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码头
经历了福泰楼的不愉快。
第二日出门，王珊妮入乡随俗，选了一件直筒缎面的月牙白旗服。虽比不得孤零零挂在内室屏风上的淡雅襦裙穿着凉爽，却能换个自在。
轻车熟路的绕过前院议事厅，从前院的东侧门出府，朝早已等候在此的小袁管事颔首：“今日也有劳小袁管事了。我们今儿去城外的码头看看。“
小袁管事得了令，在王膳妮一行坐上马车，收好脚蹬。
与汪其德一左一右坐在车辕上，驱马向南边驶去。
南城门前的大街上人声鼎沸，早已撩开车帘一角的王膳妮出声道：“小袁管事，南城这么热闹？”把帘脚再往上撩开些，天边的晨曦刚刚露出曙光。
今日因着要去较远的码头，王膳妮特意早早动身，却不想这南城边已是热闹开了。
“回格格，京城七八月的天热得厉害，今年又尤其热。商船会选择一早出行，在码头做工的人也就要早早出工。还有一些外地的客商为了方便接应货物会选择在南城门边租一个院子或是客栈暂居。这样一来，时日一长，南城边自然就人多了。小贩和早食铺子也多了。”小袁管事细细说完，特意提了一句，“这边人流也复杂。”
小丫头地眼珠子转来转去，好奇地问：“那这里可有南边地吃食卖？”
“就你机灵。”沉香笑道。
经小丫头一提，王膳妮也来兴趣，道：“找人问问，既然出来了，我们也尝尝味。”
小袁管事闻言把马车赶到一家门面宽阔的食店，大堂里左右各摆了三张大木桌，见几人进了店。
柜台后面走出来一个浑圆的圆脸的中年男人，热情招呼道：“几位快请里面坐。”
待几人在条凳上坐下，男人喊来一个清瘦少年：“给几位客人上壶凉茶。”
转而对小袁管事道：“袁管事，最近店里新上了解渴的凉茶，您喝喝看。”
小袁管事截住掌柜的殷勤，熟络的吩咐道：“上几道你们店的招牌。“
见小袁管事不介绍旁边的几位，食店掌柜有眼色的吞回嘴里的话。
只热情的推荐道：“好嘞。最近新上了一道胡辣汤，几位可要试试？”
胡辣汤？
那不是山西一带冬天的吃食吗？
王珊妮迟疑的开口：“天热，上两碗尝尝鲜？！”
“好的，诸位稍等。”
掌柜一走，王膳妮环视整个大堂，只有他们一桌客人：“小袁管事常来这里？”
“前几次到码头接船来过几次。这店里卖好些地方的吃食，吃食弄得也干净。”
不一会，刚才的清瘦少年托着大托盘缓步走来。
王珊妮一看，胡辣汤，罗汉豆腐，豌豆苗汤，广式凉粉，居然还有布丁和面包？！
瞧见王珊妮的神色，小袁管事解释道：“前几年，从南边来了几个传教士。这面包和‘奶浆’就是其中一个传教士写了做法，京城里有几家酒楼里学了后也对外卖。”
“你们店后厨有几个人？”王珊妮转了视线，问桌边放好最后一碟百合饼的少年。
少年短暂呆愣后，粗噶的公鸭嗓响起：“一个面点师傅，一个汤师傅，还有一个大师傅。”
王珊妮略有所思的点点头，少年看了眼王珊妮又回了内堂。
“主子可是有疑问？”沉香小声的询问。
王珊妮摇摇头，道：“就是有些佩服那师傅，这么繁杂的各色食物都能学会。”
手上舀了一汤匙胡辣汤送入口中，一瞬间便真相大白了。
这味道也就吃个稀奇了，跟正宗胡辣汤比相差甚远了。
一行人简单吃过后，不急不徐地朝南边的码头去。
出了南城门，平整的青石路变成了凹凸不平的泥路，一时间马车走的更加缓慢。
旁边不时跑过马车或是马匹，飞扬的尘土透过车帘灌入车内。
车厢里，王珊妮郁闷不已。
这赶快了吧，颠得人五脏六腑差点错位。
慢了吧，就得在马车里吃土。
“大哥！”一声饱含怒气的稚嫩咆哮声穿入马车里众人耳中。
王珊妮掀起车帘一角，一个十岁上下的小丫头穿了一件褐色的长短衣，肩颈的位置有一片藏蓝色的补丁。下身是土褐色的长裤，裤子很长。
由于跑的急，左边卷起的裤腿滑落，堆叠在脚踝处。
那丫头从后面超过马车，径直朝前边马路上一个跛着脚的黑瘦男子冲去。
从后面一把拉住男子，带着哭音吼道：“大哥！你不想要腿了啦？大夫说了，得卧床养几个月。你是不是疯了？”
“小月，再有两月就要秋闱了。可不能耽误了二弟的前程。你快松手，时辰不早了，到了码头还能做些活。”
小丫头眼泪簌簌的往下落，脑袋摇的像拨浪鼓。
看着黑瘦男子肿大的腿，哭道：“二哥说了，他昨日已经找到一个活计。那家掌柜人厚道，空闲时能看看书。月钱也给的足。我今日也找王婆婆多要些衣服浆洗，再有几月便能凑够银钱还了那家子。大哥，你快回家吧？”
“傻丫头，不尽快还了钱。大哥怕那家人赖上你二哥。”男子一脸的愁苦，眼里是无尽的茫然。
“呸，一家子不要脸的。现在看来，当初他家愿意借钱就是冲着二哥来的。”十来岁的瘦小女孩宛若村中泼妇般吐了口唾沫，用发白的袖口抹了抹眼睛，发狠道：“以前还觉得秀华姐是个好的，却没想——”
女孩子意识到说错了话，忙住了口。担心的看着自家大哥难看的脸色，声量也跟着弱了几分：“大哥？”
黑瘦男子望了望头顶高挂的烈日，说到：“大哥心里有数。时辰不早了，回去吧。”说完，又慢慢的往前走。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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