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冬儿

这日下午,沈延青从一个诗会溜回了小院。

这诗会说是诗会,其实不过是一些赶考的举子凑一堆儿相互吹捧,探探对方的文采实力,然后叫一二名妓来弹唱,他们再以此作诗,让佳人评比,出个风头,最后拔得头筹者会成为佳人的入幕之宾,不说全无营养,但也十分老套无趣。

这不由得让沈延青想起前世的某些自诩文艺的大佬聚会,说是谈论艺术,谈论咱们这个戏和行业的发展,最后都会变成“来,看看腿”。

也就是现在没有手机,不然他坐下就会接个闹钟撤退,不必过了晌午才装作不胜酒力,自行请离。

临近府试,沈延青想报复式复习,看着个个云淡风轻,不把府试当回事的举子,他只觉得可笑,也不知道他们在装什么,明明看重得要命,否则也不会提前到省城备考。

适当的运动能够放松大脑,沈延青没有喊小轿子,而是沿着河道散步回去。

走了一会儿,他遇到了一个卖花郎,见许多姑娘哥儿在买花簪在头上,他也上去挑了七八支粉芍药。路过一个街口,他见那摊上的糖葫芦红亮亮的,在阳光下像一颗颗红宝石,他想着一定好吃,便买了两串。

沈延青空手出门,现在满载而归。他想世界上没有人会不喜欢美好的事物,穗穗一定会喜欢自己买的花和甜点。

言家租的房子不小,言瑞秦霄自然住正房,他和云穗住在厢房,虽说是厢房,但隔得远,他们相当于自己住了一方院子,有三间房子供他们使用。

沈延青没有回小院,而是去了正房。

“沈兄回来啦,诶,我家逐星呢?”言瑞笑盈盈地问。

“哦,他还在诗会呢,不知怎的,我今日有些乏,便先回来了。”

云穗爱黏着言瑞,今日依旧跟着言瑞玩,沈延青虽然有一丝丝吃味,但没有表现出来。

“延青哥哥。”沈延青见苏冬儿也在这儿,倒有些意外。

苏冬儿站起身,朝沈延青盈盈一拜。沈延青颔首笑了笑,与他话了两句家常。

前日做客时,他告诉了吴二姨住址,今日二姨便让表弟送了补汤和蒸肉来。

“沈兄,糖葫芦~”言瑞弯着眼睫,指了指他手上的东西。沈延青这才反应过来,看了看手上的糖葫芦,他不知道表弟来了,只买了云穗和言瑞的份儿,这倒有些考验他的情商了。

云穗踱过去接过花枝,把糖葫芦给了言瑞和苏冬儿。

“谢谢穗儿哥哥。”苏冬儿接过糖葫芦,笑得温婉。

云穗笑着摇了摇头,沈延青心道他老婆真是又大方又贴心。

言瑞咬下一个红果儿,一边咀嚼一边把竹签往云穗嘴边送,沈延青见状欲言又止,但话未说出口,云穗便就着言瑞的手咬下了第二颗红果。

算了,好朋友吃一串糖葫芦也没什么,而且咬的是果子,又没碰到嘴。

沈延青在心里不断暗示自己,其实两个小哥儿吃一串糖葫芦真的一点也不暧昧...个鬼!

他还没跟穗穗吃过一串糖葫芦呢!

正当沈某人吃飞醋时,苏冬儿笑盈盈地把竹签递了过来:“延青哥哥,你买的糖葫芦好甜啊,你也尝尝看~”

云穗听了这话笑道:“冬儿,你哥哥不爱吃甜的。”这人每回吃了舔食腻着了就会闹他,可烦人了。

苏冬儿伸出去的手一顿,转身扒着云穗胳膊撒娇:“原来延青哥哥不爱吃甜的啊,穗儿哥哥,你喜欢吃甜食,我也喜欢吃甜食,还是我们合得来些。”

云穗见弟弟可爱,温柔问道:“你爱吃什么甜糕,我给你做。”苏冬儿惊喜道:“哥哥还会做糕点吗?”

言瑞插道:“穗儿的手艺我不是吹,那是可以开铺子的水平。”云穗被夸得害臊,害羞地否认,只说是自己瞎琢磨的,算不得什么。

“穗儿,要不明日你做些好吃的,我们出门踏青去。”言瑞提议道,“正好有冬儿弟弟给我们做向导,他们两个也好安心温书。”

苏冬儿闻言道:“冬儿求之不得呢,符真哥哥,明日上午我就来,我还想吃小绿姐姐做的擂茶,你可别嫌我贪嘴。”

言瑞大手一挥:“好好好,明日我让小绿一早就给你备上。”

沈延青站在旁边插不进话,一边笑着听他们聊天,一边把粉芍药插进花瓶。

“延青哥哥,我们正玩双陆呢,你也陪一局?”

沈延青见桌上确实摆着双陆棋盘,心道表弟还挺有情趣,这样也好,他这几月正是冲刺阶段,有表弟陪着穗穗玩耍解闷,他也好多些时间温书。

沈延青笑道:“你们玩吧,我先回房温书了。”

云穗见他才喝完酒回来,扶着他回了房,问他晕不晕,又劝他先去床上眯会儿。

“晕倒不是不晕,就是饿了。”沈延青抱着云穗的腰乱蹭。那诗会看着规模大,瓜果酒菜繁多,但一没米饭二没个正经热菜,全是下酒冷盘,根本不裹腹。

云穗最担心沈延青在外面吃不饱,心疼道:“表弟送了鸽子汤和蒸肉来,我去给你热热。”沈延青撒娇道:“我要吃你蒸的米饭。”

“有的,中午蒸了碧糯,我留了两碗,我现在去给你热,马上就好。”说着云穗便翩翩去了厨房。

云穗本以为沈延青要晚上才回来,他留了两碗碧糯打算夜里做解酒的汤饭。

沈延青呼噜噜吃了两碗汤泡饭,那蒸肉没动两筷,他一脸正经地对云穗说:“宝宝,这蒸肉好咸,你得亲亲我才行。”

云穗见他耍无赖,嗔道:“这肉是二姨做的,你亲二姨去。”沈延青饱暖思淫欲,吃饱了就想跟老婆亲香亲香,但见老婆不上钩,只好霸王硬上弓,将人扣在怀里狠狠霸道强制爱一番才算完。

待云穗回到正房,只见言瑞一脸暧昧地盯着自己,他慌忙低下了头,不用想,他现在的嘴唇肯定红得吓人,符真那么聪明肯定一眼就瞧出来了。

符真便罢了,表弟还没嫁人呢,若被他瞧出来了,真是教坏小孩子了。

其实苏冬儿与云穗同年,只是月份小些。

苏冬儿面无表情,深深看了云穗的嘴唇一眼,旋即绽出一个灿烂的笑,“穗儿哥哥,给表哥热好饭了么?我们还等着你下棋呢。”

“热好了,下棋下棋。”云穗连忙坐下,开始摆弄棋子。

言瑞知分寸,今日有没出门子的小哥儿在,他便没有打趣云穗。他暗暗观察云穗鲜红的唇瓣,心道沈兄也真是的,就这会儿功夫也要跟穗儿亲热一番,怪不得能跟他家那个玩到一处。

接着十来日,苏冬儿都会到家中找云穗言瑞,或在家里玩双陆象棋,或去城内外寺庙道观烧香祈福,或租了小船在河上赏景,沈延青只有晚上才能抱着云穗亲香一阵,白日里连人影都看不到。

他心里颇有微词,但表弟每日来的时候又是给他带补汤,又是给他带药膳,他看着那样一张明媚的笑脸,也说不出什么重话。而且云穗玩得很开心,说在外面长了许多见识,每晚回来都欢欢喜喜的,沈延青见他这样开心,更没什么说的了,心中那眼屎大的抱怨早早扔去了爪哇国。

他们之间依旧如常,倒是秦霄跟言瑞闹了矛盾。沈云两人跟着小绿去劝架,见言瑞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又红又湿,秦霄在旁边站着,脸上满是后悔与疼惜。

原来是秦霄这个醋缸犯混,不许言瑞再跟苏冬儿出去玩,言瑞不答应,还故意气他,说省城的俊俏郎君多,自己得多看看,于是乎秦霄说了两句狠话。

沈延青让云穗好生宽慰言瑞,他把秦霄拉到了廊上单聊。

秦霄终究只是个十几岁的少年,又极爱言瑞,沈延青能理解他的情绪,只是男人有情绪也不能跟枕边人撒啊,身为老哥哥他不得不说说这混小子。

“岸筠,是我错了。”秦霄捏了捏眉心,“我一时气极了才口不择言。”

“三公子可不是小气的人,可想而知你说的话有多伤他的心。”沈延青也不问他具体说了什么,横竖是他们夫夫俩的事,自己开解劝架可以,但最终还是得他们两口子自己解决。

“小子,哥哥劝你别把人锢得太紧,他虽是你的夫郎,但他不是你的附属品。他不是非得跟你形影不离,他想跟谁交朋友,想跟谁出去玩都可以,你不能也无权限制。”

秦霄沉着一张脸默不住声,沈延青见这小子的情态便知他没听进去,心道还真是当局者迷,三公子一心在他身上,明眼人都看得出,这小子却还被三两句玩笑话激成这样子,这占有欲也是没谁了。

秦霄和言瑞就一直冷战到了府试,许是两人都没有吵架的经验,双双都不给对方台阶,听小绿说这些时日两人虽在一间屋子睡,秦霄却是睡在小榻上,已然分床而眠了。

到了府试这日,沈延青见言瑞也没送秦霄出门,想来两人还在冷战中。

罢了罢了,冬儿是他的表弟,这事儿也与他有关系,等府试完了他再帮两人破冰吧。

府试集合的时间依旧在凌晨,沈延青和秦霄提着灯笼和考篮向学宫走去。

临近学宫,又见一片灯海,人声鼎沸。

“东安县的到这边来——”

“平湖私塾的到柱子这边来——”

“王廪生的弟子到了没?”

......

沈秦两人费了一阵功夫才奔到门前,一个衙役见他们莽撞,厉声呵斥道:“怎么回事,你们哪个县的,府试是一县一县地入,懂不懂规矩啊?”

秦霄答道:“我们是平康县的。”

衙役一听,撇嘴道:“平康县还早呢,去去去,边儿去等。”

沈延青见他这般,蹙眉道:“王书吏曾说挑堂坐号是单独进门等候,难不成他说错了?”

那衙役一听顿时客气了起来:“原来两位公子要提坐堂号,来来来,小的这就领你们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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