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陷入泥泞

“你觉得,我们是该动一动,制造一些热量,还是不动,保存体力?”明朗已经开始感觉到冷了。

“不动,一旦运动出了汗,会加速体温下降。”贺允川琢磨了一下,回答道。

“有道理,先想办法把出风口堵上吧,这风吹得我心慌。”明朗建议道。

“嗯。”

俩人开始四处翻找着,明朗找到了一些纸皮,他把纸皮折叠成合适的大小,塞在了出风口上,企图让温度下降得稍微慢一些。贺允川从角落里翻出一些气泡膜,塞在了明朗的外套和衬衫中间。

“你不用吗?”明朗看着贺允川把所有气泡膜都给了自己,连忙阻止他的举动。

“你刚出院,身体虚,你更需要。”贺允川不由分说,继续往里塞着。

最后,俩人找到一个吹风口的死角,靠着坐了下来。

贺允川看到不断发抖的明朗,拉着他说道:“你坐过来,我抱着你。”

“不了吧?”明朗的第一反应,还是拒绝。

贺允川没采纳明朗的意见,强行把他拉过来,扣在怀里:“你体温怎么下降这么快?”

明朗之前又是洗胃,又是住院,只能每天喝粥,抵抗力下降了不少,丝毫不耐冻。

“有吗?没有吧?”明朗颤抖着否认道。

贺允川没搭理他,用前胸贴住他的后背,双腿和双手死死环着他,拿自己当被子和暖宝宝,勉强阻止了明朗体温的快速下降。

“你说,咱们要是这么死了,被人发现,他们会怎么说?”贺允川对着怀里的人问道。

“殉情吧,毕竟这姿势很难解释。”明朗低头看了看,无奈道。

“那还挺好。”贺允川竟然笑了。

“哪里好了?被你爷爷误会你搞基,你连家族墓园估计都进不去。”明朗努力偏过头,抱着遗憾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你听谁说的?路羽吗?”贺允川问道。

“嗯。”

“他是不是跟你说我不肯承认对他的爱,是因为家里管得严?”贺允川笑了。

“你怎么知道?”明朗很是诧异。

“因为他也这么跟我说的,我可是当事人哎,”贺允川满脸无奈,“某些时候,我觉得他的臆想已经到达精神疾病的范畴了。”

“你真的从来没喜欢过他吗?毕竟是青梅竹马。”明朗总觉得贺允川这么纵容路羽,肯定不简单。

“我青梅竹马多了,一整个学校都是,难道每个都喜欢?”贺允川撇撇嘴。

“给我讲讲你在国外的故事吧,我怕是这辈子都没办法出国了。”

“别说这些丧气话,出国简单得很,等咱们出去了,我就带你出国,你想去哪咱们就去哪,英国除外,那个鬼地方,我死也不再回去了。”贺允川一脸心有余悸道。

“我有犯罪记录,他们说办签证需要无犯罪证明的。”明朗带着遗憾说道,他还真挺想去外面看看世界的。

“去东南亚也是出国,不用无犯罪证明,实在不行,我带你偷渡过去。”

“行,就去东南亚。”

“东南亚好啊,东南亚特别热,一年四季都很热。”冻僵的贺允川不禁畅想了起来。

“别说热,你越说我越冷。给我讲点别的。”明朗赶紧打断了贺允川。

“给你讲讲英国吧?那里烂透了,听起来不难受。”

“好。”

“说道英国的烂,首先是天气,糟糕的要命,英国国家是散装的,英国的天气也是散装的,根本没有气候一说,那天气,想一出是一出,千变万化,毫无规律,国内特别爱说英国人的松弛感,下雨不打伞雨中漫步什么的。松弛感个屁,因为随时随地就下雨了,人也不能365天带着伞吧?英国为什么风衣出名,因为兼具了雨披的功能。”

“英国的水质,也不知道有核辐射还是什么化学物质,脱发啊!全国上下从国王到乞丐,就没有不脱发的,戴着帽子高富帅,摘掉帽子高富秃。我常年用瓶装水洗头才勉强保住了我的头发。”

“还有英国的食物,我都不想说,那不叫食物,叫维持基本生命体征的补给,也可称之为饲料,偶尔吃可以让人忆苦思甜,吃多了会给人一种「活着挺好,死了也行」的感觉,连我这种对食物没什么要求的人,吃起来都感到人生了无生趣,为了我的心理健康,我选择不吃。”

这贺允川,人都要死了,还依然嘴毒人设坚定。

“最讨厌的自然还是英国的小孩,我刚到英国的时候,不会说英语,学校的同学都欺负我,其中有个红头发满脸雀斑的小胖子,每次都会对我的饲料下手,有一次,他再次把我的面包扔在地上,我当时很饿,所以十分生气,一怒之下,跳上桌子踢了他的脸。那男孩被我踢哭了,跑了,谁知,这件事越传越奇怪,最终的版本是那个中国男孩能飞起来踢人的脸。再也没人敢欺负我了。其实,我跳上桌子踢他是因为我当时太矮了,站在地上踢不到他。”

“在国外一个人生活,很苦吗?”

“什么一个人,孙管家一直跟着我照顾我。而且我刚到英国一个月就遇袭了,我爷爷立刻招募了一队的保镖给我,每天出出进进全是人。”

“那么小的孩子他们都不放过吗?”明朗感觉豪门争产也不能脱离基本法。

“你是不是傻?在别人眼中我只是个孩子,但在他们眼中我可是肉中刺。”

明朗忽然有点心疼眼前这个人,他竟然对“被家人憎恶”这件事如此的坦然,这是要受过多少苦才能如此啊。

此时冷库里的温度已经到了零度,两个人都被冻得狂抖不止,贺允川不停用手搓着明朗的手臂,企图用摩擦给他生出一点热来,但似乎效果并不是很好,明朗的嘴唇依旧在打着寒战。

“我觉得咱们这次,估计挺不过去了。”明朗有些绝望道。

“要是现在就这么死了,你有什么遗憾吗?”贺允川吸了吸鼻子,低声问道。

明朗看了看根本不存在的远方,很是惆怅地说道:“有,我还没找到明亮,也不知道他过得好不好。”

“明亮是怎么丢的?”贺允川问道。

明朗之前一直很避讳提起明亮和父母的事,而且那时候小鱼年纪又小,什么也不懂,他几乎没跟小鱼说过关于明亮的事情。

现在似乎因为年头太久了,鲜血淋淋的伤口成了一道抹不去的触目惊心的疤痕,再提及和面对也没那么疼了。

尤其是这种时刻——人要死时,总是能更加坦然地面对自己的遗憾和无法释怀的内疚。

“我弄丢的啊,我不仅弄丢了弟弟,还害死了父母……”明朗颤抖地说道,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难过。

九岁的明朗带着三岁的弟弟明亮出门玩耍,却再没把他带回来。

明亮被人贩子拐走后,他的父母疯了一样到处去找。在一个雨夜,他们乘坐的长途车遭遇了山路塌方,明朗的父母就这样双双死在去滨湾寻找弟弟的路上。

仅仅一年,明朗变成了孤儿。

父母死后,亲戚都说明朗是灾星,更有甚者还造谣说他弟弟是他主动扔掉的,为了争宠。

四起的恶毒传闻让周围没人肯收留他,最终他被送进了安南福利院。

一年后,明朗从福利院里偷跑了出来,开始了找弟弟的生涯。他饿了就在路边摊和小饭店捡别人的剩饭吃,困了就睡在暗巷里。

他也曾经企图打零工赚点钱,可根本没有人敢雇佣童工。别说攒够去滨湾的车票钱了,他连饭都没吃过一顿饱的。

十一岁生日那天,两天没吃上饭的明朗盯上了街口的一家包子铺,此刻正是饭点,老板忙得不可开交,来不及收拾门外摆的几张桌子上的剩饭。

明朗趁着没人注意,想偷吃桌上的剩饭,却在隔壁桌客人嫌弃的尖叫声中,被老板举着锅铲赶走了。

明朗不敢继续逗留,狼狈逃窜。但他刚跑到隔壁摊位,就被一个梳着油头,纹着花臂的青年男人一把拦下,问他是不是肚子饿。

纹身男很壮硕,低着头看着他,凶悍的脸上堆满微笑,十分违和。

明朗本能地后退了半步,他嘴里还塞着剩饭,说不出话,只是点了点头。

纹身男笑眯眯地拉着明朗回了包子铺,用客人的身份,给明朗叫了三笼包子,纯肉的,还加了一瓶汽水

之前嫌弃驱赶明朗的客人见到明朗带着的“靠山”不好惹,纷纷缩了头,不再言语。

包子很快端了上来,明朗不想吃陌生人的东西,尤其是眼前这个人一看就不是善茬,他用最后仅剩的一点意志力勉强控制着自己,没有伸手去拿。

纹身男也不劝他,只是拿了双筷子,掰开,自己夹了个包子,咬了一口。

人在极端饥饿的时候,所有的控制力和判断力都会混乱,肉馅的香味从那半个包子里溢出,排山倒海地涌进明朗的鼻腔,冲垮了他的最后一丝坚持。明朗迅速伸出手,抓着包子吃了起来。

男人志得意满地笑了笑,把汽水推到了明朗面前,问他几岁了。

吃人家的嘴短,明朗还是懂规矩的,该回答的问题还是要回答的,告诉那人自己今年十一岁。

男人又问明朗,是不是孤儿,明朗点了点头。男人听闻后,脸色一喜,问明朗要不要跟自己走,包吃包住,包学手艺,还能挣钱。

听到“挣钱”二字,明朗眼睛一亮。很明显,男人注意到了明朗神情的变化,他适时地伸出手,自我介绍起来,他叫阿昆,可以叫他昆哥。

明朗也告诉了对方自己的名字,然后把脏手在衣服上蹭了蹭,伸了过去,俩人签订契约般握了握。

明朗跟着阿昆换乘几趟公交车后,在郊外一个车站下了车,随后七绕八绕来到一个破院子门前。

这院子区别于普通的农村小院,围墙极高,顶端还扎着带刺的铁丝网,铁门紧锁,看起来十分森严可怖。

明朗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两步,却被阿昆一把死死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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