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后。
煊宇已成为风度翩翩的少年,那次祈雨祭祀后,大梁进入了昌盛的时期,高宗深感龙星是福星,因此这三年内无论百官如何反对,太子就是煊宇,这是雷打不动的。
太子煊宇之所以受到百官反对,主要还是这三年来他大部分时间都在咸阳,以体察民情巡视军事机构为由,几乎不回长安。在长安的政务多由二皇子煊文,和三皇子煊亦为主。
这两皇子中煊亦尤其出色,他头脑机灵,野心勃勃,一直赢得朝中主战派老臣的支持。
近来边关战事也传来捷报,大梁即将与南疆和谈,主战的煊亦算是立了功。百官上奏用公主来和亲,一方面是加强边关稳定,另一方面他们想扶煊亦成为储君。但这事传到长乐公主耳里,她是一万个不原意。
宫里,刚成年的长乐公主一听到这个消息,开始发脾气。
“那些老不休,想让本公主去蛮荒地带和亲,做梦去吧!”长乐公主将手上的金钗用力扔向铜镜。
“公主息怒。”一旁仕女晴儿,捡起金钗放到梳妆案上。
“不行,我得去找娘商量一下。”公主起身,以她说干就干的个性,这点委屈她是万般不会忍受的。
长乐公主急匆匆地踏入宛妃的寝宫,一进门便喊道:“母后,您可得为儿臣做主啊!”
皇后正倚在软榻上翻阅着诗书,闻声抬头,见长乐一脸怒气,便放下手中的书卷,温柔地问道:“乐儿,何事如此焦急?”
“母后,您可知那些大臣们竟提议让儿臣去和南疆和亲!”长乐公主气鼓鼓地说,脸上满是不甘。
皇后轻轻叹了口气,早已料到会有此一事,她缓缓道:“此事我亦有所耳闻,和谈或许能换来大梁短暂的安宁。”
“可儿臣不愿!”长乐公主提高了音量,“儿臣是大梁的长乐公主,怎能嫁给那蛮荒之地的首领,这不是将儿臣推进火坑吗?”
“乐儿,母后也不愿你远嫁他乡,但身为皇室成员,有时需得为大局着想。”
“大局大局,每次都是大局!”长乐公主有些失控,“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凭什么皇子登基,儿臣却要成为政治的牺牲品!”
“也并非全然没有办法,这事得问问煊亦。”
“三皇兄?”长乐公主眼中闪过一丝希望,“他会帮我吗?”
“你们都是本宫亲生的,他是你亲哥哥,一定会帮你的。”皇后语气坚定,“煊亦向来疼你,况且他如今在朝堂上颇有分量。只是,你得先去找他,说服他站在你这边。”
长乐公主点了点头,眼中闪烁着决心:“好,儿臣这就去找三哥,无论如何,儿臣都不愿去和亲!”
说完,长乐公主转身快步离开寝宫。
煊亦府内,长乐公主穿过雕梁画栋的长廊,脚步急促。
“通报一声,就说长乐公主求见。”她对着门口的小厮吩咐道,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不一会儿,侍从匆匆走出,恭敬地行礼:“公主殿下,殿下正在书房处理政务,请您稍候。”
长乐公主焦急地在厅中踱步,时不时望向书房的方向,心中五味杂陈。她等不了这么久,反正皇兄疼她,她一个劲地冲进书房。
“三哥!”
只见书房里煊亦正跟高政仁议事。高政仁回眸望见长乐公主,心里竟有一丝喜欢。
“乐儿,怎么今日有空来我这里?”煊亦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宠溺。
“皇兄,你一定要帮帮我。”长乐公主一见煊宇,眼眶便微微泛红,声音中带着几分哽咽。
“是不是为合亲的事苦恼?”
“还是皇兄懂我。那蛮荒地带,我要是去了,一准会死的。”
“这被你说的南疆人都是吃人的妖怪了。”
“那可不是吗!你们快替我想想办法?”
“高大人可有法子让这门亲事取消?”煊亦望着高政仁。
高政仁宁神思索。“三年前因为一颗龙星异动,太子煊宇稳坐储君之位,看来皇上是信天象之命的人,何不利用天象替公主化解危机呢?”
长乐公主听后,眼中闪过一丝光亮。
“好了,乐儿,你先回去休息,此事就让高大人安排。”
长乐公主离开前,多看了高政仁一眼,对他颇有好感。
此时咸阳城那边的煊宇,已步入成年之列,相貌愈发俊朗非凡。
在咸阳巡视军事机构期间,他不仅结交了数位良师,更习得一身精湛武艺,故而微服私访时,已无需大队随从护驾。
煊宇经常微服出街,李卫便紧随其后,煊宇最喜欢来到大街上闲逛,比起长安城,咸阳城更有人情味。
“李卫,前面那是在干什么?人这么多?”
“回太子。今年是钦天监广招全国学士的日子,正在举行考试筛选呢。”
“咱们去看看。”
“哎,太子殿下。”
李卫一想,上回去了钦天监遇上了一个沈昭,闹得鸡犬不宁,万一再遇上一个沈昭,那可怎么办?上一个沈昭就让他们太子殿一干人等自贬咸阳,下一个又会去哪呢?李卫战战兢兢地跟上煊宇,祈祷无事发生。
煊宇步入咸阳城钦天监选拔考生的会场。
这全国性的征选,每三年一度,再度唤醒了煊宇深埋心底的记忆。
昔日,他正是因听闻封榜盛况,一时好奇闯入钦天监,却未曾想,这一闯,竟结下了一段不解之缘。今日,他怀揣着同样的好奇,步入这选拔会场。
咸阳考场,乃是一座简朴无华的宅院,灰瓦白墙,透露出一种质朴的气息,与长安城中那座钦天监相比,显得尤为低调。宅院内,一片肃穆,考试正如火如荼地进行。
此次考试,题目聚焦于天文观测与推演,考生们需通过精密的天象观察与繁复的计算,推演大梁未来三年的国运。
一轮轮推算后,考生们纷纷上报结果,煊宇坐在一旁静静观看。
主考官见太子亲临,连忙嘱咐身旁的审官:“太子驾到,你们说话可要过脑子,别胡说八道!”审官连忙点头应承。
考生们的预测大同小异,直至一名女考生上前,语出惊人:“三年后,星轨将有异动,陨石将降临大梁,届时新储君将诞生,但同时也将面临前所未有的考验。”此言一出,考官吓得腿都软了,眼神不由自主地飘向太子煊宇。
煊宇起身,缓步走向那名女子,目光深邃:“你的意思是,三年后,本王将登基为帝?”他来到女子面前,一眼望去,心中不禁怦怦直跳,暗自思量:“这女子,不正是三年前在大街上偶遇的那位吗?奇怪,为何每次见到她,我的心都如此不宁?”
女子抬头,望向煊宇,眼中闪烁着疑惑的光芒。考官在一旁急得直跳脚:“太子殿下问你话呢,快回答!”沈昭一愣,迅速低下头去:“小女子只是预测天象,实话实说,绝无冒犯之意。”
煊宇微微一笑,语气和缓:“本王不会怪罪于你,只问你,这结论从何而来?”沈昭答道:“《甘石星经》中明示了星辰运行的轨迹,三年后,子微星将耀动,出现一条血色的长尾巴,小女子据此推测,将有陨石降临。”
煊宇直视沈昭的双眸,缓缓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沈昭轻声答道:“沈昭。”
煊宇心中一惊:“沈昭?你叫沈昭?但你,明明不是她。”
沈昭闻言,抬头问道:“听闻大梁太子名讳为煊宇,殿下便是煊宇吗?”
考官见状,再也看不下去,怒喝道:“大胆!来人,把这名女子赶出考场!”
侍从上前,欲将沈昭押走。
煊宇抬手制止:“等等,让她转过来。”侍从依言将沈昭转过身来,煊宇仔细打量,见她脖子上并无胎记,心中的疑虑这才打消。
“放了她。”煊宇淡淡说道。
侍从松开沈昭,考官却犹豫不决:“太子殿下,此人出言不逊,真的要录取她吗?”
煊宇笑道:“本王倒要看看,三年后,是否真如她所说。”言罢,拂袖而去。
考官上前,向李卫确认:“公公,这……”
李卫微微一笑:“殿下对名为沈昭的女子颇有好感,录取了吧。不然,倒霉的可是你!”考官无奈,只得将沈昭的名字记入名册。
沈昭回首,望着煊宇渐行渐远的背影,心中涌动着莫名的悸动:“难道……太宇就是太子煊宇?”
沈昭回想起遇见太宇的片段,那位管事皮肤白皙,声音细致,与宫人有几分相似,还有那个华贵的锦盒与蓝宝石印章……而且刚才太子煊宇腰间上的香囊如此熟悉……
“难道……太宇就是煊宇?”
沈昭随即摇摇头。
“不可能的,那小子怎么可能是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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