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茵醒来时,看到天花板厚重的床幔垂落着,闻到空气里有纸墨气味,房间里很安静,只有笔尖摩挲的沙沙声。
——这是霍普金的房间。
“你醒了。”霍普金的手笔尖一顿,沙沙声戛然而止。
莱茵撑着身体坐起:“我怎么会在这?我记得是在银雨过滤厂……和罗兰……”
“罗兰把你打晕了,送到我这里。”霍普金的声音低沉而平静,有种少见的疏离。
“打晕?为什么?”
“莱茵。”霍普金的声音压得极低,“知道太多,对你没好处。”
莱茵想起来,罗兰在动手前也说过类似的话: 「你知道的太多了。」
但他丝毫没有察觉霍普金的异常情绪,自顾自地猜测:“在工厂里,我发现有种虫子能消化澜晶矿废水,产出类似银雨效果的液体。或许这种虫子的虫卵在人体内生存的概率更高,所以只能用劳工运输……”
“忘掉它,莱茵。我不会再说第二遍。”霍普金生硬地打断。
莱茵不由得停住,大脑里一片空白。
霍普金的眼神并非完全透露着敌意,而更像是极力克制的警告。
两人对峙着,谁都没有说话。
半晌过后,莱茵的嘴角一抿,像是醒悟过来:“所以,你一开始就知道这些事情?还是说,其实是你在主导着这场劳工交易。”
科尔多瓦说过,霍普金有银雨浓缩液的产业。况且要走通整个流程,牵扯的环节太多了,还有比他嫌疑值更大的人吗?
“自作聪明不是一个好习惯。”霍普金站了起来,今天看起来格外威严。
“你今天穿了军装,是不是说明你上岛的目的已经达到,以后不必再藏着掖着。”
莱茵露出无奈又释然的笑容。
“我以前见过很多像你这样的贵族,大部分时间都能保持着某种「大义」。然而,一旦影响到自身利益,就可以不顾颠倒黑白……”
“那你呢,你在回响会演的那场戏,又称得上什么正义?”
霍普金沉默片刻,忽然伸手,从桌上的文件夹里抽出几张泛黄的照片,“啪”地扔到了莱茵膝头。他嘴唇颤抖着,已经极难克制最真实的情绪。
照片的主角是埃里克和莱茵,他们在玫瑰号餐厅“闲聊”,在圣尤诺号的晚宴上“接头”,在寇息香料商行“密谋”。
不仅如此,还有莱茵近期出现在红珊瑚度假村的身影。
“这根本说明不了什么。”
“别急着否认,”霍普金低声道,“有人,比我更想听你解释。”
他推开房门,卫兵已经等候在外。
*
莱茵从来都不知道,庄园里底下除了酒窖还有秘密监牢。
阴冷的墙壁,潮湿的走道,蜷缩在墙角的囚犯发出哀求声……
这和幻想中的审问场景差不多。
差点忘了,站在身边的旧贵族绅士是名军人,狠戾首先是他的代名词。
最里面的监牢中,寇息香料商行的收购员手被反绑着跪在地上,眼睛布满红血丝,精神萎靡不振,看起来消瘦了不少。
霍普金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根铁棒,他嫌恶地挑起收购员的下巴,迫使对方看向莱茵。
“是他提供了科林的线索吗?”
“是,是……就是他。埃里克先前之前特地让我在香料商行等他,说他是……是新来的通灵者,对回响会很重要。”
霍普金扔下棍子,“叮叮哐哐”滚了一路,他看向莱茵:“回响会把科林带去了哪里?”
莱茵噌地抬起头,迎上视线:“我不知道。”
他确实在见过科林之后,想要和对方合作的野心膨胀到极点。但斟酌之下,依靠他一个人的力量,能用的办法几乎没有。
所以最后,莱茵无奈给回响会递了线索。总而言之,这是单次交易,他并不知道埃里克后续的营救计划。
如今的形式看来,霍普金不会相信。
只见他挽起袖子,发狠似的掐住了了收购员囚犯的脖子,将他半提着拖向墙边。
“唔……额……”那位无名小卒收购员发出求救声。
“霍普金!他那样会死的!”莱茵手心发冷。
“你什么时候这么在乎别人了?还是一个背叛了你的人。”霍普金明明在笑,一开口却让人胆寒:“听说,通灵者能看到象征死亡的暮鸦。”
话音刚落,他手上的力道再次加重。
“现在能看到什么吗?”
收购员的脖子被死死钳住,脸色迅速转为铁青,眼白里布满血丝,眼睛却偏偏睁得极大。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死死盯着莱茵,带着一种难以言说的恐惧。
他任由身体举起手,指尖绝望地颤抖着,像溺水者向岸边伸出最后一次求救。
莱茵也僵在原地,他突然捂住自己的喉咙,大口大口喘气,胸口跟着剧烈起伏,哪怕张着嘴,喉结也只是徒劳地滑动着,空气始终进不来。
很快,视线也逐渐模糊。
「完了,是创伤应激反应。」
——绞刑的痛苦,依旧藏在心底最深处。
莱茵虽然作出了清醒的自我判断,但无法自救。
迷离中,有人用嘴堵上他的嘴唇,一只手用力捏着下巴,逼迫他彻底张开。
莱茵抓到了支点,任凭源源不断的空气汇入口中。
他还想要更多,热情的吻却停止了。
“你赢了。”冷冰冰的声音响起。
莱茵喘着气睁开眼,只看到霍普金离开的背影。
一瞬间,他明白了。
他和霍普金之间,自始至终都隔着无法僭越的鸿沟。
盲目忽视只会加深血淋淋的事实。
*
莱茵被囚禁了,至少他是这样认为的。
虽然房间宽敞到不像囚室,三餐也从未缺过,桌上常摆着热茶和刚出炉的黄油面包,还有琳琅满目的果盘。
他要求的参考书籍,乃至堆满一桌的翻译资料,也都被一一搬来——除了无法踏出豪华的地下室一步。
唯一的好处是,他的生活都被迫变得规律。
早起用餐后直接进入工作,莱茵几乎把所有时间都用来编写自由港本地药草指南。接着又开始翻译《梅尔塞的五日航行》的剩余部分。
只有在工作中,他才能保证情绪和心态稳定。
在2周后的某一天,地下囚室的门被推开,“哐”地一声响,只见霍普金整个身体撞在门上。
——这是从那天后,他第一次出现在这里。
莱茵握着笔放了下来,他长呼一口气,像是做足了准备:
“我已经基本完成了《梅尔塞的五日航行》的翻译工作,你可以拿去找人校对语法部分。”
莱茵刻意淡化了工作量。
不仅是翻译,他还为书籍增加了30篇素描插图,修订了几十处错误。
霍普金摇晃着身体,走到书桌旁,拿起那些用红色钢笔改了又改的稿纸,突然眼里多了几分复杂情绪。
“我没看错你,工作完成得很好。”
很奇怪。
莱茵之前也听他说过出类似的夸赞,但此情此景之下,却拉满讽刺。
“当然,这是我们一开始就谈好的合作。”
“所以呢,这就是你这两周来准备好的谈判筹码?”霍普金抵在书桌前,弓着腰凑到莱茵面前,“你想要什么?”
“自由民的身份。”莱茵想了想,把需求解构得更加明确,“而且我要离婚。”
“离婚?”这两个词尤其地滚烫。
霍普金拉过莱茵的下巴送到自己嘴边,不留一点思考时间,重重地吻了上去。几乎是同时,他将莱茵从对面抱到书桌上,又拖到墙边。
两个人的力量悬殊,在此刻表现得淋漓极致。莱茵背对着趴在墙面上,双腿被强行打开,一只炽热的腿抵在他双腿之间。
霍普金只用一只手,就能完全钳制住莱茵举过头顶的双手,另一只手再次掰着莱茵的下巴,迫使他侧过脸,露出咬得发白的双唇。
他空出一只手绕到前面,灵活地解开了莱茵的皮带扣子。
“瘦了。”
皮带松开以后,原本挂在腰上的裤子往下掉了一截,霍普金轻而易举地伸了进去。莱茵瞬间感觉到原本松垮的裤子再次丰满起来。
霍普金的手一开始只在大腿根附近游移。
每一次触摸,都会令莱茵不自觉地颤抖着垫起脚尖,甚至能感受到对方指腹的纹理。
“你到底要做什么?”
“装傻还是真傻,嗯?”霍普金的耐心消耗完了,“你知不知道,有多少次,我都放过了你。”
一路摸索,他轻轻叹了一口气:“你太敏感了。”
莱茵咬着唇,却还是无法抑制喉间滚动,泄出的**呢喃。
“嗯……呃……”
霍普金贴在莱茵耳边,气息也变得不稳:“莱茵,莱茵……叫我的名字,叫我的名字。”
“嗯~嗯……”莱茵把双唇都咬破了,也没再说出求饶的话。
“该死。”霍普金又吻上去,渡了几口气,“别把自己憋死。”
他将莱茵翻过身来,手留在后面托起圆润的臀部,一把面对面抱起。
莱茵的手抵在霍普金的双肩上。唯有这样,每次走动的时候,他才不会因为惯性撞向对方的身体。但很快他发现,这是徒劳的。
霍普金的手指太长了,即便只是托着臀部,修长的手指也会「无意间」向前摸到。
在若有若无的触碰中,莱茵感觉自己快要被磨死了。
他握着霍普金的肩,忍不住扭动起来。
「这是身体的自然反应。」
「这是身体的自然反应。」
他只能一遍又一遍地麻木自己。
最后一阵轻微失重,霍普金把他扔到了床上。
“该我了。”
[加油][加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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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第 3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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