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 16 章

就这样元九开启了平时白天上学,傍晚给人擦鞋,休息日则去汪公馆补习的生活。

每天安排的满满的,充实得不得了。

这天放了学,元九一边忙着收拾课本,一边盘算着明天要去补习,抽不出空来擦鞋,今天一定要多摆一点时间,她正想得入神呢,忽然见已经除了班级门的同学们又乌泱乌泱地挤了回来,她不由地好奇,高扬起脖子朝外看去,只是人挤人,一颗颗脑袋将门口遮得严严实实,根本看不清外面什么情况。

一个同学从门口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正经过元九身边,元九忽然抓住她的手问道:“外面发生什么事了?”

同学捂着自己的胸口,脸色苍白,一副被骇住的模样,她听见问话,先是左右看了看,确定没有人注意到这边才低声道:“听说死了人。”

还要再和元九讲,邰玥已经进来了,手上的书本猛地拍在讲台上,发出好大一声声响。

“安静,今天学校有突发情况,请同学们先拿出作业来写,晚一会儿回家。”

有些调皮的,大着胆子问道:“老师,什么事啊?连让我们回家都不行。”

邰玥最是温柔,以往他们有什么疑惑她都会尽力解答,但是今天她只是冷冷地盯着这个提问的人,直到他收敛了笑容,悄悄坐下。

许久,也许一个小时后,也许两个小时,总之大家都安安静静的,谁也不敢讲话,直到传来播放通知的喇叭声,校长浑厚的声音从里卖弄传来,被关在教室里的同学们可以回家了。

放学路上,元九感觉到气氛与往日不一般,不少同学凑在一起悄悄地讲话,一旦看到班干或者老师模样的人远远走来,便噤声。

虽然学校并未对今天发生的事做出解释,但是纸哪里包的住火,一部分同学或看见或听见一些,再与其他的知情人一说,事件的大致模样便在学生们的口中传开了。

她正为这个不幸逝去的人感到悲哀,忽见陈晨在自己前面,她快走两步赶上去,正要闲话两句叙旧,却见陈晨怀里紧紧地抱着两本书,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怎么了?”话音刚落,便见一滴泪珠从陈晨的眼眶中滚出,沿着脸庞滑下。

这可吓了元九一大跳,当下停住了脚步,她一面连着问出什么事了,一面赶忙从怀中掏出手帕给陈晨抹泪。

从她们身边经过的同学越来越少,只稀稀落落的偶尔几个,陈晨的抽噎声也渐渐停下。

她抬头望向元九,一双杏眼红彤彤的,肿得好似桃子一般,也不知一个人悄悄地哭了多久。

“你听说了今天……”她开口讲话,声音沙哑。

元九脑中略一思考,便明白今日不幸去世之人只怕陈晨认识,她点点头,拉着陈晨寻了块草地坐下,耐心地听她倾述。

“她们都是我的朋友,我们三个还说过要考一个学校的,谁知道今天她们便失足落水了……”

果不其然,正如元九从其他人那听到的那样,一个人落了水,另外一个要去救她,落水的还在水里,岸边的也落了水,双双失去了生命。

“要是你在就好了,你肯定可以救活她们的,我听说救上来的时候两个人都还有气,可是谁也不会你之前救人的那个方法。”

失足溺死固然可惜,溺水之人活着但大家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的生命一点点流逝更为可惜。

因为这件事,元九便搁置了摆摊,亲自送陈晨回家。

“你别多想,人死不能复生,她们若是知道你为她们伤心伤神,只怕在黄泉之下也不会安宁的。”屋门之前,元九紧紧地握住了陈晨冰凉的手,想要通过两双紧紧相握的手,将力量传过去。

***

学生在学校溺死这事说小也小,哪个学校没有此类事发生呢,但这事说大也大,若是家长执意认为这是学校管理上的疏漏,自然不能轻易善罢甘休。

一夜之间教导主任已经长了满嘴的燎泡。

早晨,家人进来询问是否要用早饭,本是好心,却被正捧着报纸看的主任骂了一个狗血喷头。家人委屈,又不能回嘴,只好委委屈屈地下去。

过了一会儿,心疼主任身体的主任夫人又进来,还未开口,便看见主任将报纸往桌上一摔,嘴里不住地嘟囔实在是岂有此理。

夫人不明所以,赶上前去温柔询问:“这是怎么了?大早上的,又不吃早饭的,又是发脾气的,谁惹你了?”一面说着一面绕到主任背后给他抚背顺气。

主任闭着眼大喘了两口气,随后用手指了指报纸上的一个版面:“你看看这些记者说的都是什么话!”

夫人顺着他的手指看去,一个硕大的标题引入眼帘“某中学学生频频死亡究竟为何故”,这标题吓了她一跳,赶忙凑上前拿起报纸细细读起来。

“这……这不是……”夫人迟疑道。

主任接过话茬,重重点头:“正是我所在的学校,校长临去首都开会前再三嘱托一定要好好管理学校,他还未走几天,便发生这样的事,到时候他回来,我要如何交代,还有这些无良记者,见索要钱财不成,便把极为寻常的溺水事件,写成了学校迫害学生的恶**件。”

夫人放下报纸,又来到主任身后,给他按摩太阳穴:“想来这学生家长都是为了财,昨天怎么没有给一笔钱打发了他们?”

主任冷笑一声:“怎么没给,虽不是我们学校的缘故酿成这事,可毕竟出了人命,昨日我们便商量着出一笔丧葬费,也算是师生一场,谁知一晚上的时间便又出事端,只怕是经过不怀好意之人的撺掇,想要多讹诈一笔罢了。”言罢噌的一声起身就要往外走。

夫人在后面追出来:“你去哪?”

主任已经远去,身影渐渐模糊,只有声音传来:“学校。”

人还未进教学楼,便看见邰玥在楼梯下踱步,一瞧见他,赶紧迎上来:“主任,学生家属已经过来了,副校长正在交涉,我看家属情绪很不稳定。”

“打了警察署的电话吗?”

邰玥点头:“已经打了,那边说就来。”

主任尤是不放心,抽出帕子揩了把脸上的汗,道:“再打,叫他们快些过来。”

说罢,昂首挺胸上前。

隔着长长一条走廊,副校长安抚家属的声音隐隐传来。主任听见,更是迈大了步子,三步并作两步赶过去。

众人见了他来,纷纷让出一条路。

昨日大家已经见过面,因此省了寒暄的过程,主任径直问道:“昨日我们已经商讨好赔偿,也说好三日之内一定送去,两位今天来学校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话音刚落,左边一个矮而胖的中年男人上前一步道:“昨天一回去我就打听了,你们学校常死学生的,只怕我们两家的孩子不是溺水死的。”

右边男人也点头附和:“我就说天上哪有掉馅饼的好事,还免费让孩子读书,我怕是先用免费的借口把我们孩子骗进来,然后把她们的血、心、肝卖给医院。”说着说着,他做出一副痛不欲生的模样,边拍大腿边哭道:“我苦命的孩子啊,当初我就说不能拣这便宜,可她被鬼迷了心窍,非是不听,现在你被害了,我和你老娘可怎么办啊!”

一个说着说着哭了起来,另一个也不甘示弱坐在地上嚎叫。

幸好今日休息,学校没有学生,不然还不知道要传成什么样。

主任见这两人来者不善,并没有好好商谈的意思,于是用眼神示意邰玥再给警察署打电话。邰玥点了点头,正要悄悄退出去,忽然从窗户那看见警察署的车,赶忙出去迎接。

警察署见惯了这类事,一进来便用漆了黑白漆的警棍重重地敲了敲桌子,大声喝道:“什么人在学校放肆?”

这些人多是欺软怕硬的,学校里的老师多是文弱书生,一旦耍起赖,他们毫不办法,但是警察署的人是比这些人还要横的存在,因此,两人都站了起来,畏畏缩缩地躲在角落,支支吾吾道:“我……我孩子死在他们学校,赔……赔钱天经地义。”

一个头头样子的人大马金刀地坐在进门的一张椅子上:“这事昨天学校就已经报了警察署,确是溺水身亡,怎么你是说我们警察署的人是吃干饭的,连这点小事也查不明白?”

自古民不与官斗,这话岂不是将两人与警察署对立起来,于是他们连连摇头,将头摇得好似小儿手中的拨浪鼓。

“不敢不敢,我们绝不是这个意思。”

“既然不是这个意思,你们来学校做闹什么?”

到底是钱壮怂人胆,胖男人站了出来,畏畏缩缩道:“我听有人说,现在好多学校会将学生的血卖给医院,卖完了就说他跌进湖里死了。”

这一番无稽之谈气得在场的几位老师脸红脖子粗,顾不得警察署的人在场,辩驳道:“学校是教人知识的地方,休要血口喷人,你说我们学校常死学生,可自建校以来,只有四位学生身亡,一位是下学路上遇见雷雨天,不幸叫雷劈了,一位是晚上出门被醉酒之人用小汽车撞了,卖血实在是无稽之谈。”

这种话几位老师早已对这两人说过,但也许是因为警察署不在的缘故,他们并不往耳朵里去。

此刻警察署坐镇,他们丢失的耳朵终于回来了。

“既然已经证实学校并不存在不当之处,那么我宣布你们的控告无效,还是快点回去料理孩子的丧事吧。”

两人还要说些什么,警察署头头一瞪眼道还不快回去,是想吃牢饭不成,吓得他们立马勾着背什么也不敢再说,躲避黑白无常一般赶紧出去了。

送走了两尊瘟神,警察署的人很快换了一副面孔,语重心长道“昨儿个我就说过那个记者要给点钱打发,你们偏不听,若是听了我的,哪有今天这摊子事。”

“是,是我们迂腐了,”说罢,主任拉着头头来到角落,将邰玥递来的一个信封悄无声息地交给他:“今天的事多谢几位,大家辛苦了。”

头头假意推辞,见主任是真心实意要给自己的,便转过头对手底下的人笑道:“主任是个厚道人,见我们早饭也来不及吃便赶过来,给钱叫我们下馆子呢。”手底下的人昨天没有收到好处费,知晓今天事态大了,无论如何都是能收到的,因此并不意外,大多是露出一副司空见惯的样子,但面上的工程还是要做一做的,纷纷客套地道了谢。

眼见得这些人都上了车,主任一甩袖子深深地叹气:“都道当官是为民做主,可不使钱便是你有万般理也没用。”感叹完,想到这钱原本是向汪意致借来发老师薪水的,额上的皱纹更是深了几分,声音更是充满无奈:“各位同仁,正好今日无事,不若我们一起去教育厅走一趟,看能不能要来两个钱。”

“可……可今天是休息日呀……”

“就算是休息日,这些政府部门也不可能一个能说得上话的都没有,管他呢,先去碰碰运气,今日不成明日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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