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闪亮?。”
“到处是阳光。这群人登场,说不上万众瞩目,也算星光云集。受过正宗高等教育,有文化,号称读书人,这群人分三类,三条路径,清晰可见。
一类掌管笔杆子,他们书写的目标是,如何让存在合理,如何让既存事实合法,他们和上头确认口风之后,通过影视传媒、文艺小说、真实记录这三种方式,虚实结合,制造事实,使人目击耳闻,让人口口相传,从而,那些思想、经验如病毒一样蔓延,再进化到一切理所当然,假如有人胆大包天,试着讲点不一样的话,做点不一样的事,试着从过去找点不一样的经验,以图改善现在,这类人后面跟的那批圣徒,一句话,就能把那些不同的人扣倒在地上。”
“什么话?”
“历史局限性。”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只缘身在此山中,有道理。”
“你也觉得有道理,是吧。人在此时此刻此情此景的当下,根据当下的条件做出抉择,有什么问题。问题在于,时间过去了,场景变换了,有人用旧套子罩新衣,穿衣服的人说,这套子的尺寸、样式、颜色、材质我都不喜欢,穿着好像不对,太紧了,勒得我喘不过气,我要呼吸不过来了。
拿套的人或者气定神闲、或者勃然大怒,这套子有什么问题,它们经过岁月地打磨,历久弥坚,使用起来又得心应手,手到拈来。这套子不行?简直一派胡言。
新衣为什么要罩一个旧套子。因为人不是在化粪池游泳,就是在台上唱歌,台上台下难免有人嗅觉灵敏,嗅到异常的臭味,进而发现人世间这场盛宴,只有越站越高,才能呼吸到越来越新鲜的空气。
解决的方法和途径便是给这些人戴上旧套子。一是这种手段使习惯了,很顺手,二是人一旦穿上紧身套,越勒越紧,人的嗅觉、知觉、感觉被钝化,存在的真相就此掩盖,真相有了另一种全新的解释和说明。
看呀,他们多快活,他们吃屎吃得多开心。”
“没了屎尿屁,不会讲话了?。”
“它们顺畅,人才健康快活。”
“行了。还有两类呢。”
“第二类,就厉害了。每个人的名字都如雷贯耳,每个人都完美无瑕,每个人都为了国家、为了人民,无私奉献终身,是国家的英雄,人民的公仆,是所有人学习的榜样。”
“前缀这么多,不简单。”
“当然不简单。是我们的名师大家们。
我不了解他们那个圈子,只是,我有一点不明白,劳工吃草嚼树皮饿死的时候,他们吃白米饭喝牛奶,劳工一天工钱两块钱的时候,他们一个月两千,劳工得病拖死的时候,他们享受免费医疗,他们被标成克服艰难困苦,勇闯难关,无私奉献的榜样,他们无私在哪里?那些事,只有他们出力了吗?我想不明白,他们有什么值得学习。”
“任何领域、行业,要成名成家,必须跨越一段难熬的日子,大部分人忍受不了那段没结果、寂寞的日子。”
“又不是每个人都想成名成家,人就愿意以自己的方式舒服地过一辈子,不行吗?活着都不容易了,谁的时间比谁的时间高贵,学习他们,能多给一毛钱嘛。”
“当然可以。不过对于没有方向的人,有个标杆立在那里,更容易找准自己的路。”
“真的吗?我没看出他们有什么指引作用。说无私奉献吧,他们收获了当时物质条件下足够丰厚的回报,说受苦受难吧,一个操纵那么多人力、物力、财力资源的人,好多人做梦都想试试那样的苦难,说向他们学习,我觉得这一点是真的,学习他们一天工作十四个小时,全身心投入的奉献。”
“做一件事,很多时候就是想太多,少了那种全心全意的状态。”
“一个脖子上拴着狗链子、为生活疲于奔命的人,全心全意想的是怎么吃饱。
这类读书人的目的也达到了。以他们为榜样的人,干完这个活,接着干那个活,除了工作还是工作,这样工作的结果就是低廉下贱的劳动力。可能这类人多少有点良心,他们知道自己是摆在神坛的工具,他们觉得自己得到的够多了,他们谦虚的美德不允许他们高调,他们很少在圈外露脸、讲话,圈外流传着他们永恒不朽的传说。隐身,是最好的神话传说。”
“第三类。”
“嗯,最后一类,怎么说呢,自古有之,延续至今。读书人的最高荣耀,讲起来是祖坟冒烟,有人要因为这个疯掉的。”
“我洗耳恭听。”
“耳朵怎么洗,我观摩观摩。”
“别打岔。”
“有首歌这样唱的:一朝接皇榜,鸡犬亦升天。拜相封侯、皇榜加身,读书人的最高境界,也是最值得为人称道的路径。总之,这三类读书人,打了三个样,三个成功的模版。为世人津津乐道,谓之人上人。读书对所有人开放,人们相信通过考试,读书上位,最公正、最公平。”
“你的意思是读书人施行、引导了荣耀、财富、权力组合的标准成功样本,大家按样本运行,自然筛汰,形成那三个大圈子。”
“差不多,对人地评判简单明了,加一减一的算术。先看属于哪个圈子,最高等级A ,最低等级C-,然后在所属的圈子里打分,名校加分,高学历加分,强背景加分,什么都没有,不加不减,没人评分,空,挣了钱,加分,钱多了,麻烦接着也来了,钱怎么来的,凭什么。
钱,恶之源。
因此C等圈的人,有了钱,想方设法也要拿个A等圈的帽子戴着,C等圈那些没分的人,一天工作十四小时,一个月休两天,祂们一切皆空,要怨,就怨自己读书不努力,这个世界提供了那么清晰明了的高分途径。考试不达标,社会活受罪。该。”
“人有七情六欲,哪会如机械一样任人操纵。”
“哼,我就知道。你没见过面对贫穷不知所措,只会拼命干活的人。有一个贯穿历史长河的事实可以反驳你,预计的未来理想世界一定可以如地球绕太阳转一样变成真理。”
“嗯?”
“你看过“甄嬛传”吗?”
“听说过,一部宫斗剧,据说很经典,到现在还有一大批粉丝。”
“是的,其实应该换一个名字,雍正的女人们,或者皇帝的女人们更合适。”
“为什么?”
“事实就是如此。”
“和设想的未来世界有什么关系?”
“那个围绕一个男人的后宫世界也是人设计出来的理想世界,它在这个地球上延续了上千年,谁赢得了那个男人的欢心,谁便是胜利的女人,被人津津乐道,视为赢家。”
“不能简单的说赢得男人的欢心,主要是母仪天下的权力作祟。”
“一个女人,局限于那个小小的封闭后宫,会有什么冠绝天下的权力,权力不都是那个男人的。你说未来世界不会来,这样一个吃女人的设定,到现在,都还有很多人像着了魔一样,向往着那样妃嫔嫡庶、夫人社交的世界。”
“影像是影像,拍得好,有几个影迷很正常,怎么成现实地向往了。”
“搭一个美轮美奂的舞台,舞台中央站着一个掌握绝对生杀大权的男人,女人们为了靠近这个男人互相斗争,历经艰险,唯一的女人站到男人身边,肩并肩,女人杀了这个男人,她和真爱结合的孩子登上权力巅峰,这样一个女人,怎能不叫人艳羡。”
“说明编剧写得好,导演有功力,演职人员执行到位,和现实无关。皇帝的世界,存在真爱就假了,一看就虚构,怎么会和现实混淆。”
“看剧的女人不这么认为,她们带着疯狂的渴望,梦想和愿望生活在那样一个世界,赢得男人,赢得至尊至贵的地位。当然,前提条件是那个男人要有权,没有权,钱足够也行,钱不够,那就长得好看,亲亲我、抱抱我、举高高,宠爱我。”
“又说傻话了。那么多女人努力工作,努力生活,怎么就变成幻想一个虚无缥缈的男人来救赎了,何况,女人和男人结合,个中原因很多,哪是简简单单一句为了权、为了钱的问题。”
“现实世界,富贵显荣的领域由男人牢牢封锁,这样的剧,给女人指了一条明路,指明如何让女人脱离现实琐碎乏味的生活,通往一条充满荣耀、财富、权力的成功捷径。卖身一个位高权重的男人。你不能说,追逐荣耀、财富、权力是男人独有的权利,即便女人这方面的权利被爱情消解,也不能否认很多女人有这方面的潜在需求。夫人社交,太太客厅便是最便捷的路径。”
“现实世界多样复杂,影像反映现实世界的某一部分。卖身,太难听了。这些女人的行为不应该受到指责,源头不在她们。”
“你不关注这些,现在剧只有两种,女人和男人的戏,男人和男人的戏。女人和男人的戏,不是甄嬛传的放大,就是甄嬛传的缩小,套一层现实的皮,如果有人批评这种想象,他们统一口径,会说现实就是如此。鬼才信。他们就是想通过这样的方法把人变成鬼。女鬼。你说的那个复杂的世界,那些其她人,好像从这个世界消失了,看不见。”
“我不知道你涉猎这么广,看这些。”
“我想多了解一点生活的这个世界嘛。对我来讲,哪条路都困难,不明确,所以我就这看看,那看看,不知不觉看多了。没钱,什么都做不了。”
“不喜欢这里?”
“哼,除了绿色积分,这里的一切跟我无关。什么都要钱,没有钱什么都做不了。钱自动流向和他们灵魂契合的人那里,争不来。我不可能被挑中,成为那几个技术英雄。听严尚立讲,吴星汉都不符合他们的要求。
这里构建了一个平等、自由、融洽的理想技术世界,让我看到技术意味着烧钱,没钱什么也干不了,进来,就被困住了,出去,什么也干不了。”
“事无绝对。”
“我可不会认为自己那么好运。再说,凡事都要靠运气,那生活也太艰难了点。”
突然,响起刺耳的电话铃,关宏拎起办公桌上的原型机器人转身往外走,常珊珊捂着听筒对她说,“记得抽空仔细研究研究。”
关宏没应声,嘴里嘟嘟囔囔,说了句含糊不清的话,慢悠悠地往外走。关宏从来不对任何人这样长篇大论、义愤填庸,除了常珊珊。
关宏觉得常珊珊像覆盖地球表面百分之七十二的海水那样深不可测,往里面倒点什么,事儿不大,不像在路上踩个水坑,不仅会被溅一身泥,还会吓一跳。
关宏对常珊珊的这个印象,她没对常珊珊提起过。她隐隐约约感觉常珊珊不喜欢这样的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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