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求证2

第五章求证2

刚过戊时。

着一身纯白棉织裘衣的王膳泥幽幽转醒,刚欲出声唤人,远处传来一道柔和的惊喜声:“格格,您可醒了?”

王膳泥轻挪身体,侧首视线望向声音的来处。一丈远的高几旁站在一个面容白净,身形消瘦,身量中等的男子。

“你是?——”视线落在男子藏青色的太监服饰上。虽已有猜测,王膳泥面上不动声色的确认:“苏公公?“

“奴才苏培盛,请格格安。”苏公公满面笑容的辑礼。

王膳泥缓过劲,靠坐在一处小榻上,打量起屋子里的摆设——清一色的香樟木家什。

苏培盛忙端上来一个小桌几,上面放在几色糕点。濮一靠近,桂花糕浓郁的香气窜入鼻息,王膳泥神情一顿。

苏培盛笑,道:“格格尝尝,这是前院膳房师傅现做的。味道正好。”

“你家王爷呢?”说完,看着苏培盛不等对面的人开口,又道:“你可别说王爷公务繁忙,忙得抽不了身。”她指了指黑漆漆的窗外,清冷道:“半夜呢!”

苏培盛陪笑,又奉上一蛊热茶汤。

戊时三刻左右,殊栾院年侧福晋身边的常公公突然来禀:年侧福晋夜里惊了梦。

主子爷衣袖一甩,嘱咐了苏培盛几句便匆匆离去了。

对这位突然冒出来的王格格。苏培盛现下拿不定自家主子爷的态度,唯有恭恭敬敬的伺候。

苏培盛告饶道:“格格折杀奴才了,奴才哪里能知道主子爷忙的事?格格可有想用的?只管吩咐奴才,前院膳房师傅们都候着呢。“

王膳泥三更半夜被人强掳到此,哪有心思吃东西。瞪了苏培盛一眼,暗嘲:打量姑奶奶不知道,你家王爷故意凉着我呢?

这是想给我下马威?

王膳泥可说是很有脾气的人。不然当初作为一名微不足道的小小社畜临辞职前,狠狠将了前领导一军,让那爱抢功绩的地中海秃头掉下马。

成了王氏后,人生地不熟。一开始惶恐不安,怕露了马脚。整日不说是如履薄冰,也是过得小心翼翼的。就怕行差踏错一步,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然而,近几日发生的事情一再的脱离既定轨道。

一日日积累的一腔愤慨和无力感也无从发泄。

今夜里又被四大爷的骚操作弄得惊惧不安。

故而,天微亮时才现身的四大爷见到的就是河豚脸王氏。王膳泥面无表情,眼发直的凝视着姗姗来迟的四大爷。胤禛幽深的丹凤眼微磕,亦是一言不发。

宽敞典雅的书房里一片寂静,窗外微曦的晨光慢慢透过窗棂落在青石地板上。落针可闻的空间里弥漫着淡淡的硝烟味,退守在书房外的苏培盛轻移脚步,尽可能地远了书房门。好像从门缝隙挤出来地空气都带着刀光剑影后的尘土飞扬。

一刻钟……

两刻钟……

三刻钟……

王膳泥感觉自己漂亮地大杏眼已经充血了,却还坚持着。直愣愣地盯着书案后闭眼假寐地冷酷男人。

又过了一刻钟。

王膳泥自愧不如,败下阵来。揉了揉发胀地眼睛,看一眼依然稳如泰山的四大爷。瘪瘪嘴角,从小几上捻了一块微凉的桂花糕扔进嘴里。软糯香甜,即便微凉,也抵不住它的美味。

在一碟桂花糕即将尽数落入肚腹时,一直沉默的雍亲王开口了:“你究竟是何人?”

四爷睁开狭长的丹凤眼,注视着王膳泥,神情冷冽。慢声道:“王氏从小养在深闺,鲜少出门。唯有初入京城时见过一次十三,以后便再未出过府。”

“王爷这是何意?”

“你院子里的那个小丫头,六个月前开始,这王府里除了前院和福晋的正院,恐怕就没有她还没去过的地儿了。”

王膳泥心中咯噔一声,抬眼望向书案后闲庭雅座的男人。暗道:四大爷居然连小丫头都调查过了。

从面上看,西后院的主子整日困守小院。大丫鬟沉香一如既往的往返膳房和小院之间。但若细察,就会发现从前专职于西前院与西后院间的粗使小丫头,已然成了西后院的小丫鬟。并且时常出现在后院大膳房的各个角落。又借着各种事由去往不同的院子。有时仅仅是在院外帮忙稍个东西之类的小事。

胤禛命人调查后发现这个小丫头别看才不足十岁,但与后面各处院子的丫鬟婆子相处的很是融洽。

这就不可让人小觑了。

胤禛虽在王氏入府侍寝那夜就察觉出她隐隐的排斥,后未曾细究。不过一个小格格,凉在后院就行了。

因此对这个人实在没有多少印象。

据苏培盛呈上来的消息看,能在短时间内重用“能力出众”的小丫头,并收入盔下。这个王氏不简单。

………

“你怀疑我的身份?”

四爷冷眼凝视着颜若桃李的女子:一身素白寝衣,宛若春日里误入尘世的仙子。心中警惕拉满,诈道:“依十三信中所言,你前后两次出现在其幽禁之地。第一次去的应是真正的王氏,第二次才是你。而你之所以堂而皇之出现在十三面前,全是因着你那个小丫头从翠萱居听到了先生们谈论的朝中之事……”说到此,四爷停了下来,目光陡然变得凌厉:“你从何处知晓摊丁入亩之事?”而且竟是知之甚详,比之外院的那些先生不差分毫。

王膳泥被这气势吓懵了圈,正欲狡辩些许,四爷慢悠悠的又道:“我找人调查过,王氏识字并不多。更不曾听说善政事。”

若不是时机不对,王膳泥差点忍不住站起来给四大爷鼓掌了,嘴上奉承道:“不愧是雍亲王。”

胤禛:这是承认了?非汉军旗旗下的王氏?

瞧着四爷冷厉的眉眼,王膳泥不由懊恼自己的冲动,不该贸然去找十三贝勒爷呀!

但开弓没有回头箭。

心中默念几遍冷静后,正欲起身上前与四大爷恳切地谈谈,尽量为自己争取筹码。

“呲啦”,书房两边地门窗外涌入好些手持弓箭的侍卫。

王膳泥这下是彻底懵圈了。看着那些突然对着自己的箭羽,目光穿过侍卫们,落在书案后依旧端坐淡定品茶的四爷身上。反应过来,这才是下马威呀!

想通这点,王膳泥把胤禛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个遍。

这响,王膳泥找回自己的声音:“王爷,您这又是何意?”

“本王不信鬼神之说,只相信自己的眼睛。你前后判若两人,又藏身雍王府。如今敢在十三身边故弄玄虚。到底是受了何人指使还未可知?又有何目的?……”

每听四大爷嘴里蹦出一个字,王膳泥就忍不住问候他全家。

刚才听到四大爷说,已跟十三爷互通过消息时,王膳泥还在心里连连赞叹:不愧是闻名于后世的雍正帝和怡亲王。连幽禁之地都能消息来去自由,能力不俗!

如今这般被质问,也算合情合理了。

只是——

“王爷怀疑我是细作?”

胤禛不置可否,抬手轻轻一挥,箭雨汹涌的从四面八方袭来,愤恼的王膳泥冲四大爷呲牙咧嘴,匆匆竖了个中指,原地消失了。

几乎是同时,众人的视线均钉在横七竖八散落一地的箭羽上。

满室皆惊。

不过两息,苏培盛匆匆跨门而入,打千回禀:“王爷,十三爷那有信号传出。”

闻言,胤禛平静如水的眼眸划过讶异,挥退众人。

原来。

日前,十三贝勒收到了胤禛传去的消息。在信中,四爷怀疑王氏被南边前朝逆党偷梁换柱,又使了厉害的障眼法误导十三。

因着对十三的信任和能力的判断又不敢妄下结论,便有了今日的这番试探。留了人在十三爷幽禁之地的外墙处蹲守,只要王氏一现身,十三爷便会立时发出信号。

胤禛僵硬的脊背轻靠在椅背上,计算着:按消息传递中消耗的时间,王氏几乎是瞬息之间就到了十三身边。从雍王府到十三所在之处足有十多公里。任何戏法也不能在如此短的时间里完成。那这王氏是真有”奇技“在身了。

京城西边院子。

胤祥泰然自若地打开火折子点燃手中的信号烟,淡蓝色的烟柱袅袅升起。王膳泥站在院子里的大榕树后,瞅瞅不远处天边黄色光蕴下的烟柱,瘪了嘴,转而打量起这处院子来。

“姑娘——”胤祥回过身,望着树后四处张望的王膳泥,诚然道:“在下替四哥赔礼了。请姑娘原谅我们的无礼。”

此时,王膳泥也明白了四大爷刚刚闹那一场的目的。

忽略十三贝勒的歉意。葱白纤细的手指指向早已消散于天际的烟雾,好奇道:“你们平时这么明目张胆的联络?”

这完全是挑衅皇上啊?

见王膳泥误会,胤祥摇头解释:“此烟只作紧急情况下使用。”顿了顿,又道:“这些日子,我已经用了两枚,只怕早已引了旁人的注意了。如所料不差,不日就会来人了。”十三贝勒爷说及此,脸上难掩苦涩,语气里充满莫落。

胤祥再次就今日之事向王膳泥致歉,王膳泥再一次避而不言。见此,胤祥还是道:“以后怕是要麻烦姑娘了。”

王膳泥心里冷呵,嘴上却问道:“你信我?“

胤祥摇头又点头:“信,也不信。”

“哦?”

“你说你心悦于我时眼里却只有好奇,不见一丝爱慕。但你眼神又是清明的,也感受不到恶意。”还有一句话,胤祥没有明言。这姑娘的七情六欲皆在脸上,估计四哥只是稍微一激,这姑娘就漏了本性。嘴上承认与否,已然不重要了。

“你怎知我眼里没有爱慕情愫?”

胤祥笑了笑,没有回答。

王膳泥略一思索也明白了。像十三爷这样在后宫长大的皇子阿哥,见多了各式各样的邀宠的女子。十二三岁时就有教习宫女上阵教导男女之事。

这样的人,有情无情,几乎看一眼就能知晓个七七八八。

今年京城热的早,四月的风驱散不了空气中的闷热。两个人,几丈的距离,一个斜靠着榕树站着,一个身姿挺拔的立在院墙角下,两两相望,默不作言。

王膳泥知晓自己之前对十三爷的说辞“佛祖感念王氏的情意赐下神力以消解她的遗憾。”一说,并未得两位主子爷的认同。

即便这的确是目前王膳泥所知道的“事实”。

只是未将关于自己的部分告之罢了。

良久,权衡利弊后,王膳泥想必须坦诚一些了,至少得让四爷和十三知道:如今大家其实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退一步讲,以目前的环境条件,苟也苟不了。想要回去,必须和两位爷合作。

当下最重要的还是争取彼此间的信任。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

他的暗卫

窃玉

小船三年又三年

我用人物面板伪装神棍

重生之母仪天下

<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
×
京城的距离
连载中徐不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