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 22 章

“生辰快乐!不管怎么说,我们峤儿的生日愿望已经完成一个啦!”

许翊弯起眉眼。

“是什么愿望这么快已经完成了?”

温峤忍不住挑了挑眉,仔细回忆着晨间都做了什么。

“吃火锅、炸鸡,喝啤酒、看电影、听音乐、宅在家里静静地听雨。”

见许翊神情认真地掰起手指一项项细数,温峤不禁有些出神,随口说出的话被人记挂在心头的感觉还不错。

回神间,细密雨丝透过虚掩的窗飘进屋内。

他蓦地失笑,“好吧,听完雨,我们做些什么?”

“虽然暂时没法帮你实现那个「回家找妈妈」的心愿”,许翊调侃道,

被温峤赤红着一张脸打断,“我什么时候说想回家找妈妈了?”

——但是我可以给你一个妈妈一般温暖的怀抱。”

许翊笑着说完张开手臂,像等着雏鸟归巢。

许翊来南邺后,嫌睡觉的寝衣太过累赘,自作主张剪掉了两只袖管改造成了短袖,此时手臂舒展着,露出很优美的肌肉线条。

他做这动作只是想开个玩笑,却见温峤起身跪在榻上,手臂从背后交叠把自己环抱住,头静静地靠在他颈窝,气息温热。

许翊手臂抬在半空愣了几秒,心脏一阵乱跳,手掌落下停在温峤后脑克制地贴了贴。

“将军,右夫人传话想邀您和许公子一同进宫,她设了家宴为您庆贺生辰。”

屋外传来温峤贴身心腹青霜的声音。

温峤恹恹地松开许翊,靠回床头,“不想去。”

“别任性,终归是右夫人的一番心意。而且也只是家宴,想来右夫人了解你的脾性。”

“青霜,有劳你跟右夫人提前传个讯,就说将军今日身子有些不适,恐不能在皇宫多待。”

青霜得令而去。

许翊将温峤扶起,“走吧,一起去宫里,也好让陛下和你长姐知晓,也许能寻到名医根治那蛊毒。”

他耐心哄着,虽说有办法缓解呕血,可是他二人总是那般,终归不是上上之策。

温峤有些沮丧:“进宫这一来一回,万一再陪着皇帝觥筹交错,那些生辰愿望如何还有时间完成?”

“晚上早些回来,我提前让小厨房预备好。”

许翊安慰道。

进宫这一路,温峤面带病容蔫蔫地与许翊一同在车里坐着,一见温峤蹙眉捂上心口,许翊便紧张万分地凑近,快成了惊弓之鸟。

见他上了发条一般,温峤觉得好笑,“我没事,真把我当西施了。”

许翊听见西施一词,唇角挂上一抹笑意。

“以前小时候不懂,现在才明白《东施效颦》的故事里面东施为什么想学西施捂着心口!”

“为何?”

温峤不解。

许翊脸颊有些微红,犹豫了一下还是答道,“因为好看!”

这下,轮到温峤的脸烧了起来,他不自在地掀起车帘偏头往外看。

两人正巧经过莲香楼,温峤瞥见附近一张告示觉得眼熟。

“许翊,那可是你宣传话本子的广告?”

那天小将军骑马出城前,正巧目睹了许翊在莲香楼附近为小说造势,他问路人要了一张传单来看,记得那话本子的名字是《容月于渊》。

许翊掀起车帘去看,果然一张告示在风雨中摇摇欲坠,字迹已是全然漫漶不清。

“话说,你应该已然胜了温小将军吧?”

温峤的语气淡然无波,像是在聊与他全然无关的一桩事。

“原本已是胜了,只是如今又从零开始了。”

许翊摇头。

“此话怎讲?”温峤探究地看着他。

“倒是已经赚够了一百两,不过现在全部花掉了。”

许翊自嘲地笑了笑。

“一百两,你一天就花掉了???” 温峤实在难以置信。

“许翊,你一直这样花钱如流水?不会在现代是个豪门大少爷吧?!”

“不是,就是一只平平无奇的社畜。”

许翊耸耸肩,

“只是这里物价太贵。我聘了一个月的说书先生,只用了5两,让影月、风竹去帮我买件东西却花完了剩下的95两,还多亏影月帮忙议了价。”

“什么东西?”温峤好奇,“怎得不直接从库房支取?”

许翊脸色微变,手忙脚乱放下卷帘,见温峤凝神看他,掩饰地端起茶盏喝了一口。

他虽然时常一副自由散漫模样,却生了一双完全不会骗人的眼睛,通透的瞳孔一眼望得到底,什么情绪都掩藏不了。

此时他眼底的慌乱昭然若揭。

“给我买礼物了?”

温峤的发问正中红心,丝毫不拐弯抹角。

许翊难以置信地凝了温峤一眼,神色有些羞恼。

“温峤,我算知道你为什么一直单身二十六年了!!!”

许翊红着脸恨恨说,“情商太低!”

现下,算是什么惊喜都没了。

“我封心锁爱母胎单身是因为时间都用来读书了,不是写论文报告就是在工地,没时间想别的,要是有时间——”,温峤梗着脖子争辩。

“要是有时间你待怎样???”

温峤忽觉投来的目光有些灼人,故意气他:“有时间,我就打一枪换一个地方,天天游戏人间!”

“???

打一枪换一个地方???

温峤,你这样,你这样......你以后——”

不等心神俱震的许翊说完,温峤便摆摆手不耐烦地打断。

“许老先生~再说我就要喊你老爷子了!”

“……”

许翊静静盯着温峤看了一会儿,闷声闷气道:

“假面具!”

“什么假面具”,温峤回盯他。

“初见时觉得你温柔又善解人意,跟喊打喊杀的小狼崽全然不同,谁知都是假面具,装出来的乖巧可爱!”

许翊睨了他一眼偏过头去。

半晌见温峤不作声,又回头看他,谁知这一看大惊失色。

温峤紧紧拧眉,上半身蜷起,表情痛楚难耐,许翊赶紧上前一把捧起他的脸,迭声问,

“是不是蛊毒又发作了?”

只听扑哧一声,许翊愣住,掌心捧住的脸上浮起一抹狡黠的神色,忍笑忍得鼻梁微微皱起。

“温子徉!!!”许翊气得耳根发红。

“听过狼来了的故事吗?”他拍开温峤伸过来试图和好的手。

温峤笑着贴近他仰脸讨饶。

许翊低头,眸中蕴起轻柔如薄雾般的情绪,忍不住俯身。

*

两人在宫中自日昳时分待到日薄西山。

得知许翊进宫,赵婴齐借口为温峤庆生,忙不迭前来。

收到青霜消息时,温凌玉还疑惑子徉从小习武,身子向来强健,怎得突然病倒。

此番陡然见他嶙峋瘦骨、面如金纸,惊痛地掉下泪来。

一问方才知晓弟弟身中蛊毒。

温家只剩她与温峤二人相依为命,温凌玉担忧已极,放下倨傲恳求皇帝开恩,着太医院为温峤会诊。

她暗自打定主意,即便皇帝存了私心不愿尽心,她也要为弟弟寻遍名医。

用过晡食,温峤突然手撑住几案,一手捂住胸口呼痛,许翊唰得站起身将他圈拢进怀里。

“许翊,狼没来……”

凑近时,听见一个比吻还要轻的声音划过耳畔,许翊余光捕捉到温峤唇角一抹笑,悬起一颗心稍稍落下。

“胡闹!”他低声斥了一声。

“陛下,长姐,子徉今日恐……”

温峤装作勉力抬眼,揪住衣襟咳得说不出话来。

“子徉!!!”温凌玉跌步冲上前搂住他,惶急地不知如何是好,“传太医,太医何在?”

“陛下,夫人,日前吴太医曾力荐一位唤作沈南的太医院新进太医,颇精蛊毒。

只是我们下了帖子去请了几次也没请到,似乎沈太医在为董美人瞧身子,峤儿的病一日重似一日,我实在担忧……” 许翊开口。

“现在就传沈南,让他跟你们回府!太医~传太医!”

温凌玉失序地厉声道。

突然,她余光瞥见赵婴齐面沉如铁,这才发觉多少僭越了。

她对赵婴齐实在满心嫌恶,也并不如何惧这无能之辈,只是,温家如今毕竟被抓着命脉。

她态度软下,忍着泪花,款款走至赵婴齐面前,柔声恳求道。

“陛下,求您开恩救救子徉。子徉今日刚过了十八岁生辰,风华正茂,却眼见着……”

她真切地落下泪来。

赵婴齐眼睁睁瞧着许翊惶然地将温峤拥在怀中,心下正烦闷不堪。

他摆摆手示意温凌玉无需再说,对候在殿前的曹钦祥淡淡开口:

“传旨沈南,今日起便驻将军府为温小将军悉心诊治。”

“奴才遵旨。”

曹公公迟疑一瞬,犹豫开口,“陛下……”

赵婴齐不耐,“怎么?”

“近日景和公主身子不爽利,跟奴才说想求陛下让她出宫散散心。”

因着赵婴齐对女人都一视同仁地冷淡,几位皇妃关系反倒颇为亲近,曹公公没避着温凌玉几人。

听见“景和公主”四个字许翊心脏猛得一跳,倏然抬眼,

只听赵婴齐哧道:

“南疆蛮族,果然难登大雅之堂,随她去。”

“右夫人,景和公主是?”许翊瞅准机会悄声问。

“是泰夫人,她很小便被叔叔送来南邺和亲,就是现在的闽越狼王阮郢。”

温凌玉低声解释。

“闽越……狼王……”

许翊一颗心突然怦怦然跳得厉害,钱枢乙口中闽越族的噬心幽蛊定是与那个骑狼的少年有关,而那个少年,当时在等景和公主。

终于有线索了!

只需跟着景和公主,

一切也许会拨云见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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