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文一身银白铠甲站在城楼之上。
略带沧桑的面容,眼神复杂看向穆千秋。
双目向视,穆千秋胸前隐隐暗痛。
城楼上五花大绑架上一人,正是她走的萧修泽。
穆文脸上带着薄笑:“千秋,你我一家同根,如今怎么还对着二叔刀剑相向啊。”
穆千秋沉默不言,云关城上银甲闪闪。
全天下最亲最近的人终究要走上兵戈相向的地步。
翻身下马,伸臂恭恭敬敬鞠了一躬。
“二叔,南疆动荡,袍泽兄弟倒戈身死,您当真要一意孤行?”
穆千秋声音平稳,一字不落的掉进穆文的耳朵里。
穆文神色阴沉,嘴角浮现一抹讥笑。
“一意孤行?呵,千秋,你当真觉得,凭着如今这荒废的王朝,可以庇佑南疆?你太天真了,上位者,远比你想象中的阴狠冷漠,为了权力,弑杀忠臣,引发内乱,屠戮百万,皆在他们一念之间。”
“……”
“难道你忘了你父亲,难道忘了他被逼死时的钢刀凛凛,无能为力,难不成你都忘了!?”
穆千秋微垂眼眸,看不清神色。
穆文看她如此反应,继续开口:“千秋,你父亲费劲心思将你送走,为的就是保存礼南的力量,如今你我叔侄联手,大齐便不再是这民不聊生的光景,你若不愿,二叔可以将军队全部交给你,礼南全境三十万兵马,皆听你所用。”
腰间横侧长刀上的红缨随风盈动,吹拂在穆千秋的手背上。
模糊隐约的记忆点点闪过。
不再清晰,甚至连音容都变得开始模糊。
一家人,仿佛已经是上辈子的事。
过了片刻,穆千秋才回过神来。
眼眸中多出坚定和清明。
伸臂抽出身侧长刀。
“穆家将,可战死于疆场,不可眷迷权争,乘百姓之危,二叔,开门投降,我可以既往不咎。”
“穆千秋,这就是你跟长辈说话的态度?”
穆文收敛嘴角的笑意,眼神阴冷如毒蛇,居高临下审视穆千秋。
穆千秋一声令下,队伍击鼓鸣金,响彻天际。
穆千秋知道此时的穆文已经听不进劝解,兵戈相见,似乎在朝夕之间。
云城外人山人海,穆文周身颤抖,一把拽过一旁的萧修泽。
“你敢轻举妄动,我第一个杀了他。”
穆千秋抬眸,眼睛平静如湖水,没有半点波澜。
一把拿过身旁副将的弓箭,振臂弯弓,风锐的箭矢破风而出。
直接朝着穆文的脑袋射过去。
穆文反应迅速,侧身夺过飞箭,力道刚劲,在耳边嗡嗡作响。
“二叔,我不是父亲,自然也不会做他当年的选择。”
穆文心脏猛烈跳动。
不知为何心里陡然升起恐惧,正如当年他面对兄长般的感受。
另一旁,萧修远带着人马快马加鞭搬运粮草,保证军队攻城的战略物资。
前方传来的消息,萧修远已经知晓。
随之而来的是弟弟送来的信件。
手下的兵将皆不敢言,暗暗观察他的反应。
一边是手足兄弟,一边是效忠主子。
如何选择,任谁都是一个难题。
身边副将一直在萧家的家臣,看着萧修远的神情,上前一步跪在他面前。
“大公子,二公子深陷困境,穆将军却见死不救,此番是寒礼南之将的心!萧家追随穆家,是不是太过叫兄弟们寒心。”
“……”
周围有副将开口附和:“是啊大公子,咱们现在还是赶紧去云关救——”
“够了!”萧修远脸色黑沉,厉声呵斥将士们的议论纷纷,漆黑眼眸环顾四周:“诸位若是觉得憋屈现在就可以收拾东西滚蛋。”
刚才还群声议论的人,都闭了嘴。
萧修远眼眸不移看向刚才的副将:“开战在即,扰乱军心,按军法,该把你就地正法!”
副将脸色一白,赶紧跪倒在地。
“大公子饶命!属下知错!”
萧修远抓缰绳上马,眼眸睨着那副将:“诸位别忘了,当年若不是礼南王力挽狂澜,你我届时外族的刀下亡魂,哪来的舒坦日子,天下大旱,民不聊生,天下看着礼南,谁都想吃掉这块肥肉,如今军中一旦从里面乱起来,眨眼便是溃烂崩散。”
“……”头颅微垂,其实众人心里都有一杆秤。
穆千秋能带兵打仗,可若真是全部仰仗一个女子,心里还是有芥蒂。
萧修远如何不知他们的想法。
“军中上下谁若敢再论谣言,我萧修远横刀再前,第一个取他性命!”
经过萧修远一番话之后,军中上下果然没人再敢有议论。
粮草运至岭宁,安营扎寨。
夜深,营帐外扎起篝火,萧修远一人坐在火堆前。
漆深的眼眸看不清神色,眼角处还未愈合的伤疤,被火光映射的猩红。
帐外跑来卫兵:“大人,有穆将军密保。”
萧修远抬眸,失神的眼睛终于再次燃起光亮。
猛然从木椅上起身,接过密封的密保信纸。
眼过十行,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凝重,读到最后,禁不住沉重叹了口气。
过了半响,将信纸妥善收好放在胸前口袋。
胸口起伏,却是眼底神情越发坚定,抬眸看通报的卫兵:“通知军中上下,连夜掉头。”
卫兵眉头紧皱,不解:“大人不可,现在穆将军正在云关打仗,不可没有增援——”
萧修远闭眸平复心绪:“不必多说,快去。”
“是。”
————
永光帝果真如谭泽太医所言,身子靠猛药撑着,光光一日便病情危机。
老天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但也足够给立储留下时间。
太子卷土重来,令所有人都没想到。
沈贵人不见踪影,永光帝强撑着最后一口气,给莫玉如下了死命令,定要保住沈云。
话还没说完半个时辰,便见内宫小黄官急匆匆跑进来,因为跑的急,直接扑倒在永光帝榻前。
“陛下!”
一旁侍奉的德妃娘娘脸色不悦,皱眉:“陛下刚睡下,何时慌慌张张!”
小黄官曲折身子跪在地上,费力喘着粗气,细长的声音带着颤抖哭腔:“沈贵人…的尸首……被人发现倒挂在宫门前……”
“什么!?”永光帝猛然睁开眼睛,泛黄死寂的眼睛里掀起惊涛骇浪。
随即一口黑血喷射而出,枯瘦颤抖的手死死抓住德妃的手腕。
满口是血的嘴角负起诡异的冷笑:“报应!是报应!!报应!!!”
随后便彻底昏死过去。
德妃眼神异常冰冷的看向永光帝。
看着他狼狈苍老的脸,用力抽出了被钳制的手。
“陛下,早在当年,您就应该知道,报应一定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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