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承云是在小区门口被爸爸揪着耳朵上楼的。程老师那边一接到电话,立刻转告了孟先扬,孟先扬急匆匆地赶回来,正好逮住想偷偷溜回家的小孩。现在快十点了,但今晚注定有小孩没有好果子吃!
“滚去沙发趴着!”孟先扬把小孩提回家里,一声怒喝。
孟承云没有什么好辩驳的,一边为自己默哀一边放下书包,走到沙发边,脱下裤子,趴在沙发扶手上,屁股撅成了最高点。
一看就是要挨打,妈妈跟着急了一晚上,气头上也会说抓回来打一顿,可小孩真的回来了,真的撅着屁股准备挨打了,她又不肯了,拉着丈夫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云崽没事是最重要的,大晚上的你就别打他了。”
“你老是这么纵着他,他今天敢不回家,明天就敢不姓孟!到时候孩子真没了,我看你求谁去!”孟先扬一边骂一边到处找打人的东西——今天花瓶里插的是百合花,打不了人。
妈妈眼眶都湿了,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哪能不心疼?而且云崽每回挨打都不轻,她看了都害怕,别说云崽是真挨了,况且云崽还那么小,万一打坏了,那可就真是要她的命啊!
“孩子他爸,你就饶他一回吧,骂几句就行了,孩子也不是天天不回家,偶尔一次,而且我看还是程家那小子撺掇他,不然云崽怎么会不回来?”
“你不提人家还好,一提他就得多挨几下,人家三两句话能把他带得不回家?那他怎么不知道劝几句早点回来?”孟先扬在阳台外找到一根实心的扫把棍,木的。今天阿姨说扫阳台的扫把坏了,要换一把新的,这应该就是坏掉的那把。
“怎么能用这个打孩子?你想打死他是不是?!我跟你说,云崽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就跟你拼了!”
“你回回这么护着他,你能护他一辈子吗?将来出了事,你是不是又要怪我没有管教好儿子?!”孟先扬拿着木棍回到客厅,一看见那小孩,火就烧到几丈高。
“我不是不让你教育他,可是你不能······”
“妈妈!”趴伏着的孟承云忽然抬头望着妈妈,“您回房去吧,我没事的。”
妈妈眼泪一下就淌下来了,她的儿子实在懂事得让人心疼。孟先扬也道:“他都知道让你回房去,你又何必呢?”
妈妈确实不忍心看,抬手抹了眼泪,狠心回房关上了门。
眼不见心不烦。
孟承云看见爸爸手里的木棍,三魂已经吓走了两缕,双腿不住打颤,不知道这木棍砸下来会不会直接把自己打晕过去,不过要真能一下就晕过去也算幸运了,最怕疼得要死,又晕不了,得一直挨着这疼,才最难受。
孟先扬沉默着走到孩子身侧,握紧木棍,“嘭”一声猛然砸在孩子白皙的臀上。孟承云眼前一黑,双手一下抓住了沙发面料,皱成一团。
两秒后,痛呼声才从齿间**:“呃啊······”
“还知道疼是吧?我以为你不知道!一声不吭不回家,你知道多少人在找你?让大家都为你担惊受怕你就高兴了是吧?啊?!”
“不是,”孟承云一边说话一边喘,眼泪后知后觉地涌出来,真的太疼了,那棍子像是从表皮一直砸进骨头里,“爸爸,我以后不会了。”
“挨打的时候你当然会认错,现在才说,晚了!”说着又一棍子砸了下去,仍旧是闷闷的一声“嘭”。
这回小孩直接哭出了声:“呜啊!呜呜呜爸爸好疼,好疼啊!”
那棍子根本不是小孩能挨的,不过两下,臀上就已经有了两道深红色的肿痕。跟植物枝藤带来的尖锐疼痛不同,棍子砸下去是钝钝的闷痛,而且深入骨髓,让人一直辗转挣扎在这疼痛之下,久久不得解脱。
不过孟先扬责罚孩子向来是不留情的,只一条,打到他记住教训为止。
木棍继续挥下,孟承云痛呼一声之后掉出了眼泪,砸在布艺沙发上,渗进布料里,留下一团团的泪渍。
不过四五下,孩子整个臀部都肿起来了,孟承云哭得凄惨,眼泪鼻涕流了一脸,下半身都痛麻了,可是他根本不知道爸爸什么时候会停,不知道这一场责罚什么时候结束。
“这就哭了?你在外头不回家的时候怎么不哭?!”孟先扬喝了一声,吓得孩子哭声停了半拍,又接着哭。
木棍挑着肉厚的地方继续落下,孟承云“啊啊啊”地叫着,口齿不清地求饶:“爸爸,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求求您别打了,我再也不敢了 !啊!爸爸救我!妈妈——”
这一声妈妈叫得凄厉,连孟先扬如此狠心的人都为之一颤,扬在半空的木棍迟迟没有落下,客厅里只有小孩的哭喊声在回荡:“好痛,妈妈救我……”
孟先扬转眼看小孩那屁股,已经肿得不成样子,完全看不出原来模样的皮肤上渗出几颗晶莹的血珠。孟先扬知道,雪柳这种东西打出血最多是伤到表层皮肉,可木棍要是打出血,八成就是伤里了。
明明是心疼的,可孟先扬还是板着脸,放下木棍坐在沙发上:“起来,站过来!”
孟承云哭得脑袋发懵,过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爸爸说了什么。只是没说打不打,孟承云心里没底,也不敢拉裤子,只是凭借着身体残余的一丝力气,攀着沙发扶手站好,歪歪扭扭地站起来,一伸腿,屁股疼得他想晕过去。
“呜呜呜爸爸······”
“别叫我!站过来!这里!”
求饶是没用的,孟承云彻底绝望了,只能任由身后的疼痛肆意冲刷着头脑,一点一点腾挪到爸爸跟前站好。短短的几步路,足足花了两分钟时间,每迈一步,孟承云都恨不得晕死过去。
满脸的汗和泪。
孟先扬知道,大概没有谁教训小孩会像他这么狠,可是他宁可让小孩疼,也不愿意小孩将来做错事。
“伸手出来。”
还要打,孟承云伤心欲绝,却又觉得庆幸,至少不是继续打屁股。他哭着把右手伸出去,可怜兮兮地看着爸爸。他们家的规矩,打手都是打右手,打完了还得照旧写作业,练琴。
没有趁手的工具,也肯定不能用扫把棍打手心,孟先扬拉着小孩的指尖,不让他逃,另一手狠狠拍上小孩的掌心。
“啊!!”
打手也不是好挨的,不过七八下,小孩的手心就通红一片,火辣辣的,像烧起来一样,连握起来都有难度。
“知道自己错在哪里没有?”
“知,知道了呜······”孟承云仰头大哭,眼泪像水一样,“我不应该不告诉大人就不回家,也不应该在外面玩到这么晚,爸爸······呜哇······”
孟先扬再硬的心也被小孩哭化了,却又不能在小孩面前表现出来,还是一脸严肃:“以后还敢不敢?”
“不,不敢了呜······”
“再有下次我打烂你的屁股!”
孟承云被吓得一缩,左手下意识地往后捂了捂。
“还有一件事,”孟先扬没管小孩被吓成什么样,照旧沉着脸色,严肃道,“以后不许再跟程松直玩,他成绩差,不学好,把你带坏了。”
“他没有!”孟承云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竟直接反驳了爸爸,可一说完,就在爸爸的怒目之下抖了抖,随后压低了音量,道,“他是我的朋友。”
“从现在开始,不是了,你不需要和这种人做朋友。”
孟承云垂着头,眼泪“啪嗒啪嗒”地掉。他的屁股和手都很疼,像是要裂开一样,可是都比不上他的心脏疼,他微微抬起头,模糊的视线望向严厉的爸爸,说:“爸爸,可是我需要他。”
“您和妈妈很忙的时候,是他和我一起放学回家,学校有活动,也都是他陪我的,他很聪明,也不是坏小孩,我可能比他还要坏一百倍,但是他从来不说不和我做朋友。”
孟先扬愣了一下,差点就要被小孩说心软,可不过一晃神的功夫,又冷硬了起来,提起刚刚放下的棍子,试图威胁小孩:“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想好再说。”
孟承云偷偷瞥了一眼那棍子,身后的疼痛和内心的恐惧一同被唤醒了,沉默了一会,他咬牙摇了摇头。
孟先扬把小孩转了过去,扬起棍子“砰”一声砸在已经红肿不堪的屁股上,孟承云疼得尖叫一声,随后反应过来爸爸是在逼他屈服,又紧紧咬死了牙关,只是眼泪“唰唰”往下淌。
大概是期望着孩子改口,孟先扬打了一下便给了他十几秒的喘息时间,可是小孩什么也没说。
孟先扬惊讶于孩子的坚韧,再次抡起棍子打了下去。
这次连尖叫都没有,孟承云疼得两眼一发黑,膝盖一软,就地跪了。孟先扬一惊,忙拉着孩子:“云崽!”
孟承云无论如何不肯松口,即使快要晕过去了,再对上爸爸的目光时,依旧执拗,简直像一头小倔驴。
孟先扬几乎要佩服他了。
“你就这么喜欢程松直,要和他做朋友?”
小孩点点头。
“如果你还能挨住十下棍子,我就不过问这件事。”
孟承云的眼里闪出了奇异的光,这棍子有多难挨,他今晚已经全然领教了,但是只要能和程松直一起玩,他一定能挨完。
孟先扬情绪复杂,本以为可以靠威压和武力吓退孩子,没想到这小孩却是要把命豁出去。他看着孩子,提出了最后一个条件:“以后所有的测验和考试,低于九十分,一分十下,再有违反纪律不听话这种事,我只能全都归咎于程松直。”
“我不会的。”孟承云虚弱地回答。
棍子点了点地面,示意他站好。孟承云额头上已经一片冷汗,却还是奋力站了起来,牢牢地,把脚钉在地面上,死死咬住下唇,做好非人的疼痛降临的准备。
但是——
几乎没有声音,那根棍子只是轻轻地碰了碰他伤痕累累的屁股。
一连十下,爸爸就这样放过了他。
孟承云泪如雨下:“谢谢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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