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处枝挥起另一只手,想掀掉他的鸭舌帽揪住他的头发。
可对方仰头一躲,她的手只能堪堪从他的胡子边缘扫过。
也是这一眼,何处枝看到了万池白的脖子上,喉结滚动,一层细密的血珠从他长着茂密胡须的下巴,划过他的喉结,顺着他的脖颈渗了出来。
是她的戒指划伤的,何处枝确认,可惜银针不够长。
万池白抓住了她的另一只手,拧着她将她的两只手绞在背后,他一只手就将她的两个手腕捏住,她弓着腰,无法动弹。
“你很喜欢珍珠嘛……啊?我在和你聊签约,你为什么要动武呢……”
何处枝觉得自己身后的空气都在颤动,她回头看他,却只能看见他的脸在帽檐和胡须的掩映下,显得更为深沉。
她看不见他放在她后背上的那双细白的手,何处枝觉得在这一刻万池白才露出了他本来的面貌。
她固定在身后的双拳被万池白强行掰开,他从她的指尖拔下那枚美丽的利器。
“你是真喜欢珍珠啊?”
万池白语义不明。
何处枝扭过头看他,想从他的眼里分辨出意图。
疾风顶着针而来。
万池白手握着银针戒指,直直的朝着她的眼睛扎过来。
空气的震颤不止,何处枝的眼睫毛快要煽起一阵风暴。
可是直到最后,她也没有闭眼。
她就这么盯着那枚银针在自己的眼前放大又放大,最后以一根柱子的样子模糊在自己的眼前。
“胆子挺大嘛,何小姐。”
万池白笑着将戒指收回手心,手指转而一挑,将何处枝的防晒面罩扯了下来。
与傍晚灼热的空气一起袭上她的脸的,还有一颗滚烫的雨珠。
何处枝鼻尖一热,一股热流顺着她的鼻梁掠过鼻尖而下,她聚眼细看,才发现这雨滴猩红透亮,像一粒血珠。
是一粒血珠。
何处枝回头看到万池白的喉结滚动。
他轻笑道:“哦……原来我没认错。何,处,枝,小姐,你愿意做我们的签约艺人吗?”
何处枝僵住了,她不明白,这个名叫万池白的人,这个明明是一次见的人,是怎么能够叫出她的名字的……
“我们签艺人确实看脸,也看身材,但更重要的……”
直到他厚重的声音再次传来,何处枝才意识到那股禁锢着自己双手的力道消失了。
他松开了她。
二人再次以“和平”的姿态相对峙。
只不过,这一次,何处枝手上没有了任何武器。
唯一的那枚银针戒指,被万池白握在了手心里。
“我们的艺人除了脸,更重要的是精神状态。”
何处枝已经跟不上他的思路,她依旧停留在上一个疑问中。
“你怎么会认识我?”
“我见过你的。也见过你演的戏,我们公司的戏。”
万池白背手在身后,在她的身边闲庭信步起来。
他坚信她逃不掉。
像一只大猫捉住了耗子,不停地戏弄。
“不可能,我没演过戏,你认错人了。”何处枝说完就要走。
“昨天。”
万池白语气笃定。
漆黑袭来,白昼亮起。
何处枝脑海里深红色的大幕拉开,剧场整齐的座椅如同万池白脖颈上细密的血点,一个接一个地炸开。
她站在舞台中央,而不是坐在剧场下面看着一切。
一切的曲折离奇在这一刻合拢起来。
昨天的她以一位观众的身份进去,以一个演员的视角出来。
万池白说的没错,她确实演过戏,在昨天的剧场里,在她毫不知情的前提下,她已被拉入了这场游戏中。
“想起来了吧?何小姐?”
万池白将她从回忆中唤醒,逼她继续和他商讨签约的事情。
“昨天您的倾情演绎给我们留下了非常震撼的印象,不顺从,反击,甚至在一定程度上控制了剧情的节奏。这也是我说的,我们看重艺人的精神状态的原因。”
“您看,这多划算,你只要睡一觉在梦里就把戏演了,丝毫没有损失,还能拿到大额的报酬,无本万利的事情,您要是拒绝可就太可惜了……”
“我不缺钱……”
“可不要撒谎哦何小姐……”万池白打断她的辩白,“你喜欢珍珠对吧?戒指上是,项链上也是,可是这品质……啧,可以更好。”
何处枝下意识的握住项链,她不想被人看出项链另一端的、自己真正的软肋。
“我有没有钱与你无关,有多少钱我就过多少钱的生活。我不做你们的艺人,我说过了。”
何处枝抬手抹掉鼻尖上的血珠。
交过手后,她确定了万池白真的只是想和她签约而已,除此之外,对方不会拿她怎么样了。
“不想做大明星吗?剧院的大明星哦!高雅艺术里的明星,不心动吗?”万池白没有放弃的意思。
何处枝轻笑一声。
“什么高雅不高雅的,剧场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地方,剧场明星也不是多么了不起的职业。一份挣钱的工作而已,我能养活自己,不差钱。婉拒了哈。”
“劳烦借过……”
何处枝拉开和对方的距离,向着马路张望。妈妈应该快到了,她得赶紧摆脱这个缠人的经理。
“喂,老板……”
万池白此时接起了电话。他的声音不大不小地,传入了和他擦身而过的何处枝耳朵里。
“对,她不愿意……嗯……对……”
万池白对着手机语气恭敬。
何处枝无意探听对方电话里的内容,她几步绕过他,朝着停车场的方向走去,她要去接一下妈妈,顺便躲开眼前这个人。
“嗯,说过了,她说她不差钱……嗯?”
“别走!”
万池白突然提高声调。
何处枝的手腕再一次被他拉住。
“干什么?”
“给你的东西掉了。”
万池白松开她的手腕,将掉在地上的名片捡起来,塞进她的口袋,动作熟稔得像是相识多年的老朋友。
“我们老板说,你马上就缺钱了……”万池白朝她挥手,示意她可以离开了,“需要的时候给我打电话。”
“神经病,自作多情,有本事你停掉我银行卡啊!还我马上就缺钱了,你以为你是谁啊,神仙啊……”
何处枝腹诽,她甩甩袖子,掸掉身上不存在的灰尘,像甩掉晦气一样快步离开。
她拿出手机看看时间,距离音乐剧开场只剩下十分钟了,妈妈此时还没有回消息。
何处枝庆幸这次妈妈没有早到,不然她刚刚和万池白对峙的样子被妈妈看到了的话,又不知该担心成什么样子。
她打开通讯录,准备问问妈妈到哪儿了。
可先一步的,一个陌生号码打了进来。
谁啊?
何处枝心里直犯嘀咕,不会是她追高利贷的人找过来了吧。
犹豫再三,她还是挂断了电话。
她重新打开通讯录,排在第一个的就是妈妈何文秀。
心有灵犀一般,妈妈抢先一步打来了电话。
“妈……”何处枝调整语气,接通电话开始撒娇。
“你好,是何文秀的家属吗?”可对面是一个陌生的男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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