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壹佰壹拾捌

外面的天,骤然间变得黑沉,江诸神情绷得很紧,眼睛一眨不眨盯着手拿黄金剑的元烨,二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

元烨没有犹豫,越过江诸便要离开,可江诸岂会如他意?

“站住。”江诸出声,语气气恼:“你我何故要如此生疏?”

元烨回头,见江诸已经转过身子来对着他,脸上是掩盖不住的失望与质疑,几乎没有犹豫,元烨回道:“大理寺办案,理应避嫌。”

江诸没有理会:“何琮是谁你当真不知?一定要对丞相府赶尽杀绝?”

“他是谁不重要,本官只除贪官污吏,他若干净,便也不怕查。”

何家是江诸母亲的娘家,是丞相府的左膀右臂,盘踞江南多年,后调入洛京,再后来又去了其他地方任都督,要动摇丞相府根基,便要铲除何琮这块最大的拦路虎。

“元烨,你我好歹同僚这般久,难道没有一丝情谊?”

“没有。”

江诸愣了许久,嘴角一句话都说不出口,就这样看着元烨拿着长剑消失在昏暗的阴云密布下。

没多久,洛京果真下雨。

司徒馥伸出手去接落在掌心的雨,神情是掩盖不住地喜悦。她冲旁边的司徒书道:

“阿书,你看,下雨了。”

司徒书明白,让司徒馥高兴的不是下雨,而是仇人一个个被绳之以法,离真相又近了一步,而他们却不知道往后还能不能再看见这般肆意的雨。

“阿馥,小心着凉了。”

司徒书去旁边架子上取了披风,温柔地披在司徒馥身上。神情专注而深沉。

元府的府丁比以往多了许多,除此之外,还多了许多官兵,架势比之司徒府的人有过之而无不及。曾出现在司徒馥身上的刺杀,正一步步嫁接到元烨身上。

短短三日,元烨遭受了近十起刺杀,最近的一次,刺客摸近了他的身,用刀砍伤了他的手臂。

晚上,司徒馥寻了个由头去找刚刚从大理寺回来不久的元烨,她已知晓他手臂受伤的事情,特意带了上好的伤药过来看他。

元烨抿着唇,欲言又止。

司徒馥却要去解他的腰带,查看伤势,元烨拗不过,最后只露出了受伤的手臂,已被人简单包扎好。

“元大人,最近洛京腥风血雨,想来背地里很多官员想要你死。”

元烨暗了暗眸子:“现在,我终于明白为何之前那些人要刺杀朝廷官员,而非交给大理寺交给官府,让那些人绳之以法。”

司徒馥道:“因为我们不信官,不信朝廷。只信手中的刀和已经死去的人。”

元烨没有反驳。

她问:“换过药了吗?”

晚上的药还未换,司徒馥便将元烨手上的白布拆开,血红的口子便露了出来,她小心将自己带来的药撒上去。

这药的药效强烈,但元烨却一声未吭。

司徒馥对他道:“你打算一点一点铲除江淹党羽,最后再将孤立无援的江淹绳之以法?”

元烨点头:“是皇上授意,否则我不可能有这个机会能将这么多人押入大理寺。”

他将自己的打算告诉了司徒馥,甚至坦白了云子衿的身份。他继续道:

“我与他有交易,先皇后薨逝后便葬入了皇陵,皇上对她不好却也不愿放过她,默王的封地靠近蒙古,他想偷梁换柱,带着自己母亲的遗体回草原。我当初高中状元后,元府翻案,他亦在暗中出了不少力。”

司徒馥顿住了,但很快她便调整过来,继续给元烨包扎,只是力道比之前大了许多,元烨自是发现了她的变化,他隐隐猜出了,以她的聪慧定然知晓当初他们的相遇,并非偶然。

他硬着头皮坦白:“我与他年少相识,我落难后,是他最先找到我……当时,暗中有股势力一直追杀我,默王刚被亲人找到,是他救了我。但我后面逃亡路上与他走散,后面便被师父捡到。”

“所以,你我相遇……并非偶然?”

“我在福华寺养伤,消息是他放出去的,他探查到,你回来了。当时我不信你……是真的不信你。”

司徒馥没再说话,也没有再去纠结之前的事情,她很快就调整了思绪,忙问:“你告知他与你的事情,是想让我做什么?”

她不会傻到元烨只是同她简单闲聊。

元烨暗了暗眼神,低头道:“司徒府有许多武艺高强之人,墨家机关传人听闻亦在司徒府门下。默王私下想探查皇陵,但无一例外,最后都没有找到。最近的一次,摸到了皇陵的入口,却发现机关重重,根本进不去。”

司徒馥听明白了,元烨是想利用司徒府的势力,去帮助云子衿拿到完颜珠的遗体。

可这事对她没有好处,她不想让司徒府的人冒险。

元烨知晓司徒馥的顾虑,他道:“若我替你报仇,你能否让他们探查?只需要墨家人出手破除皇陵机关,其余默王自有分寸。”

他补充道:“我替你报仇,并非是为此,就算你拒绝,我也会替你报仇。”

司徒馥纠正道:“你不只是替我报仇,你是为天下黎民百姓除害,是为朝廷除害,更是为了对得起你头顶上的乌纱帽。”

她不会让任何人有机会对她仁义绑架,让今日元烨认为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而后若是有什么事情,便会以此为说辞。

“你若不求上进,便不必做得如此,你若求上进,这些都是你日后要经历的事情,就算此次不是因为你查贪官污吏,日后你查的案子,只要涉及到利益,照样会有人容不下你。”

元烨并非是此意,他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便急道:“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如果墨家人出手,这样便不会惊扰到外面的人,可以省去很多麻烦。起初我并不知墨家人在司徒府。”

司徒馥道:“此事与其偷偷摸摸,不如正大光明。”

元烨知晓,司徒馥拒绝了,便没再勉强。而司徒馥亦怀着微微怒气,离开了元府。

没多久屋子便出现了一道黑影,正是乔装打扮过来寻找元烨的云子衿。

刚刚二人的对话,云子衿一字不差全部听见。

他扯下脸上的面巾,露出俊逸的面庞。一进来便迫不及待开口:“所以,你打算怎么办?”

“何琮已经在押回洛京的路上,江淹很快便会绳之以法,我不会手软。”

“本王是问你皇陵的事情。”

“等钦天监那边的消息。”

“可汗催本王回王庭,时间紧迫,你最好别让本王失望。”

元烨疲惫地闭上眼睛:“墨家人是她最后的屏障,阿馥不可能会让他们来帮你盗皇陵,你最好不要因为此事记恨她。”

云子衿看了他一眼,有些恨铁不成钢:“还没娶她过门,便如此维护她。就算你为她做再多,她亦不可能回头再看你一眼,你当知她秉性。”

元烨脸上难得出现怒容,二人不欢而散。

司徒馥回去后便与司徒书说了此事,司徒书亦是气得不轻:“盗皇陵,可真亏他敢想。阿馥,你可别答应他,先祖有祖训,墨家不盗皇陵。”

不是不盗,是没到时机不能盗。司徒馥没与司徒书多言,继而问起司徒青的事情。

“那马夫很忠心,一直跟着阿兄。”

司徒馥想起画秋,着人第二日清晨,将她逐出司徒府。

江意蓼自上次与司徒馥通信后,便一直忐忑不安,于是在腥风血雨下,来寻了司徒馥。

她刚到司徒府,便见个乞丐赖在大门口,哭哭啼啼。声音娇滴不似寻常乞丐,一时好奇便谴了丫鬟去问。

画秋认识江意蓼的车架,见人来问,立即便扑上去磕头:

“江小姐,奴婢现在已经没了去处,都是因为江小姐,您不能不管奴婢。”

画秋一个劲磕头,但江意蓼听完后却受到不小冲击,她忙将自己摘脱干净:“我承认与你见过几次,但你不能奈在我身上,我一没给你打赏,二没承诺你什么,可别平白离间了我与司徒小姐。”

画秋无法反驳,见司徒府还有江府都不收留她,无奈,她最后黯然离开。

管家张叔将府门口发生的事情告知了司徒馥,同时也替司徒馥婉拒了江意蓼的拜访。

司徒馥现在身边已经没有一个贴身丫鬟,张叔道:“小姐,要不要再选一批丫鬟?”

司徒书亦觉得司徒馥身边需要几个贴身的丫鬟,他突然想到了一个人。

惊道:“阿馥,你是打算让她过来?原来你是这个打算!”

“阿青去了江南,我怕她跑了去,还是放在身边比较方便。”

司徒书道:“随你。”

第二日,司徒馥招了一批丫鬟过来,简单走了个形式,便将红蛮收作贴身丫鬟。

何琮被捉拿归京那日,杜府传出丧事。杜家老夫人去世,杜黎请旨服丧,皇上同意。自去年杜黎生辰宴上遇刺受惊吓,杜家老夫人一病不起,杜黎便告假一直在身旁侍疾。

朝廷上的腥风血雨,杜家并非完全未受波及,杜夫人的弟弟便在其中被牵连入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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