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朝着她来的吗?
何处枝心里没谱。
她眼睛盯着对方,对方也直直地盯着她看,仿佛狙击枪一般将她瞄准。
是冲着她来的,不出三秒,何处枝就已经下了结论。
可是,是哪一方的力量呢?
是爸爸那边追债的?还是保安这边追命的?
对方阔步而来,何处枝已来不及躲闪。
她强定下狂跳的心,将手机举到嘴边,眼睛盯着对方不动分毫。
“妈,你别着急来。”何处枝按下语音键,将消息同步给妈妈。
接着她将手机揣进口袋里,露出右手戒指上隐藏的银针,保持戒备状态。
何处枝放在口袋里的右手紧握着拳,她能感觉到银针在布料上扎进又滑过的触感。
它足够尖锐,这令她心安。
络腮胡男人逼近又逼近,直闯入她的社交距离。
他近乎一米九高,身材魁梧,看体型不像是这个南方小城的人,反倒像是西北人长相。
那人双唇紧闭,嘴角却弯着,严肃中似乎带着阴森的笑意。他帽檐低压着,一双深邃的眼在阴影下显得更深不可测了。
何处枝看人喜欢看眼睛。
她知道,两人对峙时,猎物和猎人的眼神就像是磁铁的两极,一旦极性相反,猎物便会毫无悬念地被捕获。
她上挑着眉看他,将自己当做一面镜子,学着对方的严肃阴森的笑意。
她在模仿猎人。
何处枝希望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一点。
他背着夕阳走来,晚霞印在他的背上,像伪装良善的战士。
随着两人距离的拉近,何处枝上挑着眉看他的眼已经逐渐仰视,在绝对的身高体型压制面前,她知道自己再怎么伪装猎人,在对方看来也只是只炸毛的小猫咪。
何处枝下意识地后撤了半步。
就是这半步,她气势上的伪装被完全瓦解。
“需要帮忙吗?”
她迅速转换思路,抢先用友好的对话给彼此套上一个“礼貌”的罩子,强行将对方拉入文明社会的社交对话中。
何处枝脸上扬起明媚的笑容,眉眼弯弯地看着他。
对方明显愣了一下,满身的力气在这一刻无处可用。
“你好……”
那人挤出两个字,随及像是反应过来女孩是在和自己进行气势上的较量。
何处枝看见他脸上的诧异转瞬即逝,紧接着长满络腮胡的脸上浮出一个礼貌的微笑。
“这是我的名片。”
高大魁梧的身躯之下,伸过来的却是一只皙白光滑的手。
何处枝顺着他的动作看去,对方双指夹着张浅蓝色的名片,等待着。
她接过名片,念出了上面印着的几行字。
“万池白。”何处枝挑眉,这样粗野长相的人竟也有这样秀气的名字,“星野剧院经理人……”
何处枝回头看了一眼,夕阳已经完全落下,在落日的余晖中,“星野大剧院”这几个闪着光的大字,在身后的建筑物的门脸上显得尤为惹眼。
“星野大剧院?”何处枝皱眉不解,捏着名片的手就这么顺手一指,“这个大剧院?”
万池白颔首赞同。
何处枝好像明白了什么,又好像什么也没明白。
虽然知道了对方是身后大剧院的经理人,但对他的来意依旧毫无头绪。
莫非昨天保安的围追堵截就是他的授意?
何处枝快速扫了他一眼,右手拇指摩挲着戒指上的珍珠,那枚银针就藏在下面。
“万经理……你好,我就是个来看剧的,不知道你……”何处枝微微挪动着脚尖,为自己寻找一个最佳的逃跑路线。
“哦!”
万池白好似现在才恍然大悟一般,他自嘲地笑,然后伸出手说明来意。
“你好,我们来是想签你,做我们的艺人。”
何处枝此时的脑袋上有一万个问号飘过。
“你……们?签我?艺人?”
“对。”
万池白回答得无比肯定,他收回晾在半空中等待对方回握的手,有些尴尬地搓了搓。
何处枝甚至在他灌木丛一样的脸上看到了几分质朴。
“我是代表我们公司来的,您没听错,想签下您。”对方再次强调,不给何处枝留一点会错意的可能。
何处枝脸上笑得开怀,脚上却不断向后退着。
万池白落后于她半步,不疾不徐地跟着,没有轻易放她走的意思。
何处枝开怀的笑容凝固在脸上,拧着眉头不解地问:“冒昧的问下,你们签约艺人的标准是什么?”
万池白的面部肌肉撑开了五官,他的手抚上下巴,一时之间没有开口。
何处枝冷笑一声,不再跟他兜圈子:“再怎么说,签约总该看外形条件吧?你是看上我的脸?还是我的身材?”
“啊!”万池白像是现在才恍然大悟,“这当然也是我们看重的条件,不管是长相还是外形条件,你都十分出众……”
何处枝脚步一顿,身体也被面上的僵硬所传染,她像一根木头一样杵在那里,可她非要抬起脚步向后挪去。
她要离这个人远一点。
他太危险。
暮色四合中,给了阴冷的凉风一个完美的躲藏环境。
夜风瘆人,何处枝藏在防晒服下面的胳膊被它撩拨得起了一层疙瘩。
她只觉得昨天那场噩梦的余韵太过于漫长。
万池白似乎察觉到了她的抗拒,他一时之间没有跟过来,两人的距离得以拉开两三步的距离。
何处枝察觉到了危险,她连连后退,直至脚后跟撞到了剧院门口的台阶上。
她退无可退。
可即便是这几步的距离外,何处枝也无法确认自己能毫发无损地逃开。
“你别害怕,我不是什么坏人,你要是不信我的身份的话,可以去剧院求证的……我是真的看中了你的长相和气质,不同于现在烂大街的明艳妩媚,你是清新倔强的类型,脸型也是气质型的方圆脸,可塑性很强……”
“可是你都没见过我的脸。”
女孩的脸被一层焦糖色的布料牢牢包裹。
何处枝的防晒面罩从没有拿下来过。
她右手握紧拳头,左手按着戒指,只等着对方再进一步,她已经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准备。
何处枝已经完全确认,这个叫做万池白的人,目的不会这么单纯。
他嘴上说着签约的事情,脚步上却步步紧逼,完全不是有商有量的样子。他虽语气诚恳,但细细听来,话里没有一句可供推敲的真话。
他说签约艺人,将自己包装成星探的样子,可是他甚至没有见过何处枝的脸。
他有极大的可能是高利贷的人,何处枝心想,他不像昨天的保安一样,拳拳到肉。
他也不要她的性命,他只是设下拙劣的圈套,等着她落网,然后以此要挟她那个到处按手印借钱的爹。
甚至要挟她苦命的妈妈。
她得逃出去。
何处枝拔掉戒指上的珍珠,露出银针,握紧拳头,卯足了劲儿抬手朝着他的脸挥去。
她一定划伤他了,何处枝感觉到了拳头上遇到的阻力,她肯定。
可是下一秒,她的手腕上同样感觉到了强大的阻力,或者说,是定力。
她定眼一看,自己的手腕被他牢牢的捏在手心,她的细胳膊和对方的大手交叠在一起,就好像被拎着的鸡爪一般。
她毫无还手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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