“冷漠”，而应子杭的距离感在于他浑身上下透出的懒散。
可是在家里，这种不在乎全都消失了，明明人还是那个人，还是那副总是瞌睡睁不开眼的模样，但气质上却变得柔软温顺起来。
“就是，你别这么说小杭。”阿婆连忙打圆场，“别的不讲，就说学习吧，从小到大，小杭什么时候让你操心过？就这一点旁人求都求不来的！”
对于老人来说，儿孙懂事，身体健康便是福了。两对祖孙凑在一起吃了顿中秋团圆饭，聊些琐碎和日常，谁也没提各自难缠的家事。
中秋之后的第二天，吃过午饭，倪姿坐在桌前对着窗外发呆。
阿婆家住5楼，窗外正对着一排胡杨，风一吹绿色、白色的叶片交替闪动，像碧波上跃起了一条条小白鱼。
倪姿最喜欢的便是这一扇窗景了。她看得出神，连阿婆什么时候进来都没察觉。
“小杭来了。”
“什么？”倪姿一时没反应过来阿婆这是什么意思。
阿婆见她一脸迷惑，又补充道：“就是吴奶奶家的孙子，中秋节咱们一起吃过饭的。”
这下倪姿终于反应过来，走出卧室果然看见应子杭站在门口。
“我今天要去书城买书，奶奶让我来问问，倪姿要不要一起？”
没等倪姿回答，阿婆率先替她应道：“好啊，早就听你奶奶讲你成绩一等一的好，有时间多带带我们倪姿。”
于是倪姿就这么迷迷糊糊地跟应子杭一起去买书了，知道俩人坐上公交车，她还没搞明白今天这是闹的哪一出？
公交车上人不多，倪姿与应子杭并肩站着，应子杭不说话，倪姿也不知道说什么。尽管俩人已经同桌了有一段时间，但实际上的交流很少，气氛有点尴尬。
好在书城离得并不远，四五站路的距离很快就到了。
倪姿对于邬市并不熟悉，一路上跟着应子杭走，听他说去买书，以为就是去新华书店，到了地方才发现这里是一个巨大的图书批发市场。
从音像制品到文具、教辅、图书、杂志……应有尽有。倪姿随便瞥了几眼，发现价格也很便宜。
应子杭似乎对这里很熟悉，进门之后跟倪姿简单道：“一楼主要是卖文具的，二楼是教辅，三楼往上是图书，你看看你有没有什么想买的。”
本来今天这就是计划外的出行，倪姿没什么目标，于是便跟着应子杭。
两人先是在一家很大的教辅专卖店里逛了一圈，倪姿没有太大的兴趣，随便翻了两下就开始游荡了，偶然抬头间却发现一向上课睡不醒的应子杭竟然在认真挑选。
他立在两排书摊的中间，微垂着头，书包随意地挎在一侧肩上，浑身上下一副懒洋洋的模样。可他偏偏又在做着与气质极为不符的事——
三四本习题册在面前一字排开，少年正仔细对比着其中的差别。
这两天，倪姿听阿婆说了不少应子杭成绩好的话，但她心底总不太信，觉得是阿婆夸大。实在是觉得一个天天上课睡觉的人，怎么也与学霸沾不上边。
然而此刻看到这一幕，倪姿却突然有些相信了。
买完书，倪姿想起放假前老桑要求她们每一科目都要准备一个试卷收纳夹，于是提出去文具店看看。
逛了两家，都没有看到喜欢的，正到第三家店时，倪姿刚想询问店主，却听见旁边一声轻咦。
“应子杭？”饱含惊讶的声音从柜台内侧传来，薛露探出半个脑袋。
她今天来店里帮忙看店，刚到不久，没成想就遇见了同学。再一细瞧，应子杭身边竟然还有一人，“倪姿？”
这下薛露更惊讶了，看向两人的目光中不由自主地透露出打量。
倪姿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巧的事，一时不知要说些什么。倒是应子杭十分自如地与薛露打招呼。
“这是你家店呀？”
“对啊，我妈妈开的。”薛露大方答道，“以后多来照顾照顾生意啊，给你们打折！”
“老板够义气。”
“那必须的！”
俩人嘻嘻哈哈，丝毫不见尴尬，买完收纳夹后更是连□□都加上了。
“咱俩也没有吧？”从薛露家店里出来，两人也没有继续再逛，搭了公交车回家。
走到小区门口的时候应子杭突然没头没尾地冒出一句。
“什么？”倪姿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好友，继而发现她不止是没加好友，她连班群都没加。
“那你加我，我给你拉进去。”随手从刚买东西的塑料袋里摸了支笔和便签出来，少年唰唰写下一串数字，然后又把它们一股脑丢回进袋子里，递给倪姿。
去吴奶奶家的路跟阿婆家是两个方向，俩人在路口分别。
少年背着书包步子迈得很大，一会儿就不见了身影。倪姿抱着那一袋子东西慢慢往家走。
十月的风已经夹杂了丝丝凛冽的味道，吹在脸上像有细小的沙砾刮过一般。
倪姿裹紧衣领，一边走一边从袋子里翻出那本便签。照着那一串龙飞凤舞的数字在手机键盘上一个一个按下。
发送了好友申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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