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晨晖在和吴星汉讨论哨站建设的事情。
龙血木坚硬粗壮,一段原木刚好一个哨站的尺寸,跟丈量过一样,一寸不多,一寸不少,完美的一体成型精雕材料,可惜没有蚀刻机,吴星汉面色凝重,到具体执行这一步,很难实际操作。
秋晨晖说,办法总比困难多,我有预感,有人会让我们找到办法。
但愿如此。吴星汉放松了些,严尚立急匆匆地跑过来,气还没顺畅,喘着气说道,“你们知道吗?沈东鹏弄了一个断头斩,说是星象师的神秘女人找到了,准备选一个黄道吉日,献祭给老天先祖,求得上苍祖先的原谅和庇护。见鬼了。”
吴星汉吃惊地望着他,严尚立经常对这个不满,看那个不顺,但很少听到他对什么事这么真情实意的愤慨,他好奇地问,“我们三也可能上祭台,在这里,血祭不新鲜。”
“血祭不新鲜,沈东鹏做这事不仅新鲜,而且无耻、残毒。”严尚立两眼盯着秋晨晖,“体制内的人都这样?”
“听说发现一个时间晶体,时间晶体由星象师掌管。”秋晨晖耐心地解释,“巫医什木那的女儿,落叶。”
严尚立怪笑起来,又突然止住,眼睛跟钉在秋晨晖脸上一样,“这事跟我无关,但私下,从情感的角度,我还是想知道,体制内是不是从不把外面的人当人看,只分有用没用,有用的时候是畜生,没用的时候畜生不如?”
“你怎么会联想到这个?每个人都不一样。”秋晨晖不解地看着严尚立。
“一个系统机器生产不出两号人。我考虑问题就是这么简单直接有效。”严尚立气恼地说道。
“随你的便,你一定要这样想,我也没办法。”秋晨晖说道。
“你不愿跟我做朋友,难道你在害怕,免得哪天把我推上断头台?”严尚立进一步逼问。
秋晨晖笑了,“那好吧,你看破了我戴的假面具,那你能不能帮我做件事?”
一只黑乌鸦突然在她身后有节奏地叫起来,秋晨晖吃惊地转过身,又是一只鸟,中子广场的钟声传过来,“十二点了。”吴星汉跟着数了数,然后说道,他先过去吃饭。
正午当头,秋晨晖身后,数不清的猎手正在刨树皮,秋晨晖脚边,躺着那只毛茸茸的布偶猫,阳光从顶头落下,严尚立觉得秋晨晖更美了。
严尚立走近一步,压低嗓门,对着秋晨晖的耳朵,“什么事,你悄悄告诉我。”
布偶一个跃步,跳上严尚立肩头,立在他的头顶,严尚立颤颤巍巍,保持固定的姿势,讪讪地笑着,对秋晨晖说,“秋晨晖,快叫这只猫下去。”
猫像生了根一样,稳稳当当地立在严尚立头顶,秋晨晖忍不住笑了,“猫,过来。”
布偶跳到秋晨晖的肩膀上,严尚立做势咆哮,“你这只肥猫。”
“晚上到这里来。”
“和我约会吗?”
“是的。”
秋晨晖没有透漏什么事,严尚立兴冲冲地出门,吴星汉跟在后面,三个人的约会。
秋晨晖分别递给他们一只扫描笔,严尚立拿在手里瞅了瞅,不就是一根普通的扫描笔吗?秋晨晖说,你打开,朝向那边的龙血木。
龙血木依旧横卧在地上,从外观看并无任何异样,秋晨晖往龙血木那边走,严尚立加快两脚,和秋晨晖并排走在前头,吴星汉跟在后面,星光下隐约看见一扇门,秋晨晖转头朝吴星汉说,“吴星汉,你看看,是不是和你的设计图一样。”
三人走进哨站,吴星汉又惊讶,又高兴,脸上直放光,他思忖着,这不是梦吧,梦会突然苏醒,这种感觉好极了,和他的设想一模一样,加工比想象的更精良。
“秋晨晖,这东西你从哪拿到的?”严尚立观望了一周,肯定地说,“我更加确定这是某些人的一场游戏了。外挂层出不穷。”
“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吴星汉问道。
“有趣,好玩。又不是什么事都要赋予一个伟大明确的目的,我现在活着,我快活,就够了。好玩是人活着的终极要义,好玩,多有意思。”严尚立说。
“这种好玩?把别人当玩物?”吴星汉反问道。
“我们都是玩物,被人操弄。我羡慕那些一无所知的人,我痛苦的根源在于我认定世界是个操弄场,你我都是被人拿捏的玩物。”严尚立的一番话使空气陷入一种可怕的沉默。
随后,秋晨晖考虑了一下眼前的处境,心平气和地说,“也许这就是为什么要派最精壮的猎手去守护并不存在的边界的意义,虚无缥缈的状态一旦泄露,人就泄气了。”
严尚立突然拔腿,跑到外面,冲天空大喊,“看着的人,你们听着,你们有胆,就堂堂正正地站出来,躲在后面,算什么人样。”
“别浪费力气了,他们不是人,他们是神。”秋晨晖的手压在严尚立的肩头,严尚立转头,两人面面相觑,吴星汉见此,悄悄地隐到龙血木的阴影下。
祂俩最终四目相对,脑子里呼唤着对方的名字,祂们身体相拥,气息相通,嘴咬着嘴,胸贴着胸,祂们撕破《疯症操作指南》,祂们不明不白地来到此地,此地仿佛就是为了让祂们走到一起,祂们为对方而来,祂们沉溺在相爱的欢愉中。
欢愉过后,一阵空虚。祂们依偎着彼此,严尚立不断地求吻,好像想用这种方式让愉快的时光长存,最后,祂们慢慢地松开手,严尚立忙起来了,他现在有事可做。
银商行将发行纸币,严尚立做乐桥的帮工。
域里发生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但够引人关注,尤其是引起银商行的关注。
有人通行证的域值被冻住了,不能使用,兑换不了域里的物品,乐桥饶有兴趣地询问当事人的情况,最后做出一个大胆的决定,发行纸币。
闻询而来的人堵住银商行的门,他们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内容包括:其一,一张纸如何等价沉甸甸的银子;其二,纸币如何定价定量;其三,必须区分纸币和银币的使用群体。
乐桥的父亲是执事候选人之一,因为这事,他特意写了一份提案,他从公文包中取出一卷纸,穿过由话事人和首席行政官目光注视成的通道,迈步朝执事走去。
众人聚集在执事大厅,商议此事,
执事立于高座,左右手列位而坐的,分别是大赵、刘、李、小赵、朱、金家的话事人,以及一、二、三、四、五、六场的首席行政官。
各家话事人和各场首席未提任何事,执事已经知道他们为什么而来。
执事望向左右两边的话事人和首席,语重心长地说道,“各位齐聚一堂,实属难得的盛宴,本该接杯举觞,不过深知各位以公为重,域的建设还倚重各位齐心协力,共襄盛世。”
执事的案头摆着乐桥父亲呈上的文书,文书有关纸币的制造、发行、分配、流通、以及监管。
文书从执事往下传,从左到右,最后回到执事手里。
“各位觉得如何?”执事停顿了一会,见无人接话,又继续说道,“听说,小红楼也缺人,有没有这回事?”
众人你看向我,我望向你,交头接耳,细碎私语,首先开口说话的是金家话事人,金家掌管猪学院、狗学院和奥艺室,金家人最爱吃乐学唱,金家话事人说,“我提议,干脆猪狗学院也向猎手开放,既然猎手也是域里的公民,这些公共资源理应向他们开放,收取不多的一点费用,把这些粗俗人培养成有脑子的优秀公民。”
“公民?什么时候通过的决议?没人通知我?一张居住证就是公民?”刘家掌管制造局,域里的绫罗绸缎、长衫短褂都是制造局出品,刘家话事人看起来火冒三丈,大声嚷嚷道,“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先生莫上火,伤了身子。”大赵家的话事人慢悠悠地说道,赵家掌管十八乐坊,域里刀枪矛盾、长兵短器皆出自赵家,“家有家规,我们主事的就是要公平、正义,才能让人心服,现在缺人,已是共识,不过趁着这个乱口,什么人都能进来,什么人都是公民,岂不乱了规矩?失了公平?”
“先生说的是,凡事都得先立个规矩。”接话的是小赵家话事人,域里的餐厅、茶馆、早茶铺等均归属赵家,“现今天机已现凶象,一旦大难爆发,岂止那些麻布长衫,在座的也在所难免,生死存亡,不容耽误,规矩得立,早立早决断。”
“怎么立?倒是出个人,说几句人话。”
李家话事人有些不耐烦,据说李家祖上跟随先祖先贤建功立业,创立了域,李家的银币堆成山,其他几家统共都没李家多,李家人风流潇洒,域里人人敬重他们,李家人出街,消息马上传遍大街小巷,跟随者无数,李家人的一言一行,是域内争相模仿的对象,李家人想要银币,招招手,马上数不清的人掏空口袋,呈上品相最好的银币。
李家话事人无意听这些呆板、腐朽的榆木脑袋先生们绕圈子,他赶着出街,西四胡同今天不少人正等着他。
众人面面相觑,二场的首席小声地说,“那些猎手要求很低,不过管个肚皮,管个睡觉的窝,域里吃住不缺,我们控制投放的量,保准他们为了那几个名额斗得你死我活。”
“说得是,说得是。”首席们连声呼应,“饭只三分饱,控制量是关键,让他们斗起来。”
“那今天这事就完了?”李家话事人急着去西四胡同。
“先生们,你们忘了,今天我们的主题是纸币。”朱家话事人敲敲桌子,提醒在座的各位,喧哗声顿时消匿,“要我讲,纸币必须发行,居住证也继续办,关键是如何分配,怎么分配,让大家都高兴,都满意,对未来充满希望和期待。”
“说得好,说得好。”左右两边的人交口称赞,没有人反对,最终决定权交到执事手头。
执事的文书上呈长老、祭司,回到执事案头的时候,文书上添了四个字,“同意,照办。”
文书发放至各个主事单位、机构,银商行也收到了这份文书,乐桥父亲对乐桥说,小子,你可得办好了,让大家都满意,你爹执事的名头就指望这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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