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不到半个月的时日,宫中便传出容显璋驾崩的消息。赵颐真师徒早有预感,在亲耳听见这件事的时候还是灵台咯噔一下。
凌竹卿自那日回去后就没再来过,他忙的焦头烂额,一面与容显翁相斗,把难民的事拿到朝堂中大肆宣扬。一面还要操持容显璋的身后事,他派了禁卫军中新晋侍卫头领周辩护在皇后与小皇子身边,皇后便交给他一个锦盒,里面放着容显璋的密信,他回到府中打开一看惊出一身的冷汗。
不出所料容显璋死后,容显翁当上了皇帝。
与之同辈的容显池等人已经在这三十多年里死去,此时能撑起南容的也就只有容显翁。
而他作为皇室正统,最有资格做这个皇帝。
有支持的就自然有反对的,凌竹卿以难民之事施压逼迫容显翁开仓放粮,容显翁若是想登上皇位此时急需一个名声来维持他的声望。
容显翁极不情愿又不得不照做,命令户部开仓放粮,设立施粥点,每天供难民来食用,直至第二年粮食有所收成为止,继而赢得了点爱民的好名声,这才顺利继承了南容的皇位。
即位后他立马改国号为陈,自己做那个开国第一人,享后代子孙的跪拜。
而凌竹卿也因此彻底得罪容显翁,在朝中被排挤,容显翁碍于天下言论忍着没杀他。倒是杀了他手下不少人,对于曾依附与他的官吏没多少威胁的无不被罢免回乡,这里便包括杜中玄父子。
挤兑走了凌竹卿,朝中便没有说的上话的人,容显翁不顾朝臣阻止断然杀死容显璋遗孤,彻底断了容显璋一脉。
边境战乱不断,将军无法回朝,知道京中换了皇帝也无法,只要国还在,家就在。
容显翁当上皇帝这是必然的事,赵颐真他们无法阻止,只是没想到他连国号都改了。
青平观里道炁精纯,赵颐真与蛮姜日日在殿中打坐静心修行,终于让他们的修为恢复至元婴。打坐时已经可以进入灵识,灵台秘境已清晰可见。
蛮姜突地灵台清明,他试着运转金丹竟轻而易举地进入灵识,虽然所见之地还不算太远,但是总归是好事。就像突然通向了某条光明灿烂的路上,眼前豁然开朗让他欣喜不已,他叫了声:“师父。”
“阿蛮,你的修为恢复多少?”
赵颐真顷刻间便出现在他的灵识里,他才动了一下准备来到蛮姜面前,就见蛮姜已经大步来到他面前。
蛮姜欣喜拉着他的手:“以至元婴,师父,你呢?”
赵颐真看着他欢喜的脸庞,不由自主的扬起嘴角:“我只比你多精进了一阶,日后还虚用功,知道吗?”
蛮姜的喜悦不仅仅写在脸上,还表现在行动上。他毫无顾忌的拥赵颐真入怀,在他耳边说:“我知道,师父给我点时间,我要与你共赴劫期。”
修行人求一个飞升入圣,二人即为道侣这话就好比凡人说的: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赵颐真也拥着他,轻声道:“嗯。”“如今容显翁称帝,改国号,天下大局已定,乱局已经开始。但百姓与水火之中,日后世间的光景怕是一年不比一年,过几日我们就离开这里。”
“去哪?”
“难民于徽州楚河一带入京,我们就去那里。”
“嗯。”
修行本就是于光阴里普救众生,万千道中寻一个玄牝之门。
易有太极,是生两仪。世上就没有什么亘古不便的东西,人会死亡,树会枯败。王朝的更迭更是两仪的转换,再生四象,生八卦,生世间万物,覆灭与生机的轮回。
他们于此道修行便会遵循这道的规则,便是自然之道。
这一日赵颐真师徒与青平观打坐完,他决定挑个黄道吉日,一番掐指捏算之后决定三日后离开青平观。
弟子们得知缘由也都没有什么疑惑的,冯佑臣的修为已恢复与蛮姜一致,出山对与他们来说不是难事。
反倒是商陆在容显璋死后便整天魂不守舍,说好的三十六年是归期。那个人也死了,可是你怎么还不出现?
他守在青平观里就是为了再见到故人。但是,他始终没有等来他想见的人。
商陆恍恍惚惚问道:“师父要去哪?”
赵颐真道:“先去徽州,小陆,你这几日是不是有什么心事,说来为师听听。”
商陆寻思半天,不知如何开口,反正他们是要离开的,便道:“我······没事,师父我们什么时候动身?”
“······”
刚才他们在讨论的事他是一句也没有听见,这几日大家也都看见他日日坐在褚青甫的塑像下面发呆,不打坐也不诵经,师兄弟们都知道他是怎么回事。但是故人已去,便没有人去提伤心事。如今大家也都明白三十六年是归期这句话,不过是为了安慰那时众人的悲痛。他们不知道去哪找那个青云白鹤是归期的人。
赵颐真无奈道:“小陆,为师知道你思念大师兄,但是你若不思前路,今生的道途只怕会就此停滞,我不想看见你这样。我知道你自小是青甫带大,可以说一举一动都受到他的陶染,可也要学学他一心求道的恒心。你再看这青平观,已经香火旺盛,青甫他可不是像你这样。”
“······”
商陆心有促动,他垂眸低眉不语,半响才出声:“师父,我知道错了,三日后我和你们一起走。”
赵颐真点点头:“这就对了,那便这么定了。”
商榷好了离开的时日,三日后赵颐真师徒告别拾遗。
拾遗惊讶道:“诸位要去徽州?”
赵颐真回道:“正是,徽州本是江南一带,向来风调雨顺,算是富饶的地方,无故出现大旱,实属异常,想必是有邪魔祸世。我等即为道人,自然要除魔卫道。”
“······”
拾遗知道他们这一走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又或是他这辈子不一定还能再见到他们,便郑重其事道:“贫道便祝诸位此去一帆风顺,日后若是回来可随时到青平观借宿。”
赵颐真甚是感激,便拱手道:“福生无量,多谢道兄。”
拾遗拱手相送,师徒几人便再次拱手道别。
为了缩短进程,师徒几人御剑飞行,不到半天的功夫就到徽州。
眼前的景象与那日在铜镜里看见的并无大差,田地里是已经枯萎的秸秆,大片的无人收割,许是干旱的原因,有些地里的草芥已经被焚烧。
乡镇集市上空荡荡的,远处的一跳河已经干涸见底,几个痴颠的乞丐满身泥垢,正在挖开裂缝想从里面弄水出来喝。
而徽州州府的衙门大门紧闭,生怕有人硬闯进去。
赵颐真本想进府与当州府商量一下怎么向京中请旨调水过来缓解灾情的,他与弟子们站在州府门口望着紧闭的大门凝思了一会,便放弃了这个想法。
蛮姜道:“师父,这门都敲了半天,也不见有人,我看我们还是自己想办法比较靠谱。”
关河令他们也都跟着点头,大日头晒的人怪难受的。
赵颐真本来双手抱懐,这会一只手扶额叹息:“走吧。”
指望他们还不如去荒地里捉几个小鬼回来指挥。
趁着天色还早,赵颐真他们来到干旱的田地里。
这地白天有烈日蒸照着,看不出什么异常。此地方圆百里已无人烟,过了午时阳极生阴,极易生出阴邪,修行人五感敏锐,这会已经令人感到不适。
赵颐真巡视了许多地方,选中了脚下的一块地方道:“阿蛮,你们几人以八卦之形到方圆十里的地方设下召阴符。”
“是,师父。”
几人迅速依照师父的嘱托在方圆十里的八个方位设下召阴符,待他们回来时赵颐真挥动拂尘,脚踏罡步,几名弟子便跟着他作法,口中念念有词。
“太上元始炁,······”
三十二遍经诵完,使得召阴阵更具威力。此时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师徒几人退到远处观看,可见四面八方的阴邪之炁不断的拢入阵中,在法阵中心的地方行成一个转动的漩涡。
而此时机未到,他们要等到亥时,人气消沉,阴气最旺的时候,再看看到底会召出来个什么魑魅魍魉。
天色终于暗沉下来,阵中的漩涡不断扩大,逐渐刮起一阵旋风,把地里干枯的桔梗都连根拔起,桔梗飞入空中一直在这个漩涡里打转,落下又升起,最后被撕的粉碎。
直到亥时一股强劲的阴邪之炁进入法阵,这个漩涡终于扩大到方圆十里的,占据了整个召阴阵。
召阴阵上空阴气沉沉,暗的赵颐真他们连身边的人都看不见,他忙道:“快施法开天眼!”
弟子们立刻施法念决,将二指并于太阳穴上,一阵金光之后,几人的眼前立刻浮现出成片飘浮的灰色东西,就像烟囱里的青烟,但是他们能透过青烟看见里面的东西。
这青烟便是无数小鬼的阴邪之炁,小鬼的中间是一个法力强大的邪祟。
他猖獗的控制着这些鬼魅,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进入阵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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