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山庄

“叔伯!叔伯!”江遇雪冲进书房大声喊道。

楚于飞正端坐棋盘之前,还在思考着下一步棋该怎么走。听见她的声音,抬起头来,有些生气地说道:“你还知道回来?”

江遇雪一刻也不耽误,拖着他的胳膊就往外走:“快跟我来!我的朋友中毒了,需要你解毒!”

楚于飞随她赶到客房,见床上躺着的居然是一男人。他觑了江遇雪一眼,暂未说什么,先查看起魏浔的伤势来。

一番检查过后,他唤来仆人去取药。见江遇雪还站在屋内,毫不顾忌地盯着眼前这个**着上身的男人,瞪了她一眼:“这里没你什么事,先出去!”

江遇雪吐了吐舌头,转头出了屋。见五爷正带着仆人拿着药箱过来,拦住了他。

“五爷,你的神仙丸可带在身上?”她腆着脸问。那神仙丸可是个极好的东西,若是受了内伤,吃上一粒便能立即回血生气。她今日被那少年击了一掌,有些伤及内里,方才已经撑了一路了。

“你受伤了?”五爷问。

“小伤、小伤。”江遇雪心虚道。她现在可不想细说今日被追杀的事儿,否则,又会被唠叨小时候不好好学武、长大了活该被揍。

五爷从身上拿出一精致小瓶,从中倒出一粒黑色药丸递与她。江遇雪吃了下去,又伸出手来要。

“吃这么多干嘛?你以为是药就可以多吃的?”五爷拿眼睨着她。

“我给我朋友要一粒儿。”她撒着谎道,实际当然是想私吞。魏浔受的是外伤,神仙丸起不了什么作用。

“他若用得着,我自会给他。”说完哼了一声,推门进屋内帮忙去了。

真小气。江遇雪在背后嘀咕。她凭栏望着远方黑色的山影,突然反应过来要赶紧将今日之事告知兄长,免得夜长梦多。她来到书房,简明扼要地把今日发生的事情写在了一张小纸条上,抱来一只信鸽绑了上去。

看着鸽子飞出去的身影,她在心里祈祷,希望兄长那里一切安好。

江遇雪在客房外又守了一会儿,楚于飞才从里面出来,对她说道:“毒已经解了,不过右边的胳膊还是麻木状态,需过两日才会恢复。左手的刀伤也比较深,已经重新上了药。他现在双手都没办法正常使用,我会安排一个小厮照顾他的饮食起居。”随后又一脸严肃地说,“你先跟我过来。”

江遇雪跟着楚于飞进了书房,她随意往椅子上一坐,琢磨起方才的棋局来。楚于飞见状摇了摇头,心知她没规矩惯了,便也由着她去。

“ 你带回来的男人是谁?是不是京州发生了什么事?弈儿怎么没一起回来?”

听到楚于飞这一连串的问题,江遇雪不禁头大。她抬起头道:“叔伯,你一个一个问。”

楚于飞继续说:“我看那男人身上有许多鞭伤,不知从何而来。另外虎口处还有厚茧,应是习武练剑之人。”毕竟闯荡江湖多年,楚于飞观察人的眼力一如既往。

“他是魏贺言的儿子。”江遇雪把近几日发生之事都告诉了楚于飞。

听完,他站起身来在房间里慢慢来回踱步,思忖了良久说道:“你先别回京州,等明日弈儿回信,再做打算。我会派几个人去南都打探一下消息。总之,你俩切不可轻举妄动。至于这位魏公子,既救了你,那便让他在岛上养好伤再走。但他目前动机不明,你需得小心提防。”

江遇雪看着眼前的楚于飞,不知为何,竟觉得他越来越像自己的父亲。作为单九思最后两名关门弟子,年轻时的楚于飞与江行舟性格其实迥然不同。

楚于飞天生反骨,放荡不羁。习得了单九思的武功精髓,又开创了飞花派,在江湖上声名显赫。他的武功也曾一度在各大高手排行榜上排第一。

而江遇雪的父亲江行舟,温文尔雅,一颗仁心。他将单九思的医术领悟到了极致。不管是在民间还是在朝堂上,都备受赞誉。连先皇帝成宣帝,也曾召他进宫想让他执掌太医院。但江行舟拒绝了。因为相比庙堂富贵,他更想行走江湖,去解黎民之苦。

要问这二人中谁是祖父最得意的弟子,江遇雪也不清楚。但她知道的是,自己的父亲一定有一处是楚叔伯所不及的,那就是谈情说爱。

否则,当年那么多的追求者,单见月为何单单选择了江行舟?反观楚于飞,至今也是光棍一个。

不过,虽说是单九思最得意的两名弟子,却都没能将他的毕生绝学发扬光大下去。江行舟死于钺国与晟国那场战乱之中,而楚于飞在二十多年前与另一江湖门派门主比武,身受重伤,自此退隐江湖,隐匿在这飞花岛上避世。

楚于飞一番叮嘱,江遇雪只得悉数遵命。

她起身准备去看看魏浔,却见楚于飞一脸踌躇,似是还有话要说:“对了,你柳姨......可还好?”

江遇雪见他表情,心中便猜到他会问柳若芝的消息,按捺住笑意,装作一脸认真地回答:“挺好的啊。酒楼生意也挺好,柳姨都快忙不过来了。前不久,还有人给她说媒呢。说是朝中一位二品大官,妻子去年去世,想要续弦。那日他来扶柳轩喝酒,对柳姨一见钟情,回去后辗转反侧夜不能寐。第二日便托了媒人前来说和。”

“那你柳姨怎么说?”楚于飞焦急地问。

其实那日媒人来时,江遇雪也在场。她听到柳姨当场便回绝了。后来她自己也有打听,那官员年纪都快七十岁了,膝下还有四个儿子两个女儿,居然还想着老牛吃嫩草。

不过她也清楚,不管是谁,柳若芝都不会答应。

但江遇雪故意卖了关子,说道:“这我可就不知了。不过我倒是觉得,这是门极好的亲事。虽说开酒楼赚钱,但事事都得柳姨亲力亲为。若是嫁给官家贵胄,可就有人伺候了,哪还需这般辛苦。”

楚于飞闻言不再言语,背过身兀自叹了一口气。江遇雪抿着唇,出去之前说了一句:“黑子落平位三三,扑吃。”

楚于飞反应过来她是在说棋局,低头一看。若落子于此,便是主动让对方吃掉一子。但这招却是以退为进,能让黑棋在如此焦灼的局面里缓上一口气。

不知江遇雪暗示的是棋的解法,还是别的什么。

不一会儿,她端着煎好的药来到魏浔所在的客房外,敲了敲门。

“请进。”里面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江遇雪推门而入,见魏浔正半躺在床上,闭目休息。

“药煎好了,你先喝了再休息吧。”江遇雪说着,看向魏浔。才反应过来他现在双手都没法用,“我去找个小厮来喂你。”

“我不要男人喂。”魏浔冷声拒绝。

江遇雪以为他是觉得男人喂男人有些奇怪。可明月山庄内,仅有的两名侍女已经被送进了宫,现下所有仆从都是男的。

“可是山庄内没有丫鬟,除了五娘是女的......”江遇雪说着说着声音就小了下去,因为她看见魏浔正直勾勾地盯着她,仿佛在说,你不就是女的。

似乎怕她还未明白,魏浔又特意重新强调:“我不要别人喂。”

好吧。江遇雪这下彻底懂了,他是想让她亲自喂他。虽说这没什么大不了,再说人家也救了自己一命,喂个药不是理所当然?但她怎么觉得,魏浔像是故意的?

她端起药碗坐到了床边,用勺子舀出药汤伸到魏浔嘴边。他看了一眼唇前的汤勺,并未张嘴,神色复杂地盯着她。

“怎么了?”江遇雪满脸困惑。

“烫。”

那药是刚煎好的,正冒着白烟。江遇雪平时大大咧咧惯了,又是第一次这么伺候人,哪里能注意到这些细节。

“哦......”她伸回手来,将药放在唇边吹了几下,又递了回去。魏浔这才喝了药。

真难伺候。江遇雪在心里嘀咕。

此时室内一片寂静,俩人都未再说话,只听得呼吸声和喝药的声音。魏浔盯着脚下,江遇雪喂一口他便垂眸喝一口,也不抬眼看她。倒是江遇雪,趁着喂药,正大光明地把他的脸看了个仔仔细细。

脸是真好看,性格也是真古怪。

终于喂完了药,她端上空碗准备出去:“那你好好休息吧。”

“我要洗漱。”魏浔又开了口。江遇雪勉强保持住笑容,回道“稍等”。她准备好了热水和盥洗物品,进来伺候魏浔漱了口,魏浔又道:“脸脏,擦一下。”

江遇雪不停地在心里提醒自己:“他救了我他救了我别跟他一般见识......”

她拧了毛巾,拂上魏浔的脸。脸上还有凝固着的血迹,轻易擦不干净。江遇雪凑近了些,用了些力细细擦拭。不经意间,撞上了魏浔的视线。

咫尺之间,四目相对,呼吸交缠。

江遇雪身子蓦地一震,心跳快得如鼓点一般,脸也不由自主地烧了起来。她赶紧把身子往后一退,魏浔也别开了脸。

“那个......这下没事儿了吧。你好好休息。”她没再去看魏浔,端起水盆便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魏浔看着她慌乱的背影,嘴角莫名勾起一丝笑来。他把身子躺平,准备睡觉。脑海里却又浮现出方才女孩儿那惊慌失措的样子,莫名觉得心情很好。

江遇雪走到廊外,将盆里的水狠狠地泼了出去,如同前方有火一般。

她摸了摸脸颊,余温未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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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州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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