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 10 章

"监控带被剪辑过。"程怀瑾突然撕开衬衫,肋下疤痕旁有个扭曲的烙印——「燕」字的一半,"你父亲烙的,说这样就算我死了..."雨水冲开他眼角的血水,"也是燕家的鬼。"

雷声震得垃圾桶嗡嗡作响。燕绥之拽过程怀瑾的衣领,发现他后腰还有道陈年鞭痕,排列成「叛徒」二字。这些伤疤组成一幅残酷的地图,指向他们共同失去的那个雨夜。

"知道为什么纹这个日期吗?"燕绥之的犬齿咬破下唇,血混着雨滴在程怀瑾胸口,"我要永远记得..."一把扯开对方皮带扣,"是谁夺走了她。"

金属扣弹飞的脆响中,程怀瑾突然跪倒在积水里。他捞起漂浮的皮带,内侧赫然刻着「沅澧永护绥之」——母亲的字迹。

"她临终前..."程怀瑾咳出血沫,"让我发誓用命护着你。"颤抖的手指解开腕表,露出内侧照片——年轻的林沅抱着两个男孩,背后横幅写着「慈心福利院1988年春节联欢会」。

闪电再次照亮胡同时,燕绥之看见程怀瑾眼底映出的自己:浑身发抖,手里攥着半块烧焦的积木——那是火灾当天,小程怀瑾塞给他的"生日礼物"。

胡同深处的小酒馆里,伏特加瓶身上的水珠滴在木桌上。程怀瑾的金丝眼镜蒙着雾气,指尖蘸着酒液,在燕绥之锁骨那串数字纹身上画了个叉。

"1989年3月15日..."他声音沙哑,"你母亲咽气是16号凌晨。"酒瓶重重顿在火灾记录复印件上,"你父亲改了死亡证明。"

燕绥之掐住程怀瑾脖子的手突然发抖。那人喉结在他掌心滚动,像只垂死的鸽。酒保识趣地拉下卷帘门,铁闸声响中,程怀瑾从内袋掏出个防水袋。

"看清楚了。"袋里装着焦黑的儿童手表,指针永远停在3:16,"火场里,她最后护着的是这个。"

燕绥之的犬齿咬破嘴唇。血滴在表盘上,他突然看清表盖内侧刻的字——「绥绥生日快乐」,母亲的字迹。

"那天根本不是..."程怀瑾突然咳嗽起来,血丝顺着嘴角滑落,"你生日。"他扯开衬衫,露出腰间缝合的伤疤,"她来福利院...是为了给我过十岁生日。"

酒精灯将两人的影子投在斑驳墙面上。燕绥之的拳头砸在程怀瑾耳畔,震落了墙上的老黄历——1989年3月15日那一页被红笔圈出,旁边写着「澧澧生日」。

"你父亲在蛋糕里..."程怀瑾突然将伏特加浇在自己伤口上,"下了药。"酒精灼烧皮肉的滋滋声中,他笑得扭曲,"想连我一起烧死。"

燕绥之掀翻酒桌。玻璃碎裂声中,程怀瑾跪在满地狼藉里,捧出块焦黑的蛋糕托纸:"她最后的话..."烧焦的奶油痕迹组成「澧澧快跑」四个字,"是让我带你从西门逃。"

胡同外传来警笛声。程怀瑾突然将燕绥之拽进后厨,冰柜门打开的瞬间,冷气裹着张泛黄照片扑面而来——年轻的林沅站在福利院门口,手里举着的蛋糕牌写着「澧澧&绥绥生日快乐」。

"她从来..."程怀瑾的指尖划过照片上自己孩童时的脸,"把我们当双胞胎养。"

燕绥之的纹身突然灼痛起来。他抓起碎酒瓶抵住程怀瑾咽喉:"为什么现在才说?"

"因为..."程怀瑾握住他流血的手,将瓶尖转向自己心口,"你终于强大到..."鲜血染红两人交握的手指,"能亲手报仇了。"

凌晨四点的胡同泛着垃圾酸腐味,燕绥之的定制皮鞋踩进污水坑。他掀开冒着青烟的垃圾桶盖,指尖触到半张烧焦的照片——母亲抱着两个襁褓中的婴儿,背后电子钟显示「1989.3.8」。

"程少爷刚走。"醉汉倚着墙根嗤笑,酒瓶指向巷口,"每年今天都来烧东西,跟祭祖似的。"

燕绥之的指甲抠进照片焦边。这是母亲去世前一周的影像,她从未提过双胞胎。碎玻璃扎进掌心时,他突然发现墙角砖缝里塞着个铁盒。

"操..."铁盒里躺着块儿童手表,表带刻着「澧澧&绥绥」,背面是张泛黄的出生证明复印件——两个婴儿脚印并列,母亲签名旁盖着「燕程联合医院」的钢印。

醉汉突然凑近:"那小子每次烧完照片..."酒气喷在燕绥之后颈,"都在这墙上刻字。"

手电光照亮砖墙的刻痕,最新一道还带着新鲜石屑:「绥之 怀瑾=兄弟?」日期是昨天。往上有十几道同样字迹,最早能追溯到2001年,最后总跟着个问号。

翻到铁盒底层,燕绥之摸到枚烧变形的校徽。清华附中的「清」字下面,有人用针刻了行小字:「姐姐说等绥绥十八岁再相认」。

胡同口传来急刹声。燕绥之攥着照片残角转身,看见程怀瑾的迈巴赫去而复返。车门打开的瞬间,一叠烧剩的纸灰被风卷起,像群黑蝴蝶扑向燕绥之的脸。

"找这个?"程怀瑾举起个密封袋,里面是半页实验记录:「3月15日注射双胞胎基因药剂,林沅签字」。他嘴角挂着血丝,白衬衫扣子系错位,露出锁骨下未愈的鞭痕。

醉汉突然酒醒般后退:"程先生我什么都没说..."

程怀瑾甩出叠钞票:"滚。"转身时从燕绥之指间抽走照片残角,"你父亲烧了全部副本..."打火机火苗舔上那角残片,"就为掩盖他调换实验数据的事。"

火光中,燕绥之突然看清照片边缘的实验室门牌——「燕程生物基因工程部」。这个部门在火灾当天,与母亲一起化为了灰烬。

协和医院急诊部的消毒水味刺得燕绥之太阳穴突突直跳。护士推着输液架经过,嘴里碎碎念:"胃出血还敢喝到酒精中毒,程先生这是第几回了?"

病床上的程怀瑾脸色惨白,金丝眼镜歪在一边,手背上还留着抽血后的棉球。燕绥之抓起他搭在椅背上的西装外套,手机从内袋滑落——屏保是张福利院合影,所有孩子的脸都清晰,唯独角落的小燕绥之被马赛克模糊。

"密码是你生日。"护士突然插话,递过病历本,"他每次昏迷前都这么说。"

燕绥之拇指悬在home键上。输液的滴答声里,程怀瑾突然剧烈咳嗽,血丝顺着氧气管往上爬。心电监护仪尖锐报警时,他听见那人含混的梦呓:"...姑姑...我对不起绥之..."

病历本从第三页开始全是程怀瑾的就诊记录:2009年胃穿孔、2014年肝损伤...最近一次是上周的洗胃,医嘱栏红字标着「绝对禁酒」。

"他助理说..."护士调整着输液速度,"程先生每年3月15日都去什么福利院旧址,回来就这样。"

燕绥之翻开手机相册。最新一张是烧焦的福利院门牌特写,拍摄于六小时前,配文:「第23年,还是没勇气告诉他」。

窗外急救车的蓝光扫过病房。程怀瑾的手机突然震动,锁屏弹出条未读信息:「程总,燕氏老宅监控已调取,确认1989.3.16凌晨燕董修改过死亡证明」。

病床上的人无意识蜷缩起来,输液管回血染红半截透明软管。燕绥之扯开他病号服领口,锁骨下方露出个陈年烙印——「燕」字残缺不全,像是烫到一半被人强行中断。

"他这里..."护士突然压低声音,"每年都添新伤。"

监护仪发出长鸣。程怀瑾在窒息般的痉挛中抓住燕绥之手腕,指甲掐进他表带底下——那里藏着道与程怀瑾锁骨烙印完全吻合的疤。

医院地下三层的档案室冷得像停尸间。燕绥之的指尖刚触到1989年的档案柜,身后就传来白大褂的摩擦声。

"燕先生?"戴金丝眼镜的医生推了推镜框,"程怀瑾让我等您。"他手里的钥匙串叮当作响,"他说您会来查林沅女士的死亡记录。"

燕绥之眯起眼睛。医生胸牌上印着「神经外科副主任周明」,照片角落用红笔画了个小小的「澧」字——程怀瑾的乳名。

档案袋抽出的瞬间扬起陈年灰尘。死亡证明第三行的「火灾窒息」明显是后填的,底下被钢笔划破的纸纤维里,隐约可见「产褥热并发症」的原始字迹。

"当年值班医生是我导师。"周医生突然压低声音,"他说林女士送医时已经..."话没说完,档案室深处传来焚化炉启动的嗡鸣。

燕绥之踹开安全门。焚化间的火光透过观察窗,将程怀瑾的侧脸映得忽明忽暗。他面前的火盆里,纸钱灰烬打着旋儿上升,其中混着几张烧到一半的婴儿B超照片——两张并排的影像上分别标注「澧澧」和「绥绥」。

"你母亲没死在火场。"程怀瑾的声音哑得不成样子,指腹抹过泛黄的病历本,"她产后大出血,被送到这里..."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你父亲改了死亡地点,就为掩盖..."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

错号后

小船三年又三年

北岛长夜

醒春集

至死靡他

<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
×
京阙风流
连载中岁岁明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