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将破晓,宿雾渐消。朦胧的雾气仿若轻纱,在晨曦的轻抚下,丝丝缕缕地散去,如梦靥初醒,渐露清明。
步听雪早早起身,心中惦记着那矿山之事,便忙着拾掇妥当,待一推开门,却见燕寄北已然立在门口候着了。
只见那燕寄北嘴里叼着根草,悠悠然倚着门框,眼眸望向天边的朝霞,似有心事烦扰。
步听雪见他这般模样,心下纳罕,遂淡淡开口问道:“将军有烦心事?”言罢,轻轻合上了门。
燕寄北闻声,这才回过神来,忙不迭地拿下嘴里那根草,随意地丢至一旁,露出一副轻松模样,笑道:“没有心事,步姑娘,我们走吧。”
步听雪听他话语说得轻巧,知他不肯说出口,便作罢,微微颌首。
今日她为了行事方便,只将那如墨的青丝简单束起,未着那繁复华丽的裙裳,而是换了一身利落的劲装。这一身装扮将她原本的娇柔之态掩去了几分,反倒多了些飒爽英姿。
她抬腿向前走去,步伐虽快,却不失优雅。燕寄北赶忙紧走几步,跟上她的步伐,与她并肩而行。
二人一路无话,只那脚步声在这寂静的清晨里,敲打着某种无声的韵律,透着一种别样的默契。
不过是盏茶的工夫,他们便来到了那矿山之地。
此地是与匈奴的交界地带,四周的氛围较之他处,自是多了几分肃杀与凝重。
那矿山巍峨耸立,见证着岁月的沧桑与战火的洗礼。山上的岩石在晨曦的映照下,泛着冷冷的光。
“此地便是那岩庐山了。”燕寄北悠悠开口道,其声虽轻,却透着一股子凝重。
燕寄北微微皱眉,又接着言道:“说来也是怪,这岩庐山看似矿产丰饶,可一直以来,却鲜有人在此地行那采矿之事。想是其中必有诸多难处。”
话落,步听雪便在岩庐山仔细地展开了对矿石的勘探,先探明此地矿石能否冶炼出精铁以及挖矿的难易程度。
她来到一处矿石较为集中的山壁旁,蹲下身子,审视着眼前这些或大或小、形态各异的矿石。
这些矿石大多呈现出深黑色,表面泛着一种金属特有的光泽。
她轻轻拾起一块矿石,放在手中细细掂量,只觉这块矿石沉甸甸的,分量十足。
接着,她用手指轻轻摩挲着矿石的表面,触感细腻且微微发凉,并未有太过粗糙或疏松的感觉。
随后,步听雪从随身携带的包袱里取出一把小巧的锤子,对着手中的矿石轻轻敲击了一下。
“叮”
声响干净利落,毫无沉闷或杂质感。
她仔细观察着被敲击后的矿石断面,只见断面平整光滑,色泽均匀一致,未出现明显的杂质或瑕疵。
步听雪嘴角勾起,某种闪过欣喜之色,从这些特征来看,此地的矿石极有可能是能够冶炼出精铁的优质矿石。
若有了此些矿石,他们则无需从出价甚高的商贩处收购材料,用它们制出精铁,想必甲胄防御之力能得到大大提升。
只可惜事情并非一切顺遂,这矿山的岩石极为坚硬,燕寄北挥舞着手中的锄头用力地朝着一处看似有矿脉的地方挖去,可那锄头每次落下,只能在岩石上留下一道浅浅的白痕,震得他手臂发麻,却难以深入挖掘下去。
步听雪也尝试着用一些小型的挖矿工具去松动岩石,可效果甚微。
四周的岩石坚硬,任他们如何努力,都难以轻易破开。
步听雪直起身来,望着这巍峨的岩庐山,微微皱眉道:“燕将军,这矿石虽有冶炼出精铁的希望,可这挖矿之难,远超我们预想。”
燕寄北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苦笑着耸了耸肩,应道:“是啊,步姑娘,看来要想从这岩庐山获取精铁,还得另想办法才行。”
步听雪微微点头,神色凝重道:“确是如此,这挖矿本就艰难,匈奴又时常来犯,此地自是险象环生,难怪向来少有人在此冶炼精铁。”
燕寄北轻垂眼眸,冷冷道:“这帮匈奴,闹得咱连这矿山竟也难以安稳使着。”心中暗暗盘算着何时方能将那匈奴一举剿灭了去。
步听雪秀眉微蹙,望着那遍布矿石却开采甚是艰难的岩庐山,心中思索着应对之法。
俄顷,她方缓缓启口道:“燕将军,这当下的情形,我们既已探得此地矿石有那冶炼精铁的可能,自是万不可轻易抛却了的。只是需得格外小心在意,既要寻得那挖矿的妥当法子,又得时刻提防着匈奴前来突袭才是。”
燕寄北微微点头,应道:“步姑娘所言极是,正合我意。”
言罢,二人便决意暂且回去,细细地商议计较一番。
忽然之间,山间传来一阵异样声响,恰似有什么物件在那其间飞速穿梭一般。
燕寄北顿时警醒,赶忙握紧了兵器,拉着步听雪疾步隐入身旁那巨石之后,目光紧紧盯着那声响传来之处,浑身紧绷,不敢有丝毫懈怠。
不多时,便听闻两个声音传将过来。
其中一个声音听来似是下属,正结结巴巴地用那中原话语向着对面之人禀报着:“小师傅,此处便是岩庐山了。”
接着便传来几下敲打那石头的声响。
另一人却哼了一声,道:“哼,干得倒是不错,瞧这矿石的质地,端的是好得很呢。如此一来,我便能给你们打造出更为精良的甲胄了,趁他们还未曾寻到此处,咱们且先下手为强罢。”
步听雪闻得那人声音,心中莫名觉着有几分熟悉之感,只在那脑海之中细细搜寻了一番记忆,却也未曾记起有哪个人的声音能与之相仿。
那下属又道:“好嘞,咱们且先回去禀告单于,近日便在这地儿布置兵力罢。”
“嗯。”那人应了一声。
待他们转身离去之时,步听雪悄没声儿地探出头去张望,瞧见那前方之人的背影似曾相识,只是任她如何去回想,却也无法与记忆之中的任何一人对上号儿来。
可她总觉着自己理应是认得这人的。
忽然后头那匈奴瞧见地上有一块玉坠,便俯身拾了起来,问道:“小师傅,这可是你的物件儿?”
步听雪远远望去,心中不由一惊,忙伸手摸向自己腰间,触及一块冰凉之物,这才松了一口气。
还未等她这口气松完,那前方之人却忽然转身看向那玉坠,那张熟悉的脸庞便映入了眼帘。步听雪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她怎会不认得此人,虽说脸上多了一道斜贯面中的刀疤,可她依旧记得初来铁匠铺之时,对她处处刁难的王山。
他怎会……为匈奴打造甲胄呢?
步听雪着实想不通此人的行径,他的兄长王越分明是为国捐躯,他自己却做出这等叛国叛民的勾当来。
双手紧紧攥成了拳头,指甲都嵌入了手心之中,却也浑然不在意。
她只觉手指被轻轻拨开,抬眸望去,只见燕寄北满是担忧地看着她,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嘴唇无声地作出形状,似是在说:“不值得。”
步听雪心底那微微涌起的怒意渐渐平息了下去,遂点了点头。
的确是不值得为这等渣滓而气恼,待日后寻得机会,砍了便是。
待他们走后,步听雪这才从那巨石之后缓缓步了出来,愁眉不展。
“步姑娘,我们先行回去吧。”燕寄北在一旁出声道。
步听雪微微颌首,也只能如此了。他们得在匈奴布兵前谋划好对策。
他们离开岩庐山,入了军营,燕寄北便命人速速备下茶点,顺便唤来了诸葛云,与他们共同商讨那挖矿的法子。
二人于帐中坐定,诸葛云轻摇羽扇缓步踏入营帐中,燕寄北轻抿了一口茶,方缓缓开口道:“诸葛军师,今日岩庐山一行,我们虽探得那矿石有冶炼精铁之望,然挖矿之难实超吾等所料。这可如何是好?”
步听雪亦是蛾眉微蹙,手轻轻搭在桌沿。
诸葛云闻言,思忖片刻道:“将军,依我之见,那岩石坚硬非常,寻常挖矿器具恐难奏效。不若差人去寻些更为精良、坚固的器具来,或可一试。再者,可多请几位熟知挖矿之术的老师傅来营中,众人一同参详,说不定能寻出破解之法。”
燕寄北微微颌首,似是赞同此法,下意识看向步听雪,眼神询问她的意见。
步听雪闻听此言,头应道:“此计可以。”
那铁匠铺里的老师傅们得了此等消息,皆是又惊又喜,赶忙停了手头正忙活的营生,匆匆忙忙地朝着军营赶来。
“启禀将军,诸位师傅已然抵达军营了。”帐外一小将高声通传道。
“快请他们进来。”燕寄北闻得此报,遂轻轻放下手中茶盏,起身整了整衣衫,便迎将出去。
燕寄北掀开那营帐帘子,抬眼瞧见的头一个人便是陈鸿飞。只见他背着手,气定神闲地立于营帐之外,周身散发着一股不凡的气势。若不是瞧着他身着那一身朴素的工匠衣裳,旁人怕是要误认作他是哪一位将军了。
燕寄北见状,朝着诸位师傅笑道:“师傅们快请进!”
那些老铁匠们却略有些踌躇犹豫,唯独有陈鸿飞,他二话不说,一个大步流星便迈进了这军帐之中,瞧着竟是半分陌生之感也无。
其余的老匠人见他如此,也便跟着鱼贯而入了。
待众人皆坐定之后,步听雪便将那岩庐山的诸般情况,一五一十地细细说明开来。原本那还算轻松的气氛,霎时间便又变得凝重严肃起来。
“这挖矿一事,可绝非易事。实则那岩庐山的诸多优势条件,我们向来皆是知晓的,只是向来无人敢在那处行那采矿之事。”陈鸿飞面色凝重,沉沉地开口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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