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叶绾绾点头,“像湿盐的味儿盖在香上。”
挑事宫女不耐:“你到底要做什么?”
“我做饭。”叶绾绾抬眼,“去贵妃宫。”
她收拾起篮和罐,回头对小荷一招手,“把我的小勺和浅盅带上。”
柳宝林蹭地站起来:“我也去。”
叶绾绾按住她:“你留着,抱好你的布老虎,别让它看戏。”
柳宝林哼一声:“我布老虎只吃戏,不看戏。”
她终于有点笑意了。
初冬的风从回廊里卷出来,带着一点药香。
贵妃宫里光还是亮,银器一溜摆得齐齐,步摇铃声轻轻。
萧明玉靠在榻上,神色极淡,看到她们进来,只动了动眼尾:“又送饭?”
叶绾绾把篮放下,笑得老实:“送味。”
她从食盒里取出一只小浅盅,又取一小片薄饼盘,顺手把那抹刺眼的反光挡住半寸。
萧明玉眼神落在那半寸上,又移开。
“何味?”
“香料羹。”
她把昨夜留的鸡汤底温热,撒了一点罐里那种香粉,粉一落汤面就散开,香上来却被闷住。
周云深从内间出来,半张银面具在灯下沉沉,袖口干净,手里还摇着他的喷壶,见了叶绾绾,眼角动了动:“又煮了什么?”
“太医来得好。”叶绾绾把盅递过去,“闻一下。”
周云深把面具微微侧开,低头,鼻翼极轻地动,“豆蔻一丝,白蔻多,苍术少,檀香末一点。”
他顿了顿,“味不正,像在湿里泡过。”
挑事宫女立刻道:“御用香料会湿?”
周云深看她,眼神不冷不热:“会。”
“下人偷懒,把香罐放在盐仓边上,会。”
萧明玉懒懒地扯一扯袖口的珠,“你在说我下人偷懒?”
周云深很快地换了一个说法:“或搬运时误放。”
叶绾绾接过话:“用错也常见。”
她把那只带磕痕的罐轻轻推到萧明玉面前,指腹在磕痕上按了一下,“这一道,像今晨撞的。”
太医点头:“新痕。”
叶绾绾把盅又往前推了一寸,声音慢,“娘娘尝一口这个味。”
“再闻一下你宫里常用的那只。”
“像不像?”
萧明玉没动,她看叶绾绾的眼睛,看到那里没有逼人的锋。
她拿勺,试一口。
她皱了皱眉,“闷。”
她把自己的香罐开了一指,闻。
她抬眼:“像。”
她把盖扣回去,眼神从挑事宫女的脸上扫过去一寸,“是谁让你带人去闹?”
宫女噎住,垂下头,脖子上的青筋涨了一条。
“罐子如何到了柳小主院里,”萧明玉慢慢,“本宫不知。”
“若是误会,散。”
她话说得淡,落地却稳。
挑事宫女张嘴,又闭上。
她刚要退,叶绾绾忽然把那只篮提起,篮底那两粒芝麻还粘着。
她指尖一弹,芝麻跳到盘心,“娘娘,昨日风大,芝麻容易飞。”
萧明玉看着那两粒芝麻,忽然笑了一下,笑意是收着的,“你做饭的人,嘴也会做饭。”
她抬手,向周云深一点头:“太医,写两味安胃的药,送去柳小主院里。”
周云深“嗯”了一声,转身时喷壶晃了一下,喷头发出很小的“吱”声。
他走到门边,又停一下,回头看叶绾绾,眼神有一闪的意味。
像在说:你这碗羹,煮得好。
叶绾绾冲他眨了一下眼。
挑事宫女退下,退到门边,踩到门槛,差点绊一下。
福来缩在帘角,轻轻吐了一口气。
叶绾绾把那只带磕痕的罐递给他:“回头放回盐不滴的地方,别让香料受潮。”
福来连连点头:“小的记住。”
走出贵妃宫,风更冷了。
小荷挽紧披风,忍不住笑:“娘娘,您这一盅‘香料羹’,把刀都收回去了。”
叶绾绾摇摇头:“我只有勺。”
“刀在别人手里。”
绿绣快步跟上,把手炉塞她手里:“婉容娘娘让奴婢转话,说柳小主那边静了。”
叶绾绾握住手炉,手心暖,“回。”
柳宝林院里的红纸福还在发抖。
她一见叶绾绾就跑过来,布老虎抱得更紧:“我没偷。”
“你没偷。”叶绾绾把她的头往下一按,“你只会偷吃。”
柳宝林鼻头一红,笑出声来。
她一笑,脸上那点孩子气就冒出来了,像冬日照到墙角的一片阳。
徐婉容在廊下捧着一壶温茶,目光柔,“险过去了。”
叶绾绾接过茶,抿一口,又从袖里摸出葵花子纸包,往矮几上一撒,叮叮哒哒滚一圈。
她指尖夹一粒,壳一磕,瓜仁出来,香,干净。
“在宫里,”她慢悠悠,“不吃亏就已经是赢。”
小荷坐在台阶下,学她的样子一粒一粒嗑,“那我们今日赢了两把。”
绿绣伸手去接她嗑好的仁:“我赢你的仁。”
徐婉容笑,眼里有一点叹,“你总能在小事上看出门道。”
叶绾绾把瓜子壳往一边扫,“我就是看饭。”
她又从袖里摸出小册,笔尖在纸上蹭一下,写:香罐磕痕,新;芝麻二粒,篮底;福来具名,门房证。
她停了一下,补:湿盐之患,仍。
徐婉容看她写字,忽然问:“你不怕得罪钱尚宫?”
“我怕饿。”叶绾绾抬眼,“饿比人可怕。”
小荷忽地想起什么,压低声:“娘娘,您不是说要想法子,让人不敢动咱们食材?”
“嗯。”叶绾绾把小册合上,边缘压得整齐,“先从看得见的动手。”
“我们自己做绳。”
“红绳三股绾一股白线,收尾朝左。谁换了绳,一眼就知。”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2页/共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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