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睡半醒时,许云阶挠挠脸颊,片刻才爬起来。
屋外阳光正好,外面走来一个极高的人,他定睛看去。
斜照的光辉拉出这个人过于高大的身影,耳上戴了一条银链,坠着弯月。修长匀称的身躯矫健,腿和手都较常人要长,金紫色的衣领拉开,胸前敞着,露出一片古铜色肌肤,随着来人的走动起伏,在阳光下能清晰地看见细密的汗珠。
来人跨进门,见了他,眼里闪过一丝狡黠。
对视着,许云阶按住桌沿,站起来。这个人如炬的眼中透出阴狠,看着他便如同兽园中紧盯着猎物的豹子,让他有些怕。
“怎么,一夜未见,小郡王不识得我了?”大笑一声,来人极快过来,隔着桌案长臂一揽,抱了抱他的肩膀。
“你……”
沈千重没有束发!倏然之间,许云阶摆脱了因初睡醒而混浊的脑子,宿域男子不像其汤男子注重仪容,野性十足,也无礼仪可言。
“不喜欢我散着头发?等一下就给你绑上!”沈千重两边都扎了小辫,左右四股,银色耳链被发辫遮挡。
许云阶心下诧异。据他所知,沈千重从军十载,为将四年,长剑斩下其汤大将人头无数,在宿域举兵来袭这两年所破之城数,世所罕见……总之,传闻中的沈千重不是个和善之人。
“你……”
倏然,他忆起昨夜种种。如此一想,沈千重怪异的举动便好理解许多。他攻破川临城却不杀他,还好生安养,是为了……得到他吗?
身子不是多么重要,他要,他便给得起,可之后呢?若只是贪图一时欢愉,那日相见便正是时机。
他无力反抗,他兴致盎然,再不然昨夜也可,偏偏这个人都放过了他。是所求过多,怕他胆小逃跑,还是在捉弄?
许云阶咬牙,脸上苍白,观察四周,发现并未一人,尽量平静温和道:“将军初来此地,恐是行走不便,近日是否会出门宴请、结交好友?”
沈千重一言不发,看着他眸光闪闪,绕过去握住他的腰往怀中带,语气沉沉,“殿下既知我心意,还是不要推辞好。这两年我从宿域到其汤,只遇上殿下这么一个看得上眼的,别叫我失望才好。”
许云阶抬手抵住桌案,被沈千重推着坐了上去,腿被抬起,肩膀上压了一只带有厚茧的大手。整片背部接触微凉的木桌,头颅没有着处,晃了两下。
沈千重的长臂从他腋下穿过,托住他的后颈。四目相对,沈千重邪邪一笑,眼中浮现一层晶莹的水光,问他:“殿下知道我吗?”
“宿域大将军,沈千重。”
“只知道我这个身份?”
“你……到底要做什么?!”
沈千重脸色变得阴沉,另一只手压过他的胸膛来到脖颈,捏着他的下巴吻了过来,他一僵,很快放开牙关让沈千重长驱直入。
他在情爱方面犹如一张白纸,沈千重来吻,他未反抗,屏住呼吸,紧张得瞪大了眼睛。他能感受到沈千重的急切与不满,尽量放软姿态。
双手握拳按在两侧,脑中阵阵发白,胸腔的气体被人一口一口抽干了。
津液从嘴角漏出的时候,唇舌相贴愈演愈烈,沈千重放任自己覆在他的身上,将他当做自己的敌人攻伐。
电光火石之间,看似投入的沈千重一把钳住许云阶捅来的手腕,冒着寒光的匕首掉在地上,“当”的两声。
沈千重抬起身子,冷眼看怀下人。许云阶满面红晕,挺着胸膛大口喘息。
许云阶不是懦弱的男子,人生也没有一帆风顺,以色侍人他做得,借此杀人他也做得。
“怎么,还要继续吗?”他坐起来,冷冷看着沈千重。
从前最落魄之时尚有宋子折陪伴,现在却……难倒终是星离雨散,他的欢喜合该不长久吗?
眼前出现大片黑斑,沈千重不善的脸色不知为何变得焦急,捧住他的头往上抬,声音隔着很远传来:“殿下!殿下!”
他摸了一下自己的脸,然后看见了满手血。
秋日的星空不璀璨,零零落落几颗闪烁不定的星子,半只月被黑云遮挡。
沈千重从许云阶额上收回手,陈必胜连忙捧上汤药。
许云阶有些愣,喝药漱口,滑进被里闭上眼,沈千重将那把匕首丢在一旁,扳过他的肩膀,凶蛮地问:“治不好了?”
他平静地说:“治不好了。”
“胡言乱语!”沈千重站起来,烦躁得四处踱步,连踢了好几只凳子,“有病慢慢治就好了,如何会治不好?定是你没好好吃药。”
他迈开大步走到桌边,撑在桌边问石无生:“你不是神医吗?他到底能不能治?若是治不好我找你来何用?”
石无生提着笔,拧眉写药方,写下一个药名就划掉前一个,重复数次,一张纸黑了大半,最后只字没有。
抬头对上沈千重充满戾气的眼睛,他清冷的面庞也有些烦躁。
“当初你重金聘我为医师,可没说是要为这种人!”想到什么,石无生低头沉思,冷笑着看向许云阶,“这位殿下,在下才疏学浅,告辞!”
大夫走了,陈必胜去追,场面一度凝滞。许云阶坐起来,到镜前看自己的脸色,呼吸跟不上动作,他眼前一黑,稳住心神后,隔窗盯着窗外栏杆看。
“你的病要如何治?”沈千重扶住他肩膀,察觉他僵硬便放开,走到一旁看着他。
“我的病,只有东宫太子……前太子许扩手中的药可以治。”他道。
“许扩已经死了。什么药?你说出我为你寻来。”沈千重见他开口,还将药道出,露出欣喜之色。
他收回视线,眼睛转向沈千重,一脸的不解。他的病是因官家而起,或者说官家希望看到他病成这样。
官家不在了,东宫也不在了,他的药自然也不在了,这么简单的道理沈千重不知道吗?
他扯起嘴角,沈千重凑过来要听他说话,“宋子折在何处?”
他的话触怒了沈千重,沈千重面色一冷,将他推上了镜,凶狠地捏住他的脸,质问:“宋子折宋子折!除了宋子折你还会想什么?他是弄得你舒服还是可以保住你荣华富贵!”
“啊?说啊!你要什么我都给你!权势地位都可以。还是你更喜欢这样?”沈千重的手掌压住他的腰腹,将他衣服撕扯开,丝绸破碎的声音夹杂着喘息,微冷的空气一下变得燥热。
沈千重的舌头卷了进来,揪着他的牙齿舌尖不放。
与午后书房那次不同,依旧是凶残地对待,却是肉贴肉的纠缠。
手像上一次那样握拳撑在两侧,却被沈千重抓住了十指相扣,推在了头顶,湿热的气息铺撒在颈项,很奇怪的感觉。
他畏寒,季秋就已经抱上了炭炉,而现在抱着他的这个人如一个巨大的炭炉,却又不同,热而不烫手。
恍然间,久远的记忆出现在脑海中。宋子折娶妻前曾来找过他,那日的子折格外不同,就如眼前的沈千重一样,凶霸蛮狠,撕扯他的衣服,也是要吻他。
离得近了,他能闻到宋子折白衣上清新的竹叶香与墨香,温温吞吞的,和沈千重一点也不一样。
许云阶浑身一颤,挣扎起来。
“怎么?现在不愿意了?!”沈千重冷笑,掐住他的脖颈,大手擦过腰间脱下他的裤子,单手□□往后看去。
沈千重看一眼就被吸住了眼睛,要炸了似的,重重喘了口气,抬眼看他,见他满眼通红,一脸惊惧,吻去他脸上泪,就按住了他的腰。
被砍了几刀那样疼,许云阶大叫,满脸泪水,浑身哆嗦。
沈千重打了一下他的屁股,吼道:“疼?宋子折来了便不疼吗?啊?说话!再不说以后也不用说了!”
“宋子折……宋子折从未对我不恭,我从未与他有过肌肤之亲。”有什么东西在肚子里胡乱撞,牵扯伤口,疼得他清醒过来,哀求着,“我与宋子折干干净净。”
沈千重狠手按住他单薄的腰,道:“别人呢?你与别人呢?”
“没有,没有,我不能……”
……
“哼,我不过出去了几步,人就被你弄成这样!”石无生将银针从眼前看过,扎在昏迷不醒的许云阶头上,“他一个男人,被人睡过没有,大将军欢场老手一看就知。这惩戒着实过了。”
石无生收针,冰冷的眼睛落在床脚呆看许云阶的沈千重身上,嗤笑几声,道:“我回去翻了师傅留给我的手札,里面确有这位殿下的脉象。”
沈千重终于抬头。
“呵呵。”石无生冷嘲热讽,“我还以为你聋了。实话告诉你吧,他的病无药可治,他体弱,多年郁结,患有血虚之症,这些都不是问题。”
陈必胜从角落里问一句:“那问题是什么?”
石无生道:“师傅手札上记载了西方有一位僧人,是位妖僧,他从天竺到龟兹,再到中原。他给其汤帝献了一种毒药,是他一生见到的毒物炼化在一起的世间奇毒。毒不死人,但也跟死人没两样。”
沈千重犀利地看着他:“如何没两样了?”
石无生道:“常人一年吃多少药,这位殿下又要吃多少药?常人能见风能淋雨能安睡,这位殿下能吗?他怕是吹点子夜风都要病倒。大将军,你找的这位不是病秧子,是一脚踏入了棺材的人。”
“他说药在许扩手中,我去东宫找!”沈千重往外跑。
石无生喊住他,继续冷笑着道:“我记得李惊天派人搜过东宫,还拿走了一件东西。”踱步到沈千重身边,附耳低言,“我记得他颇为忌惮你!还给你下过不能生孩子的药。”
石无生怎么会知道?!沈千重悚然,去掐石无生脖子,石无生灵巧躲过,哈哈大笑起来,对陈必胜摆摆手,道:“不必动怒,我只是想告诉你,日前我收到过一枚药丸,李惊天请我验验是用来做什么的。”
“哈哈哈,你肯定想不到吧,那药是春蚕的解药,我休书一封,还给了李惊天。”石无生目光悲凉,“春蚕之毒,毒在骨髓,毒在血液,虽不致命,却是折磨人的好手段。其汤孝宣帝就以此药惩罚过他的皇后。”
“饶你一命吗?不,只是告诉你我不杀你,你得感恩戴德,记得我的恩情。”
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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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 2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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