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砚之坐在病房的折叠椅上，指尖划过手机屏幕里那条带着误导性照片的新闻，只觉得指尖冰凉。评论区已经炸开了锅，“艺术家插足豪门恋情”“心机画家蹭热度”的字眼像针一样扎进眼里，连带着他过往的作品都被翻出来，牵强附会地贴上“借情上位”的标签。
陆泽还没醒，输液管里的药液一滴一滴缓慢落下，在寂静的病房里敲出细碎的声响。林砚之将手机调成静音，放在口袋里，目光落在陆泽苍白的脸上，心里满是自责——如果不是自己坚持要参展，如果不是自己和沈庭舟的过往被牵扯出来，陆泽也不会因为帮他处理展会事宜过度劳累，更不会被这场突如其来的舆论风**及。
“醒了？”
听到陆泽微弱的声音，林砚之立刻回过神，连忙凑过去：“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陆泽动了动嘴唇，声音沙哑：“水……”林砚之赶紧倒了杯温水，小心翼翼地用棉签沾湿他的嘴唇。“网上的事，我知道了。”陆泽看着他，眼神里带着担忧，“别担心，我已经让团队去处理了，会尽快压下去的。”
林砚之摇摇头，心里像压了块石头：“不用了，越压反而越容易引起反弹。”他顿了顿，声音低沉，“而且，他们说的也不全是假的。我和沈庭舟确实有过过去，现在这样，也算……自食其果吧。”
“砚之！”陆泽皱紧眉头，想坐起来，却被林砚之按住了。“你别胡思乱想，感情的事没有对错，更不是你的错。当初是沈庭舟先招惹你的，现在出了问题，凭什么让你一个人承担？”
林砚之没说话，只是轻轻叹了口气。他知道陆泽是为他好，可舆论从来都不会讲道理，人们只愿意相信自己想相信的——一个出身普通的omega画家，和身价不菲的alpha豪门总裁有过纠葛，如今总裁即将订婚，那个omega自然就成了“不知好歹的第三者”。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轻轻推开，一个穿着白色护士服的女孩走进来，手里拿着病历本：“请问是林砚之先生吗？有位姓沈的先生让我把这个交给您。”递过来的是一个保温桶，还带着温热。
林砚之愣了一下，接过保温桶，指尖触到桶身的温度，心里泛起一丝复杂的情绪。“他还说了什么吗？”
“那位先生说，让您记得吃饭，别累坏了身体。”护士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陆泽看着那个保温桶，挑了挑眉：“沈庭舟这是……想打感情牌？”
林砚之打开保温桶，里面是一碗温热的蔬菜粥，还卧了一个荷包蛋，是他以前喜欢的口味。他看着粥，眼眶突然有些发热——这么多年过去了，沈庭舟竟然还记得他的饮食习惯。可这份记得，又让他觉得更难受。如果当初沈庭舟能多一点在意，如果当初他能多一点信任，他们之间，会不会就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别想了，先吃点吧！不吃白不吃。”陆泽的声音拉回了林砚之的思绪，“就算为了我，也得好好照顾自己，不然谁继续来处理这些烂摊子？”
林砚之点点头，拿起勺子，小口小口地喝着粥。粥的温度刚刚好，暖了胃，却暖不了心里的凉。
晚上九点多，陆泽睡着了，林砚之悄悄走出病房，想透透气。医院的走廊很安静，只有护士站的灯光亮着。他走到窗边，拿出手机，犹豫了很久，还是点开了沈庭舟的微信对话框——上次联系，还是三年前他拉黑对方之前。
对话框里一片空白，林砚之输入又删除，反复几次，最后只发了一句：“谢谢你的粥。”
没过多久，沈庭舟就回复了：“陆泽情况怎么样？”
“已经醒了，没什么大碍。”
“那就好。”沈庭舟的消息来得很快，“网上的事，我已经让公关团队处理了，很快就会平息。”
林砚之看着屏幕，心里五味杂陈：“不用了，沈总。这件事本来就和你没关系，是我自己的事，我自己能处理。”
过了几分钟，沈庭舟才回复：“砚之，我们之间，一定要这么生分吗？”
林砚之握着手机，指尖微微颤抖。他想回复“不然呢”，却又觉得喉咙发紧，一个字也打不出来。他索性关掉对话框，将手机放回口袋，靠在窗边，看着外面漆黑的夜空。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传来脚步声。林砚之回头，看见沈庭舟穿着一件黑色的风衣，站在不远处，头发有些凌乱，眼底满是疲惫。“你怎么来了？”
“处理完苏家的事，就过来看看。”沈庭舟走近，目光落在他脸上，“没休息好？眼底都是红血丝。”
“还好。”林砚之避开他的目光，“你应该很忙，不用特意过来。”
“再忙，也得来看看你。”沈庭舟的声音很轻，“我知道，网上的那些评论让你受委屈了。对不起，是我没处理好，让你陷入这种境地。”
林砚之抬起头，看着沈庭舟，突然觉得很讽刺：“沈总，你现在说这些，还有意义吗？三年前你没保护好我，三年后你还是一样。你所谓的处理好，就是让我被人骂成第三者，让我的作品被人抵制吗？”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压抑了很久的委屈和愤怒。沈庭舟看着他泛红的眼眶，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疼：“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可我真的在努力。苏家那边，我已经跟他们谈了，只要沈氏度过这次危机，我就会解除和曼琪的婚约。砚之，再给我一点时间，好不好？”
“时间？”林砚之笑了，笑容里满是苦涩，“沈庭舟，我已经等了你三年了。这三年里，我每天都在想，如果当初我没离开，我们会不会不一样。可现在我才明白，有些东西，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你是沈家长子，你肩上扛着整个沈家，你永远都不可能为了我，放弃你该有的责任。我也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样，傻傻地等你，等一个不确定的未来。”
沈庭舟看着林砚之决绝的眼神，心里突然慌了。他伸手想去拉林砚之的手，却被对方躲开了。“砚之，你别这样。我们不能就这么算了，我们还有机会……”
“没有机会了。”林砚之打断他，语气很坚定，“沈庭舟，从今天起，我不会再跟你有任何牵扯。画展结束后，我会离开的，以后我们再也不要见面了。”
说完，他转身就往病房走，没有回头。沈庭舟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伸出手，却什么也没抓住。晚风吹过，带着刺骨的凉意，像要把他心里最后一点希望，也吹得烟消云散。
病房里，陆泽不知何时醒了，他看着林砚之通红的眼睛，没说话，只是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林砚之靠在陆泽的床边，终于忍不住，眼泪无声地掉了下来。
他知道，这次的决定，是真的要和沈庭舟彻底告别了。那些关于雪、关于茶、关于雪松气息的过往，都该像融化的雪一样，消失在时光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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