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踪香无色无味无形,顾名思义,乃是用来追踪他人踪迹的绝佳好物,但是,既然无色无味无形,那该怎样根据追踪香去追认呢?
当时的秦恨生提出这个疑问后,立马得到柳飘儿的赞许:“这个问题,问得非常犀利啊。”
柳飘儿端出一碗白水,递给秦恨生:“喝了它,你便可以闻到追踪香的味道了。”
秦恨生道:“不是说追踪香无色无味吗?”
柳飘儿无辜道:“我又没说它有味道。这碗水,名叫做追踪水,是根据追踪香的边角料所制成,它们的原料本就是一朵花上的,相互吸引也很正常喽。你喝了之后,用不着刻意做什么,鼻子就会自动搜索追踪香的位置。跟着它走,绝对没错。”
听她说得这么玄乎,秦恨生内心其实是不大相信的,等到实际运用时,她才发现,这东西真好用。
即便大街上的饭菜香、胭脂水粉香、不知源头的汗臭等乱七八糟的味道掺杂在一起,鼻中那股清新的特殊气味仍是清晰干净,仿佛和其他气味相互独立,自成一路。
长街两侧,小摊不断,其中不少小摊正在卖煮熟的玉米棒。
这种时节,远远不到秋收时刻,却是玉米粒最嫩最可口的时候,支起火,架起锅,添上水,将剥了绿叶的一整根玉米棒放进去,半个时辰后就新鲜出锅,清香味飘满了整条街。
秦恨生被吸引了过去,驻足在卖煮玉米的小摊前。
不多时,她两手各拿着一根热气腾腾的玉米棒再次走入了人群,玉米棒都用绿叶包裹着,金黄与青翠相映,煞是好看。
慕流云嫌弃道:“一看就很难吃!”
秦恨生“切”了一声:“慕庄主每天吃山珍海味昂,这种路边摊入不了你的眼。”
说着,她将其中一根给他,嘴上说着很难吃的人实际上却毫不迟疑地接了过来,啃了一口。
秦恨生一边吃一边瞅他:“怎么样,味道不错吧。”
香甜软糯的口感在嘴里绽开,味道的确不错,慕流云正要说话,一个小男孩突然与他擦肩而过,健步如飞,跑入了人群。
原本慕流云并不在意,也懒得计较,秦恨生却忽然道:“那孩子身上有味道!”
她所说的味道,除了追踪香,还能是什么?
慕流云想也不想,直接将手里的东西扔了出去,穿过人群缝隙,不偏不倚,打中了那个小男孩的后背。
小男孩结结实实摔了一跤,连忙从地上爬起来,抬头一看,就见到慕流云和秦恨生两人站在自己面前,正似笑非笑盯着他。
小男孩扭头就跑,然而刚迈开一步,后领就被人抓住了。
慕流云将他拎到人少的路边放下,然后从他捏得死紧的手中抽出一个钱袋,正是他方才从慕流云身边经过时,顺手牵羊,顺走了慕流云的钱袋。
小男孩脸色发白,下意识双手抱住脑袋弯下腰,但想象中的暴打并没有出现。
秦恨生将慕流云手里的钱袋拿过来,对小男孩道:“你刚才去了哪里,告诉我,我们就既往不咎,而且这个也给你,怎么样?”
小男孩怀疑地看着她,还是抵不过金钱的诱惑,一五一十,将他今天去过的地方全部详详细细地说了出来,不仅如此,他也看出这两人是外地人,还贴心地将方向和路线都详尽告诉了两人,最后眼巴巴看着钱袋:“我都说完了。”
秦恨生将钱袋递给他:“多谢了,小兄弟。”
小男孩竟然有些腼腆地笑了笑,拿过钱袋,生怕他们反悔似的,头也不回地跑了。
秦恨生对慕流云道:“云记面馆,老胡巷,还有这一条长街,这三个地方很可能是蒙面人藏身的地方。你去找前两个,我沿着这条街找。找到了放烟花。”
慕流云道:“知道了。你小心点。”
两人分道扬镳。
秦恨生沿着长街而行,随着越往前,鼻中的气味也越浓郁,但是秦恨生并不确定,这味道究竟是柳飘儿的,还是那孩子路过时留下的味道。
不知不觉地来到一个摊位前,那股追踪香的味道变得前所未有地强烈,简直是有人拿着这股香味硬生生塞到她鼻子里。
秦恨生拿起小摊上的一只拨浪鼓,仔细闻了闻,不是这上面传出的气味。
她放下拨浪鼓抬起头,继续往前直走,然后拐过弯,便来到了一座看似普通的宅院前。
这座宅院的位置正巧是方才那个小摊的正后方,彼此一墙之隔。
气味更加浓烈了,熏得秦恨生有些头疼。
她纵身跃过墙壁,轻巧地落在院中,整座院子杂草丛生,死气沉沉,既冷清又荒芜,半点也不像是有人居住的样子。
秦恨生抬手在鼻尖扇了扇,循着那股气味,悄然来到一间房前,一打开房门,登时被漫天灰尘迷了眼。
她连忙退出,捂着嘴巴打了好几个喷嚏,然后拿出手帕遮住鼻子,在脑后打个结,这才鼓足勇气,重新踏入。
如同预料的那样,房内无人,家居摆设积了厚厚的一层灰尘,然而仔细一看,这屋子的地面却非常干净,显然被人打扫过。
秦恨生随意地想:“如果有人无意中闯入了这里,地面也留不下脚印。”
忽然,她猛地明白了什么:闯入者无法留下脚印,难道专门来这里的人就能留下脚印?
这样明显的与众不同,必然不可能是房子主人爱干净,否则为什么只打扫了地面却漠不关心其他地方。
显然,这屋里一定有某样东西或者别的什么,而且是刻意隐藏起来,绝对不能被别人发现。
地面一直保持干净,也是为了确保不会留下脚印,那样就算有闯入者,也绝对无法根据脚印找到对方想隐藏的东西。
一般闯入者看到这样灰尘遍布、显然久不住人的地方,不论目的是什么,大概率也没心思逗留了。
秦恨生四下寻找,敲敲打打按按,终于在某个角落中找到了一只花瓶,这花瓶是再普通不过的模样,毫无奇特之处,上面也落满了灰尘。
秦恨生仔细观察,然后伸出手,摸了摸花瓶的后方,触感冰凉光滑,掌心放在眼前一看,果然是干净的。
她将花瓶拿开,只见盛放着那只花瓶的小几表面非常光滑平整,别说是缝隙,就连花纹也没有。
她手指轻轻拂过小几台面,仔细感受着其中细微的差别,当摸到靠里的边沿一角,她动作一顿,随即用力按了下去。
下一刻,房间正中的一块地面无声地朝着两侧打开,露出了一个方正的洞口,洞口中,一段阶梯在黑暗中蜿蜒而下。
同时,一股浓烈得几乎化为实质的味道劈头盖脸地砸了过来,秦恨生差点被熏得晕过去,只得又加了两层布料,将口鼻捂住,蹲在洞口旁边,犹豫了半晌,才勉强顺着阶梯爬下去。
两侧烛光将狭窄的地道照得明亮,秦恨生顺着路快步向前走,遇到石门就毫不犹豫地按下门边的机关。
一层又一层厚重的石门缓缓升起,不知过了多久,柳飘儿的声音从前方石门内传了出来:“……聂刚,不是我说你,就算过了八年,你还是狗改不了吃屎。”
闻言,秦恨生立马脚步放缓,脚步声轻到几不可闻。
另一道从容的声音响起,这声音并不陌生,显然是抓走柳飘儿的那个蒙面人。
“你能有今天的成就,难道不该谢谢我?若非我当年给你下了鬼面散,你那个好哥哥怎么会将你送到纵云派?你又怎么会变成如今天下人谈之色变的大名鼎鼎的毒女呢?常恒长公主,人应该怀有感恩之心。”
鬼面散……
竟然是鬼面散!
八年前,柳飘儿来到纵云派,最初的两年的确身体很不好,隔三差五就晕过去,醒来后就摔东西砸家具,见人就扔东西大骂让滚。
实话说,那时全门上下都对她很有意见,暗暗抱怨她公主病发作,也就只有师父每天寸步不离,时时刻刻守着,偶尔让秦恨生帮忙跑跑腿打打杂,端茶送药,守了整整两年,这才稳定了下来。
如果柳飘儿中了鬼面散,那她的失常行为完全有了解释。
——中了鬼面散的人,目之所及,见到的全是“鬼”!
也就是说,那段时间,任何人和东西在柳飘儿面前出现,在柳飘儿眼中,通通是青面獠牙狰狞可怖的恶鬼。
那时候她才十岁左右吧,竟然给一个小女孩下这种毒,慢慢地折磨死她、吓死她,用心之可恶,简直令人胆寒。
柳飘儿没有说话。聂刚语气带着得意的笑:“慢慢熬着吧,等我杀了那狗皇帝取而代之,要百忙之中把你想起来了,就大发慈悲拎你出来见见世面——你这是什么眼神,不相信?还在痴心妄想等你哥哥来救你?或是指望那个空有武力没有脑子的血月弯刀?哈哈哈,放心,就算他们找上一辈子,也绝对找不到这地方。”
空有武力……没有脑子……
秦恨生指了指自己,有点感同身受柳飘儿此时的心情了,的确难以反驳,因为按照她的性格,直接一掌将对方拍个透心凉才对。
秦恨生一把按下了开门的机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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