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漆镇怎么会出现通灵者,那不过是个谣言。”
表演散场后,老昆特在后台嚷嚷着,一定要找到是谁在道具上动了手脚。
而莱茵早就换了龙套戏服,逃之夭夭。
只是目前没办法离开剧场,他只好先找个空房间躲起来。
剧院里休息室虽然多,但现在都「忙」得很。
“来啊,一起啊。”没上锁的房间里传来旖旎之声,还有不怀好意的邀请。
莱茵处处碰壁,不知不觉到了4层,遇到楼梯口站岗的卫兵盘问。
“这里禁止入内。”
莱茵镇定自若:“是里面大人请我来的。”
两名卫兵面面相觑,一脸不敢相信的样子,说是要去通报下。莱茵怕露馅,本来都已经找借口离开,卫兵却小跑着赶回来了。
“由我护送您……请……请您上楼。”
拐过一个弯,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卫兵们正在处理尸体。
「也是乱党?」
莱茵的胃不争气地翻滚,艰难走出几米,扶着墙直接干呕,却又什么都没吐出来。他掐住虎口,屏住呼吸,好不容易把注意力集中回双脚上。
此刻觉得蹊跷已经晚了,沿着走廊尽头的楼梯,又上了五层。
有个熟悉的身影等在楼道尽头。
——是先前在化妆间开枪的瑞尔,他甚至没有收起枪,让人不寒而栗。
“请您快些,凯勒姆将军在等您了。”
没有比「羊入虎口」更适合的词语,来形容莱茵现在的处境。
*
刚进包厢,有个棕色卷发男人拦住二人。
“瑞尔,就算你再着急,也不能让来历不明的人接近霍……凯勒姆将军。”
莱茵很熟悉这种不屑又挑衅的眼神,在通往科学真理的道路上,有不少成果就是从争执开始的。
瑞尔没理他,只是嘴里碎碎念,“傻子,如果不是大人的意思,我能做这么冒险的决定吗?”
西蒙还是担忧地跟了上来。
他仅仅用了一秒钟就原谅了瑞尔,还是大人的命重要!
即便是像莱茵这样不关注外貌的人,还是被床上躺着的男人吸引了。
身形魁梧的凯勒姆安静地躺在床上,他面色潮红,皱着眉,嘴巴一张一合始终发不出声音。
一头银色狼尾略显缭乱,额头发际线都汗湿了,脸上的戾气却未减半分。
还好他手指间捏着的是一枚胸针,要是一把枪,哪怕深陷在梦呓之中,也能射杀几个偷袭者。
莱茵瞥了眼床头站着的绿眸乌鸦,和舞台上那只十分相像。
不过这次其他人都没看到,他不想节外生枝。
“如您所见,凯勒姆将军病了,您作为「通灵者」必须治好他。”瑞尔毫不客气地举起枪:“将军生病是机密,你恐怕不能活着离开。”
不分青红皂白地被架起来威胁,多少还是有点不爽,但凯勒姆的症状十分眼熟,莱茵有点好奇。
他干脆利落地挽起袖子:“谁来帮帮忙,把人翻过来,我看下背部。”
“有手套吗?”
“谢谢。”
凯勒姆衬衣被解开,脱在一边,精壮的后背长满了红疹子,每颗疹子中心处微微塌陷。腰椎骨往上有几条浅灰色纹路,像是热带丛林中的草蔓爬行。
莱茵轻轻摸了摸疹子,对方的身体情不自禁地跟着颤抖。
很快有了初步诊断:“他一开始只是身上痒,后来头痛低热,但发病都非常突然。到现在发作时间一定十分固定了,才引起你们的注意。”
“你怎么知道?”西蒙惊讶地看着莱茵,随即又转头看向瑞尔。
瑞尔放下枪:“不是我说的。”
莱茵他继续拉起对方的手心仔细观察,却被反握住手掌。
「这人怎么回事,昏迷了力气还这么大??」
莱茵好不容易挣脱,摘掉手套,扔进垃圾桶:“间歇性高热不退,全身寒战,加上皮肤红疹长草纹,怀疑是热瘴症,有极强的传染性。”
西蒙:“热瘴症?闻所未闻,而且现在也没有感染案例。”
“这是你们需要调查的。”莱茵被绞刑前,在研究的课题正是「热瘴症的阻断药实验」,“这种病靠蚊虫传播,潜伏期最长可达2个月。他身上已经长出草纹,如果再不抓紧治疗,恶化得更快。”
很巧,完全专业对口。
莱茵说着都有些兴奋了,他对医学事业的热情有时候会令人不适。
突然,一直静止不动的暮鸦展开双翅,用爪子将桌子上的书翻开,接着又消失了。
不过在其他人看来,只是起了一阵怪风。
莱茵本能望过去,那竟然是自己的第一本出版物——《梅尔塞的五日航行》。
为了引起读者的兴趣,他巧妙地把它包装成:主角梅尔塞在旅程中发现奇花异草的冒险故事。
实则是一本植物百科大全。
在故事结尾,当梅尔塞返回故土时,那些被画在册子里的植物竟然都活了过来,在新的国度生长、繁育。
其实也很好解释,是冒险旅人带回了种子。
刚出版时,有些书店真的把它放到了冒险一类的书架上。只不过销量惨淡,负责的出版社后来也倒闭了。
后来,莱茵投身于传染病研究,再也没提过这本初出茅庐之作。
莱茵看着翻开的那一页,自然地读出来:
“香蜂草,叶子呈卵形,有锯齿边缘,翠绿柔软,揉搓后会散发出清新的柠檬香气,对蚊虫有驱赶作用。”
西蒙十分惊讶:“你看得懂奥义之书?”
「奥义之书,这本破烂?」
莱茵觉得疑惑,但当下没在意:“西斯医生,将军最近都吃过什么药?”
西蒙仿佛是回到了高等学院的课堂上,条件反射:“我开了点散热的药。不过,我叫西蒙。”
莱茵在记人名方面没什么天分:“具体成分是?”
“芦荟、蜂蜜……”
莱茵猛然睁大眼睛,自言自语地说:“蜂蜜……对,热性物质能激发原虫活性。”
西蒙一愣:“那不是更糟糕吗?”
莱茵没有回答。
他脑海中无数组实验数据交叉出现,像已经被废弃的图书馆突然亮了灯。
“原来是需要先用催化剂,激活身体免疫功能,再一网打尽。假如做成涂抹的膏药,效果会更好。”
西蒙:“虽然有些地方听不懂,但我觉得你的方法可以试试。”
“咳咳……”这时候,凯勒姆醒了,“试试吧。”
就算在原来的世界,热瘴症也还是难以治愈的顽固疾病,现在面临巨大进展,莱茵沉浸在巨大的兴奋中:
“我还要几样材料,用来调和药膏,能帮忙找来吗?”
西蒙连连点头:“只要你有把握治好霍……凯勒姆大人,不管什么珍品,瑞尔都能找来。是吧,瑞尔。”
瑞尔鼻间发出“嗯”的声音。
西蒙这时候做起了和事佬,凑到莱茵身边嘀咕:
“你放心,这世界上没有比瑞尔更担心将军的人了。”
等他换完衣服,制药的工具也都准备好了。
也就……一个10英寸宽的凹形石盘,一根手臂长的木棍以及一个浅青色琉璃瓶。
「很奇怪,这个地方明明已经通电,但医疗器具像是停留在上个时代。」
莱茵想了下,要了些司空见惯的物品代替。
他先把软石蜡放进牛奶锅里加热,同时捣碎香蜂草、芦荟、鼠尾草等药草,再装入纱袋中挤出汁液。
等软石蜡完全变成液体时,小火加入汁液和蜂蜜,充分搅拌后倒出冷却成膏剂。
西蒙质疑道:“虽然现在不是灰雨期,但一点银雨都没有加,植物属性不稳定,万一挥发毒性……”
这个配方实验过上百次,即便没有实验室的制备条件,莱茵也有信心让药发挥百分百疗效。
不管什么原因,他绝不允许有人往他的配方里乱添加东西。
“再犹豫,他的手可保不住。而且上药过程,其他人要回避。”
瑞尔说什么都不愿意离开。
“我要保证将军安全。”
“咳咳……”这时候,凯勒姆醒了,“听……莱茵的。”
*
贵宾房的门再次关上,房间里只剩下凯勒姆粗重的呼吸声。
莱茵给果盘里的小刀消了毒,正准备上药时,发现漏了步程序。
“你的裤子怎么还没脱?”
草纹已经爬上腰间,下肢多半也需要上药。
“让我自己……脱吗?”凯勒姆声音低沉。
莱茵看他行动不便,也懒得再让瑞尔进来,叹了口气。
“这是另外的价钱。”
在凯勒姆的配合下,长裤被拖至小腿肚。
“趴下来。”
莱茵再次走向床边,拉近台灯,明亮的光线落在霍普金肩头,勾勒出完美的肌肉线条。
“我等会要把你伤口处的血放掉一些,这样涂药效果更好。但没有麻醉剂,你要忍一下。”
“嗯。”
触碰的瞬间,凯勒姆呼吸一滞,闷哼着没出声,即便再痛也只是紧紧抓住床单。
莱茵用手掌心的温度将药化开,动作精准而优雅,一寸寸地涂在伤口处:
“还舒服吗?”
也许是光线太热,莱茵的指尖在他腰腹间掠过时,凯勒姆像是被火燎过般,背脊被勾得微微弓起。
“别乱动。”
“你在质疑我的专业性?”莱茵语气淡淡,却用力按住了对方的腰侧。
凯勒姆一阵脱力,只好任凭摆弄。
好在药膏的清凉感慢慢渗入体内,无名的燥热也消去大半,他终于觉得好受些,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莱茵也松了口气,叫了西蒙进来处理。
他又取了混合汁液制成酊剂,拿着勺子,喂到凯勒姆嘴边。
西蒙:“霍……凯勒姆将军不大能喝药……”
话音未落,一直紧闭的嘴巴竟然打开了,粗大的喉结一鼓动,将药液全部吞了进去。
莱茵:这不是能喝吗?
西蒙竖起大拇指:“你还是第一个能把药喂到他嘴里的人。”
莱茵话还没说出口,腹部传来难以忍受的阵痛,一下子晕了过去。
「糟糕,他忘了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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