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 13 章

“你说什么?!”夏蝉身形晃了一下,唐琅扶了她一把,携着她去桌前坐下。

唐琅眼神阴翳道:“绝对没有看错,裴家家主与大少爷关系匪浅,光明正大牵着手在各处巡店,想必过不了几时,整个白梨城都会传开。”

夏蝉素来平静的脸上出现了慌乱,“家主若是与景折成了亲,日后家产便轮不到裴二爷继承,再将蝶儿嫁去裴家只会人财两空。”

唐琅压低声音道:“不如一不做二不休!”

“若是可以,我岂会容他活到今日!”夏蝉疲叹道,“从前他年幼无知,好几次有机会下手杀他,都被他阴差阳错躲了过去,如今他年岁大了,衣食住行都自己打理,更加不容易下手。”

唐琅垂下眼,阴沉道:“还有另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夏蝉抬眸急问。

“先让蝶儿嫁入裴家。”唐琅顿了顿,慢条斯理道,“然后,杀了陆不甫,让大少爷替父守孝三年,尽可能拖到家主过世。”

夏蝉心脏怦怦跳,几乎要从嗓子眼里窜出来,她惊慌摇头:“不行不行,我到底是个女人,米丰如今年岁还小,家里若是没有了老爷这根顶梁柱,生意更是难做,况且老爷若是去世,这陆家的家业有一大半得由陆景折继承,终归是咱们的米丰吃亏。”

“你犹豫什么?那陆不甫碍手碍脚,又有何用场?陆家的家业岂能与裴家比肩?”唐琅握住她的手,肃然道,“蝉儿,你忘记我们的山盟海誓了吗?你当真念着陆不甫那个老顽固?”

夏蝉深吸口气,敛了敛心神道:“你容我再想想。”

*

陆景折脚步轻扬走进书房,回首冲裴仲笙笑,朝他勾勾手指:“家主,快过来。”

裴仲笙负着手缓步走向他。

陆景折扑向他,搂住他的腰,踮脚亲他冰凉的嘴唇,亲了两口后,目光盈盈望着他笑。

裴仲笙笑而不语。

“大哥?景折?”裴惜华的声音骤然响起。

陆景折脚下一个踉跄,一屁股栽倒在地上,呐呐道:“惜华,你怎么在这里?”

裴惜华左顾右望:“你们、你们怎么......”

裴仲笙牵陆景折起来,淡淡道:“是我叫惜华来的,从今往后,你们一同跟我学生意经,从看账簿学起。”

陆景折被按去椅子里坐下,裴仲笙将账簿摆到他面前,捏了捏他的脸,哄道:“乖乖听话。”

裴惜华在旁涨红了脸,大气不敢喘。

厚厚一沓账簿摆在桌案上,裴仲笙道:“你们花两日时间看完它,看完告诉我,这绸缎生意还有何处可以精进。”

裴惜华看了眼陆景折,苦着脸翻开一本。

陆景折看傻了眼,这厚厚一沓,看完就得两日,裴家的生意不似玲珑成衣铺这小打小摸,光是绸缎的种类就多达二十几种,更勿论颜色图样之繁复,工人更是不计其数,管事、小管事、掌柜、小厮、绣娘......难以罗列。

生意做得越大,越是容易出各种纰漏,裴家的生意井井有条,各处都似铜墙铁壁,同时又不乏人情味,陆景折越往深看,就越被裴仲笙的能力所折服。他看得入迷,不觉窗外黄昏降临,陆景折揉了揉眼睛,托腮望着天边的彩霞出神。

“天色不早了,明日继续吧。”裴仲笙身影出现在桌前。

裴惜华从账簿中抬起头来,紧张应了一声,拔腿就跑。

陆景折懒洋洋笑道:“家主,连你弟弟都见了你害怕。”他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打了个哈欠道,“我也回去了。”

裴仲笙从后抱住他,嘴唇贴住他的脖颈厮磨,声音喑哑道:“别回去了。”

陆景折转头看着他笑,含含糊糊应了一声。

裴仲笙显然没想到他会如此爽快地答应,怔愣片刻后,急切地吻住他,陆景折环着他的脖子与他唇齿交缠,直到一双冰凉的双手探入他的衣襟内。

陆景折猝不及防被冻得浑身战栗,他忙不迭将人推开,干巴巴笑道:“等等等等,当我不曾答应,等天热一些再说吧。”

“好。”裴仲笙转而亲了亲他的额头,“陪我吃过饭再回去。”

陆景折自然答应。

*

裴仲笙每日派马车把陆景折接来,与裴惜华一起研学,裴家的生意分门别类,极其繁多,隔行如隔山,多得是需要学习的经验,摸透了这些门道后,另有用人之道、钱财调度等诸多要学。

陆景折学了两个月,也不过学了些皮毛,也多是纸上谈兵。

裴仲笙似是不着急,陆景折看账簿时,他便倚在贵妃榻上,托着额头,透过屏风的缝隙一眼不眨地盯着他看。晌午休息一个时辰,两人吃过饭或是去花园里散步,或是相拥而眠,裴仲笙的身体很凉,陆景折总是隔着衣裳挽住他的手臂,将脑袋靠在他肩膀上。

陆景折偶尔也会想,裴仲笙缘何会喜欢他,或许是这孤寂人生快要走到尽头,便想有人与他携手,不至于最后一程这般孤独。陆景折却不会深究,就好似他也不明白缘何自己会喜欢裴仲笙。

或许他们对彼此的喜欢都只有那浅浅的一缕,若有似无,又难以割舍。

陆景折时常会感到惴惴不安,陌生的情绪正在他身体里蔓延,悄无声息地滋长,试图控制他的身心。

陆景折喜欢吃喝玩乐,却也耐得住寂寞,时常一坐就是两个时辰,午膳总是很丰盛,四季三餐,吃一餐,少一餐。

裴仲笙等不到盛夏,身体几乎凝结成冰,他极力掩藏,只有陆景折知道,每日午睡起来,他都要花很长的时间才能让僵硬的身体恢复知觉。

或许有一日,他会死在梦里,平静得没有一丝痛苦。

七月里,裴仲笙在梦中失去了意识,陆景折如何都叫不醒他,郎中自隔壁跌撞跑来,银针刺穴唤醒了他。

陆景折在痛苦中明白了何为喜欢,昔日洋洋洒洒大言不惭对陆不甫说过的话,在裴仲笙濒死之际尽数化为乌有。

他坐在床边出神,冰凉的身体自身后拥来,那双宽厚的双手依旧在战栗,森森的寒意消融在炎热的空气里。

陆景折回首亲吻他,哽咽不成声,眼泪落在两人唇齿之间,满嘴酸苦。

“这是常有的事情,你只是不曾见过罢了。”裴仲笙吻去他脸颊的泪水,轻笑道,“我第一次见你掉眼泪,吓到你了?”

陆景折握起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哽声道:“我后悔了,我不想你死。”

裴仲笙望着他双目泛红的脸,将他拥进怀里,低声道:“景折,我再教你一个道理,生意也好,人生也罢,愿赌服输,这一次是我输给了你。”

“你在说什么?”陆景折仰面看着他,“我听不明白。”

裴仲笙不再言语,捧起他的脸,温柔地啄吻他的嘴唇。

陆景折每日出入裴府,白梨城中都道是好事将近,裴老夫人自是不同意这桩亲事,可裴仲笙俨然不受她摆布,只要他想,随时可以将陆景折迎进门。

各种猜测甚嚣尘上,裴仲孝每日都沉浸在焦虑之中,直到那一日,纪白虎来找他。

裴仲笙性命堪忧,裴父自小为其寻觅神医,也请了各种奇人异士为其续命,纪白虎就是其中之一。

纪白虎来自繁花城肖家,彼时的肖家少爷,如今的肖家家主,自小百病缠身,纪白虎用‘道术’为其续命八十载,如今身体安康,较常人更康健。

纪白虎出身玄天观,学了一星半点,因违反祖师爷的规矩,被驱赶下山,后流落至繁花城,误打误撞替肖家家主寻来节气妖续命,其后又被举荐至白梨城裴家。

纪白虎苦思冥想了好几个月,他虽然没有十足的把握,可他明明告诉裴仲笙陆小蝶乃是节气妖,缘何这裴家家主每日与陆景折卿卿我我?他百思不得其解,几次想见裴仲笙都被打发了回去。

裴仲笙这条命要是丢了,他纪白虎的招牌也就砸了,且不说今后如何,他眼下还欠着几千两的赌资还不上。

纪白虎实在走投无路,便想着从裴仲孝身上捞笔银子。

裴仲孝素来笑面迎人,纪白虎要见他,他更是亲切欢迎,连忙让人将纪白虎请来,另吩咐侍女准备一桌酒菜。

酒过三巡,纪白虎才进入正题,他挑挑眉头问道:“二爷,近来陆大少经常出入洄春阁,看来咱们府上就快要办喜事了。”

裴仲孝却笑:“大哥怕是想培养陆景折当我们裴家的管事,成亲一事不曾见他向母亲提起,想来是误传。”

纪白虎眼珠子转了转,他在裴家住了小二十年,对裴仲笙的心思也有几分揣摩,他一直想寻找自己的接班人,迎娶节气妖,渡十年寿命,直至他找到合适的继承人,换言之,裴仲笙心目中,显然不曾属意三个弟弟。

纪白虎一个激灵,忽然明白了过来,裴仲笙相定了陆景折为他的继承人,故而他无需再续命,只待陆景折学成,便将偌大家业留给他。

纪白虎陷入沉思,未觉喃喃道:“怪不得他用不上陆小蝶......”

裴仲孝耳朵竖了起来,笑笑说:“小蝶?纪先生也认识小蝶?”

纪白虎说话得拿捏着分寸,自不敢轻易告知裴仲孝,裴仲孝瞥他几眼,从荷包里拿出一千两银子,递给纪白虎道:“纪先生,前几日我大哥病发,满府上下慌乱无措,我亦寝食难安,大哥的病情还有劳纪先生多上心。”

纪白虎舔了舔嘴唇,摸过银票,义正言辞道:“这银子我用来开坛施法,为家主虔诚祈祷,求上苍怜悯开恩。”

裴仲孝不着急一时半刻,笑吟吟道:“纪先生若有需要,请不吝开口,我凡能帮得上忙的,必定倾囊相助。”

纪白虎眯起眼笑,举起酒杯与他共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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