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允川抵达医院时,明朗还没醒,他刚洗完胃,整个人躺在病床上看起来虚弱极了。
贺允川隔着门上的小窗看了一会儿,刘特助正好回来,跟贺允川报告了一下明朗的病情。
“路羽那边……”刘特助主动问道。
贺允川沉默了片刻,说:“送走。”
刘特助听罢点了点头,他明白得很,boss那个眼神的意思是,这辈子都别让这小子回来了。
刘特助立刻去了名爵,连夜把路羽打包送去了非洲,一落地就销毁了他的护照,还贴心地找了几个当地人把他看管了起来。
第二天清晨,明朗醒来后,转头就看到了坐在那盯着自己看的挂着两个硕大黑眼圈的贺允川,结结实实被吓了一跳。
“醒了。”贺允川语气平淡,但表情中明显闪过一丝“放下心来”。
明朗脑子转了半天,努力摆脱了麻醉剂带来的脑雾,才勉强回忆起了昨晚的事情。他很聪明,足够凭借片段就推测出整个真相。
路羽昨晚的所作所为,让明朗感觉所有血管都被堵住了似的,浑身生疼。他无法理解路羽为什么会对自己起了这种念头。
但贺允川是救了他的,他还是决定表示感激。
“昨晚……给你添麻烦了,谢谢。”明朗声音很是沙哑。
“你怎么不问问路羽怎么样了?”贺允川歪头问道,他似乎很想知道答案似的。
“……”明朗张了张嘴,没说出话,因为心情太复杂,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不恨他吗?他差点就把你……”贺允川专挑明朗的软肋扎。
“别说了。”明朗打断了贺允川的话,他不想听到后半句,他知道接下来的内容会最大程度上刺痛自己的心。
明朗一点也不想面对小鱼对自己有这种超越兄弟关系的想法,他在极力回避这个话题。
“万一他得逞了,你能接受吗?”但显然贺允川不想放过他,他就是想让明朗面对这个可能性。
“不能!他是我弟弟!任何正常人都无法接受这种不伦的关系的。”说到这个,明朗声音都不由自主地提高了。
这话听得贺允川身子一僵,但他很快恢复如常,淡然地说道:“又不是亲弟弟,没血缘关系的,怕什么?”
“我再说一遍,首先,我是直男,我不喜欢男人的,其次,即便我喜欢男人,我也不会变态到喜欢自己养大的弟弟。”明朗说话间,满脸抗拒。
“这算什么变态,不就是传说中的养成系。”贺允川不以为然地说道。
“他在我眼里,依然是他十岁的样子,喜欢十岁的孩子不是变态是什么?”这画面明朗连想都不敢想。
“十岁的孩子会把你骗到会所给你下药?他早就成年了好吗?你如果告他,他是要坐牢的!”贺允川继续尝试打破明朗对十岁小鱼的执念。
“别说了。”明朗此时难过得要命,他没想到跟路羽最后的相处竟然是那样地令人难堪。
“你都知道路羽真实的样子是什么德行了,失望吗?”贺允川又冲着明朗的心口来了一脚。
他无法控制地想彻底破坏掉路羽在明朗心目中的滤镜,但殊不知,得知路羽跟贺允瀚苟且时,明朗对小鱼的滤镜其实就裂了,但明朗依然在心底里给了路羽一次机会,但陆羽把明朗骗到会所下药的行为,让那裂了的滤镜直接碎成渣渣了。
“我有什么资格对别人失望?”明朗自嘲地笑了笑。
“别装,你照照镜子,就差在脸上写字了。你说说你,一把年纪了,怎么一点心思都藏不住?”
明朗没反驳,他觉得贺允川说得对。
“我确实失望,但我的失望不是因为对他的道德有很高的期待,也不是因为他狡猾,浪荡,更不是他企图对我做的事情。我失望,是因为他的选择。”
“什么意思?”
“他对我的冒犯行为让我感到排斥和难过。但他已经把我忘了,而且他又是同性恋,对一个不应该的男人产生冲动和非分之想,是误会,不是罪过。”
明朗顿了顿,继续说道:
“他喜欢你,至少喜欢过你,就不该去招惹想要你命的人,这让他曾经的爱显得很廉价,很不堪。一个伤害自己爱的人的人,他是怎么能委身下去的?如果真的爱,难道不该恨这个人吗?这件事其实跟喜欢的这个人本身已经无关了,而是一个节操问题。”明朗说到这里,忽然有点心虚:“当然,我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也没资格要求别人什么。”
贺允川听完明朗的愤愤而谈,十分诧异,他从没在这个角度思考过问题。
“而且我严重怀疑,他根本不是对我有兴趣,他这么做只是为了让你不爽。因为他一直怀疑你对我有意思。如果是这个原因,那就更不应该了,爱一个人,为什么要让他难受啊?还是用这种最恶劣的方式。”明朗说到这里,愤愤不平起来。
“你不是没谈过恋爱吗?怎么这么有经验?”贺允川好奇道。
“这些不需要经验啊,是一个人的基本情感观而已。”
“那你的情感观还挺正。”贺允川这句话听不出意图。
“这不是应该的吗?难道你情感观是歪的?”
说到这里,明朗忽然有点好奇,贺允川这种人会怎么谈恋爱,他想来想去,都觉得贺允川跟恋爱两个字根本无法匹配。贺允川在他眼里,大抵就是那种到了年龄会跟家里安排的没感情但门当户对老婆联姻的人。
“你将来会知道的。”贺允川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行啊,等你恋爱的时候我观察观察。”明朗也跟着笑了笑。
“你以后不会见到他了。”贺允川平静地说道,“路羽出国了。”
这陈述的是一个事实,但也不是。
“哦。”明朗并没追问。
贺允川从果篮里拿了个苹果出来,笨拙地开始削皮,那苹果递到明朗手中时,几乎已经不剩什么果肉了。
他从卫生间洗手出来时,手机铃声响了起来,他接起来后,边低声应着,边走出了病房。
十分钟后,病房门悄无声息地被打开了,一个脑袋从门缝里探了出来。
但不是贺允川。
高度戒备的明朗定睛一看,来者是个姑娘,一身T恤牛仔裤,青春洋溢,小脸很是精致漂亮,但不认识。
姑娘看到明朗后,似乎确认了这就是她要找的房间,立刻闪身跳了进来。
“你是?”明朗很是懵。
“你不记得我了吗?这也太让人伤心了吧?”姑娘一脸失望和委屈,但明显都是演的,演技还是很浮夸那种。
但姑娘长得漂亮,即便这么做作的表演,出现在她身上都不让人讨厌。
“不记得了。”明朗实话实说。
“不记得也没关系,我们可以重新认识啊。”姑娘一屁股坐在病床边靠近床头的位置,几乎就是紧紧挨着明朗。
“小哥哥,你生了什么病啊?”姑娘好奇地问道。
“没病,来洗胃。”明朗不想跟任何人深聊自己的“病因”。
“自杀吗?”姑娘表现出浮夸的伤心。
“不是,吃错药了。”明朗解释道
“……”姑娘努力想了想,张了张嘴,依然没接住这话。
还没等姑娘思考出下一个搭讪的切入点,她就被返回病房的贺允川一把拎住了后脖领子,提了起来:“你来干什么?”
姑娘冲着贺允川尴尬地笑了笑:“哥~你怎么也在啊?”
哥?贺允灵?明朗一怔,随后仔细一看,确实是贺允灵,只是跟在船上妆容差别太大,才导致明朗根本没认出来——船上是个妖娆美艳的妖女,这里则是清纯可人的女大学生。
亚洲邪术果然名不虚传。
明朗在心里琢磨,作为贴身保镖,自己一定要精进这方面的辨别技术,不然连人都认不清就麻烦了。
“说啊,你来干什么?”贺允川拎着贺允灵不依不饶。
“也没什么,就是听说他病了,来看看他呀。”贺允灵言辞闪躲,顺便摆脱了贺允川钳制自己的大手。
“你从哪听说的?”贺允川警觉了起来。
“哎呀,我就是被我爹拉着去探视贺允瀚的时候,听护士私下讨论高级VIP进来一个巨帅的病人,她们还偷拍了照片,我瞄了一眼照片,哎呦,这不就是你身边那个帅得要死的保镖哥哥嘛,我就想过来看看……谁知道你也在啊,要知道你在,我就不来了。”贺允灵一脸失落,仿佛被贺允川坏了好事。
贺允灵是专程来挖墙脚的——她直觉贺允川对明朗有强取豪夺的意味,而且,她丰富的经验告诉她,明朗绝对是个直男,在直男面前,自己赢面肯定比贺允川大。
贺允川听罢,脸色一沉,快速拿起手机发了条短信,然后拎着贺允灵的胳膊把她扔了出去,“这里不让探视,出去!”并关上了门。
“不让探视你在干什么?只许州官放火不让百姓点灯啊你?”贺允灵在外面嚎了两嗓子,就偃旗息鼓,骂骂咧咧地走了。
“转院之前,你别到处乱跑。”贺允川交代道。
“为什么要转院?”明朗有点错愕。
“我怕贺锦朋看到你,找你麻烦。”贺允川解释。
“他为什么要找我麻烦?”明朗不解。
“因为你是我的保镖,又在这件事中牵扯过深,难免不被牵连。”贺允川继续解释。
“不是,我的意思是,动机是什么?”
“贺允瀚全身百分之九十面积烧伤,整张脸没剩下一点好皮,眼珠子烧碎了一个,声带也完全烧毁了。即便最终不死,也成了一个怪物。贺锦朋现在气急攻心,满世界找人的茬,路过的狗都不放过。”
“这么严重?但是,他烧伤跟我们没有任何关系啊。”明朗还是不明白。
“他总不能找自己麻烦吧?所以要找个冤种来怨恨,用以承接自己无处发泄的愤怒。”
“什么意思?”明朗越听越糊涂。
贺允川这才发现他俩的对话是因为信息差才这么磕磕绊绊:“哦,忘了告诉你,警方那边初步调查结果出来了……”
一听这个,明朗立马坐直了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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