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有人以爱为名，伤害你怎么办？”
问完这句话，陆初奉松开捏住方予安下巴的手，后退一步，好整以暇看着他，目光清澈而又淡定。
然后就眼见着，方予安缓缓露出来一个专属于“学渣”的迷茫眼神：“以爱为名？”
“既然是爱，又怎么会伤害我呢？”
陆初奉闭了闭眼，努力在脑中搜刮着以前看过的情感案例：“有时候爱，才是最大的伤害。”
“假使你爱上一个人，处心积虑要与他在一起……”
方予安被他问得心中一紧，险些就要以为他已经看穿了自己的身份……
然陆初奉还在继续：“但他却认为你们的身份、地位乃至修为都互不匹配，为此对你要求严苛，逼迫你为他改变，变得面目全非，更甚者让你去做许多你不愿意做的事。”
“美其名曰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好，亦或者说，是为了你们俩的将来考虑。”
“你在这一段爱恋中，伤心又伤身，可就是挣不脱，放不下，连离开半步都艰难。”
“你觉得这样的爱，可怖么？”
陆初奉说完，缓缓睁开眼，定睛观察着方予安面上细微的反应。
这本书中设定师徒禁止相恋，否则必遭天谴。
——当时从系统传输过来的剧情里看到这个设定时，陆初奉是特别想吐槽的。
毕竟谁家修真文会设定天谴这种东西？天谴是啥？不就是天雷么，修真者修炼本就是逆天而行，每次突破都要经历雷劫。
被雷劈惯了的人居然会害怕雷劫……
陆初奉觉得这事儿说起来就特别违背科学，但转念一想，这是一本小说。
所谓科不科学，全凭作者设定。
再者，如果一定要用科学来解释的话，那自己这莫名其妙的穿越又是怎么回事？
咳咳，扯远了。
陆初奉及时止住脑中飘得越来越远的思绪，强制拉回原书剧情。
书中祁煜风便是被这条规矩束缚了手脚，所以即便后来与方执秋互通了心意，也不敢将两人的关系公之于众。
方执秋便陷入了长久的僵持和等待中。
他要等祁煜风找到方法解除与紫霞轩轩主嫡女的婚约；要等祁煜风寻得合适的时机，解除两人的师徒关系，再让两人的相恋变得顺理成章，从而得到整个修真界乃至天道的认可。
于是面对恶毒女配的挑衅，祁煜风总是让他一忍再忍，直到被陷害，被挖去灵根，被逼着跳下石临渊……
——这不是pua是什么？
陆初奉抿了一下唇，眸中透着浓浓的不悦，再看向方予安时，颇有种恨铁不成钢之感。
方予安却是无辜地眨眨眼睛，不解他为何又不高兴了。
他能感受到自己下巴处的皮肤上，还隐隐有股热意残留，带着一丝极淡的草木香。
所以这人竟连手指头，都带着香味么？
方予安慌乱地垂下眸，不敢去看陆初奉的脸，转而在脑中思索起他刚刚说过的话来。
半晌，才缓缓摇了下脑袋：“左右我是不愿的，那样太累了。”
说得对！
陆初奉简直想鼓掌。
但他忍住了。
他继续问：“那你要如何？”
方予安一边思考，一边谨慎小心地回答道：“我喜爱他，自然是想与他长长久久在一起的，所以不能寻求折中的方法么？或者我可以默默守护，只要他高兴就好。”
“还有，你刚刚设定的前提是我喜爱他，那他呢？他可同样倾心于我？”
“若他是被迫，那么这段爱恋于他而言，同样是痛苦不堪的，不是么？”
陆初奉默了默，他觉得好像有什么发展超脱了他的掌控。
于是连忙补充道：“假设前提是你们相爱，但是迫于世俗压力，无法公开你们的关系。”
“那就对了，既然是为了我们的将来而努力，我又怎会觉得痛苦呢？甘之如饴还差不多。”方予安生涩地运用着才学会不久的词。
说话时面上浮现一抹淡淡的红晕。
看得陆初奉有些头晕目眩。
陆初奉：“那如果他要先与其他人举办合籍大典呢？”
方予安愣住，脸色霎时苍白，而后张了张唇，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想他明白陆初奉的意思了。
陆初奉至今还认为，自己是师兄。
而他应该也知道，师兄和师尊私下的关系，以及师尊要和紫霞轩的人举办合籍大典的事情。
所以他这是把自己当成了师兄，劝自己放弃师尊呢。
放弃师尊，然后与他在一起么？
这一刻，方予安忽然无比失落。
再一次清楚认识到自己其实是个低劣冒牌货的事实。
而那厢陆初奉说完，观他不语，又见他面上神情难看，以为他终于从恋爱脑中恢复神智，心中还欢喜呢，觉得自己这一番话到底没有白说。
于是陆初奉瞬间收敛起脸上笑意，任由墨发长泄于身后，他眼眸清冷，神色阴鸷，口吻却放得极为温柔：“将他囚在你身边，眼中只能看得到你一人，永生永世只能对你一个人好，不就行了？”
方予安乌黑的眼眸随之而一点点瞪圆。
还能……这样？
-
另外一边，上水峰上。
一道身着青色弟子袍的年轻男子，从自己屋中缓缓步出，立于风中簌簌的竹林之前。
他先眯起眼睛看了看山下风景，又用神识感应了一下四周，见寻不到其他人踪迹，方才转身往山顶走去。
上水峰顶终年积雪不化，灵植稀疏，渺无人烟，越往上走，温度越低，伴随着罡风阵阵，刮得人面皮生疼。
也许是重病未愈，男子每走几步，便要停下扶剑咳嗽几声，但好歹身边结界若隐若现，终是支撑着他成功登上顶峰。
而这时，他已然面若白纸，四肢逐渐发软了。
男子站在原地休整了片刻，才重新迈起步伐，往巨大石碑后的寒潭走去。
片刻之后，立定于另一人身前。
男子缓缓对那人行了个礼，口中低喃：“弟子见过师尊。”
……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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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 1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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