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无法拒绝的理由

此言一出,琉星便明白为何要留珀金一条狗命了。

释地藏乃是此次九神会议的主持,也是目前唯一一个完全游离在九国权利外,又同时拥有极高威望的人。还有不到一个月,来自九国的继承者们便要登上群雄号,在释地藏的考核下决出胜负。

这也是法德王继当年九王血战后,想出的最和平的方法。

可就在三年前,释地藏突然失踪,从此下落不明,法德王一直在全力派出兵马寻找他的下落。

要知道,如果没有释地藏,推选任何一个人主持这场会议,都难以服众,到时候岂不是给了别有用心者谋反的台阶?

法德王为王座杀过手足,杀过挚友,权利当前人们什么事都做的出来。因此,琉星一直以为释地藏或许已经被某国的杀手杀害了。

没想到他还活着。

牢房里的小疯子却好像听不懂话似的,自顾自大叫:“珀金饿了!珀金要吃东西才能想起来!”

琉星正想臭骂他一顿,琉月却阻止他,微微抬手,立刻有狱卒送上饭菜。珀金也不挑剔,直接盘坐在送饭的窗口大嚼起来。

琉星发现这少年牙齿尖尖的,吞咽时仿佛野兽进食,毫不懂得品尝,只是一味吞咽,摄入营养,活像头小畜生。是越看越不喜欢。

一旁的蓝席想到自己即将错失良机,忍不住单膝跪地:“我甘愿为自己的错误领受一切惩罚,但琉月大人,您也应向我承诺会为枉死的士兵复仇。”

琉月微微倾身将蓝席扶起来,蓝席是近卫队里长大的孤儿,同战友们感情较深,和他们兄弟二人更算是是从小到大的朋友,准确来说,是琉星一个人的朋友。

琉月生性冷淡,从小便接受祭司礼训。他的行为举止虽令人如沐春风,但这些礼貌之下却始终隐藏着疏离。

他正要说什么,珀金便吃完了饭,伸手扒住栏杆,小脑袋挤出来半截,十分真诚地指着蓝席道:“珀金记得您,这位老爷,您的身手还不错!”

他指的是芳溪谷那场恶战,说是恶战,其实不过是珀金对近卫队单方面的屠杀。蓝席已是皇城剑士中的佼佼者,面对珀金这种野路子也免不了头上挨了一剑。

他碍于将士们的颜面,只说珀金使了阴招,全然没有提到珀金恐怖的敏捷。当时没有任何预兆,他只来得及看见一抹红色身影闪到同伴的马上,然后便听见刀刃直插脖颈,鲜血喷涌而出的声音。众人立刻拔剑相对,珀金却像有妖法般行动莫测。

剑士们虽力大无穷,行动却远不及便衣的珀金敏捷,他这阴狠的小个子又专挑护具未遮掩的地方捅,分分钟要命。

只有蓝席和他对战了七个回合,过程中蓝席挑开了珀金的匕首,珀金便反手拔了死者的剑劈向蓝席的脑袋,蓝席登时满面蒙血,咬牙切齿将珀金抵住,使其步步后退。论力量珀金自然不是蓝席的对手,一个脱力就被推下了悬崖。

芳溪谷的山崖不高,底下尽是蓬软草地,摔不死人。所以蓝席唯恐他跑了,醒来时还没确认自己脑袋是否健在,便追问医官:“你们抓住他了吗?”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才又昏厥过去。

蓝席冷冷道:“少一口一个老爷的,你不配称赞我。”

珀金哈哈大笑:“大个子剑法不错,心眼很小!”

蓝席只觉自己在此地多待一秒都是侮辱,愤愤离开。面对兄长的命令,琉星虽心有怨言,却不能不从,只得带着其他士兵一齐告退了。

很快,地牢深处便只剩下琉月和珀金了,红发的罪犯满脸欢喜地盯着琉月,仿佛他是块诱人的甜点。

“而你…这位美丽的老爷,珀金喜欢你!”

小牢犯露出堪称甜蜜的笑容。

说罢,琉月忽然觉得指尖微凉,这才猛地发现左手的手套不知什么时候被偷走了,此刻正被珀金攥着,爱不释手的把玩。珀金还故意抖开做工精致的皮质手套,笑道:“这是珀金带路找老头的报酬。”

释地藏就是那个老头。

琉月微微蹙眉,强压下被冒犯的不爽,拂袖而去。

乐子走了。

珀金隐藏回幽暗的大牢里,牢房空间很是宽敞,还有大批的干草铺在地上,珀金躺在干草上滚来滚去,口中哼着悠扬的异域小调。这里面什么都好,就是太孤单了,除了哀嚎,哭泣和忏悔外什么也没有。他也就只能自娱自乐,聊以度日了。

每位国王都有他执政时期的特点,或是贪玩享乐,或是勤俭廉政,法德王属后者。

他坚信唯有秩序才能使文明传承下去,然而他的秩序却又太过善变,今天看见有人宰了一条忠诚的狗,大怒,立法凡百姓不许杀狗。明天又恰见郊外恶犬咬死无辜的孩童,勃然大怒,立法凡是犬只不许出现在都城,发现立斩。

他什么都想保护,却往往什么也保护不了。

如此下来,他一年颁布的法令足有两个成年男人高,其中自相矛盾的就占一个身量。

不止如此,法德王还给自己建了一座金碧辉煌的法殿,这无甚好说,他是国王,用国民的钱给自己盖房,天经地义。不过这金殿的真实用处其实是供大祭司旦巴占卜用。

祭司皆是天生异能者,各有自己看透过去或未来的办法,旦巴的方法就是火。

据她所说,她正是在自己全族被俘,士兵烧死壮丁时熊熊燃烧的火焰中看到了一位金发少年,他骑在骏马上,微弱的蜂鸣使他心神不宁。后来她被押往奴隶营时看见法德王,她一眼就认出马上的将军就是那金发少年。

他的肉身长大了,灵魂却还留在少年时受苦。

旦巴有一鼎做法专用的容器,当初她提了这个要求,法德王就要召集天下工匠合力打造。没想到旦巴断然拒绝,她只身前往贫民窟,邀了一位铁匠,一位牧羊人,和一个药童。

她命铁匠打出容器,在烈火中熊熊燃烧。然后买下牧羊人新生的小羊羔,割其脖颈,放血沐之。最后她让小药童手执一种名叫萱叶的普通草药,在被火和血浇得赤红的容器上反复摩擦,直到手上满是血泡为止。

这种行为叫做祭器,简单来说,就是占卜者通过某些方式向神灵与人间的门者表示诚意,比如旦巴,先是令工匠之心血受烈火考验,再杀死幼羊效忠,最后,她以苦心者满手的血表达决心。这尊器皿,才算是得到了神的认可。

至于祭器的方法,自然也是因占卜者的不同而不同的。

每一次做法旦巴都会在容器中放上柴木,点燃火把后,沐浴过血与火的容器便会随着高温逐渐变色。当然,除了旦巴,谁也看不出这盆火到底有什么异样。

两名卫兵隔着幕帘,鼻尖萦绕沸腾柴火的烟气,他们能听见火与木交织在一起微弱的噼啪声。旦巴的手会直接伸到烈火中摸索,神奇的是,她并不会因此受伤。

法德王在金殿外等候,很快,两名卫兵拎着水桶进入金殿。说明仪式结束了。旦巴走出来,手里握着一根还冒着火星的湿木,木头上浮现重刑犯脚拷上的印记,也是代表法德王的国印,象征着至高无上的王法会束缚作恶多端者。

“是个重刑犯?”

旦巴点头。

法德王立刻指挥手下:“最近有没有红发的重刑犯?不问缘由,不等审判,立刻杀了他!”

珀金被五花大绑着困在马上,嘴巴也给用破布堵住了。因为他一路上不停吹着催人尿下的口哨,逼得蓝席恨不得当场剪他的舌头——是的,虽然脑袋还没好全,但蓝席依然跟上来了,他预备着一找到释地藏就杀了珀金。

至于琉星,他有私人的目的,法德王退位在即,尽早接触到九神会议的主持人,就能争取到更多优势。

珀金在这群人里不受欢迎,以他的身手又没人敢让他自己坐一匹马,思来想去,似乎只有琉月愿意接纳他。两人背靠着背,却不很融洽,珀金故意扭来扭去,让琉月高贵的雪白宝马很是不爽,这马的脾气和主人一样傲娇,珀金让它不开心了,它就撩蹄子罢工。

琉月长叹一口气,他是举国无二的护国大祭司,和旦巴这种只服务于法德王的祭司不同,琉月的职责是守护皇城里的所有百姓。因此,他决不能让九神会议因为释地藏的失踪被取消,也决不会允许战争再次侵袭家园。

而据他得到的情报来看,身后这个疯疯癫癫的小红毛就是世上唯一知道释地藏行踪的人。琉月忽然勒马,两手伸到珀金身下,将他举起来,放到自己的身前。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小疯子自己都没反应过来。

他还以为琉月要跟他玩,正想快乐地请他拿出口中的破布,却见琉月单臂环住自己,另一只手握着马嚼子,继续前进了。

这下好了,他连多动的自由都没了,真是自讨苦吃。

不过,既然能坐在琉月怀里,珀金自然不放过这个机会,他饶有兴味地欣赏着琉月,还在琉月怀里找了个舒适的位置窝着,发出一声喟叹,眼神**裸得让人发毛。蓝席一路上都瞪着这狡猾的狐狸,忍不住骂道:“你的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蠢货!”

珀金将视线收回,对着蓝席翻了个大白眼。

“停。”琉月忽然道。

前方是一片密林,雾气从地底渗出,渐渐已经淹没众人的马蹄。珀金拼命挣扎,琉月伸手取掉他嘴里的布团子,珀金立刻呸呸呸吐掉舌头上的丝屑,冷冷道:“各位老爷们,这可不能怪我啊,毕竟我说不了话,是你们自己走到无头林来的。”

此处正是毒雾侵袭,杀人无形,教古今多少战士有去无回的无头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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