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绣端来一杯热茶,手心暖:“娘娘不怕?”
“怕。”她笑,“我怕明天没饭。”
“所以今天把饭本写好。”
白猫跳上案,尾巴在纸边扫了一下,扫出一道痒痒的痕,她伸指点点它鼻尖,猫“喵”的一声,把头钻进她手心。
门铃被轻轻撞了一下,两短一长。
崔嬷嬷进来,袖口书签压得更深,磁石耳坠稳稳挂着。
她扫一眼挂在门口的竹牌,又看叶绾绾手边的小牌,哼了一声:“会借势。”
“嬷嬷教的。”叶绾绾老实,“我学得慢。”
崔嬷嬷伸手拿起“试味”牌,看背面那颗微凹,眼角微挑,“你也不慢。”
她把牌放回去,压低声:“钱尚宫不肯认输。你门口那两只铃,昨晚她的人摸过。”
“嗯。”叶绾绾点头,“我换过位置了。一只在光,一只在影。”
“她没找到第二只。”崔嬷嬷满意,“学得快。”
她把袖里藏的一方小包丢到案上,“桂皮。太后那边多出来的。你拿去熬汤,别说我给的。”
叶绾绾笑,眼里弯出一条月:“嬷嬷给的,香会更乖。”
崔嬷嬷翻她一个白眼,耳坠轻磕,转身走,走到门口想起什么,又回头,“你那豆腐脑,别做得太甜。太甜会起痰。”
“记了。”叶绾绾在纸上写:甜,后放;不抢豆香;不腻。
小荷把米放进砂锅,米声“沙沙”,像雪落进手心。
“今晚先试新米。”她把火点小,“用最简单的法子。看它自己有没有话说。”
绿绣把菜园里摘的葱白洗净,切成极细,像雪。
白猫趴在窗台,盯着锅里那一圈热气,眼睛跟着起伏。
日落前,门外又响一阵脚步,不急不慢。
福来从廊角探头,手里拎着一条小木牌,木牌边缘还带着木屑:“叶娘娘,钱尚宫叫小的来交个话。”
“她说,日后你的份例按贵妃娘娘的‘试味’单走。她也要面子,叫小的带话,说——”他挠挠头,“说‘各安本分’。”
小荷忍住笑:“她也知道安本分。”
叶绾绾接牌,牌正面刻着“例”,背面空白。
她把它和“试味”牌摆在一起,“像是一双筷子。”
福来“嘿”的一声笑:“娘娘会说。”
他朝门外退,忽然又靠近半步,低声:“叶娘娘,这两天别走偏门。”
“耳房那边……人多。”
叶绾绾挑挑眉:“耳朵多。”
福来用力点头:“是。”
他跑走了。
风把门口的铃吹成一串短碎的音。
第一锅新米粥出锅,粥白,粘,而不腻,她舀起一勺,吹到不烫,尝。
米香浅浅,像雪在舌面融。
她把勺递给小荷,小荷眼睛一亮,连连点头:“它自己会往喉咙里走。”
“好米。”绿绣也尝,“好像……好像脾气不大。”
“它顺。”叶绾绾笑,“人也顺。”
她把一小盅盛得浅浅,放到窗外石阶上。
白猫伸爪拖到身边,低头喝,喝到一半抬头看她,眼睛亮成两点星。
夜色慢慢落下来。
她把“例”牌系上红白绳,收尾朝左,打结,拉一拉,紧。
再把“试味”牌挂在内侧,藏在影里。
门口的竹牌列在风里发出细小的“叮叮”。
它们站得齐,也站得安。
她揉揉手心,捏紧笔,又在小册上添了两行小字:新米一斗;盐干;桂皮半两;试味牌在。
她抬头看门外的黑,黑得稳。
她忽然笑,笑意碰响了那只小铃。
风顺,火稳,米熟。
明日的豆腐脑,甜往后放。
清晨的雾像一层淡盐,挂在窗棂上不肯落。
磨好的黄豆浆在锅里翻花,气泡破了又合。
她把火收到最小。
铜勺在锅沿上轻轻一磕。
声音脆。
“卤水。”
小荷递来盅子。
她把卤水分三次下,每次都顺着同一方向轻轻搅。
豆香慢慢沉下去,白雾里,一片柔软扶起来。
“好了。”
她用纱布托住,露出一汪滑亮,像一面小湖。
红枣昨夜就煨过。
枣肉软,色泽深,枣香被桂皮轻轻抱住。
她把红枣水过筛,只留清亮。
“甜在后面。”她说,“豆花先说话,再让甜来点头。”
小荷笑着点头,眼睛里全是满足。
她又做了一盅清口。
只淋了一点点酱油清,撒极细的葱白末。
“人多嘴杂。”她把清口那盅盖好,“谁要来凑热闹,先给他这一盅。”
绿绣把“试味”牌擦了一遍,又把红白绳理顺,收尾朝左。
“走。”
她把两盅安稳地压在暖砖上,食盒合上,盒扣响了一声。
门口的竹牌被风拨了一下,叮的一下,像给她送行。
贵妃宫的廊下铺了新毡。
铃声细,像猫爪落在铜面上。
内侍抬帘。
萧明玉今日的衣裳偏暖色,眉心一点小金,眼尾挑,却不锋。
她的视线先落在食盒上。
“又来喂我的胃。”
“喂的是心。”叶绾绾把食盒放下,先取清口那盅,放在最外侧,“这是给路人的。”
萧明玉挑眉:“路人?”
“嘴也算一条路。”她笑,“堵住就容易起争。”
榻侧嬷嬷看了一眼,忍着没笑。
红枣甜汤被她温了一温,才缓缓淋到豆花上。
甜在上面走一圈,薄薄地落下去,被白软托住,像一层轻雪压在草尖。
萧明玉拿勺。
第一勺下去很安静。
她的唇动了一下,像在听什么。
“软得很乖。”
她淡淡一句,勺又下去。
“竟能把粗的煮得这样润。”
她放下勺,目光在叶绾绾脸上停一寸,“你就甘心受这些欺负?”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2页/共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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