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镇的工场、医院不停歇,商铺、店家不打烊,学生走街串巷,去医院帮忙,医院需要大量人手。
什木那忍不住感慨,还好战争来得没那么早,现在,医学生足够应付目前的局面。什木那望了一眼挂在橘树上落叶的头,就来到了这里。落叶像往常那样笑着,好像在问,妈妈,什么时候回来。
重明和关宏在这里等她,她先是定了一套标准的操作流程,医院进门口立着一男一女两个人体骨骼,有人来的时候,人体骨骼作为指引员,便会主动带路,一面介绍,一面领人去目的地。
什木那刚来的那会,制定相关操作章程、标准,迎接新生的婴儿,安抚临终的老人,带学生看病,镇子大大小小的医疗事务,什木那都要到场,阔木起初是帮着什木那打杂,后来学生多了起来,阔木便去做了一名护卫。
战争爆发了,什木那又回到当初那种忙碌的时刻。
今天的日常巡视,少了很多伤病人员的哀叹,制药厂的新药起作用了。这里有太多什木那搞不懂的东西,她也不期望全弄懂,这个世界原本就有很多她想不明白的事,把自己想明白就好,想明白自己要做什么,想做什么。
乔木还在域里。什木那在真理院见过乐桥,他有一个私密空间,他从不和那些人搞在一起,他有自己独特的癖好,当初真该阻止乔木。哎,乔木,谁也阻止不了她。
什木那望着域的那个方向,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乔木。乔木好像听到有人在喊她,她四处张望,只看见巡街的牛头马面,她坐在银商行隔壁的早点铺,端着一碗松针茶,点了两个刚出炉的小面包。
沈东鹏走进早点铺,跟老板寒暄了一会,拿了一个菠萝包。
他挨着乔木坐下,乔木是他喜欢的那种聪明女人,漂亮、温柔,带着聪明的狠劲。每天早上和乔木在一个桌子上吃上一顿早餐,是沈东鹏一天之中最放松的时刻。
沈东鹏来的时候,乔木已经端坐在那里,一杯热气腾腾的松针茶等着他。沈东鹏把这当做理所当然,乔木没有理由不等他,他现在是域的长老、元首、军事大统领。
“早啊。”沈东鹏风度翩翩,笑着坐下,“这该死的战争。”
“是呀,多亏有你。”乔木轻柔的声音令沈东鹏一早就醉了。
“听说又赢了?”乔木柔情似水的眼睛盯着沈东鹏。
“赢了。”沈东鹏押了一口松针茶。
“听说那里很美。”
“你等着,我带你去。”
“真的吗?”乔木露出一副难以置信又崇拜的笑容。
“当然。”沈东鹏飘飘然,有如置身人间仙境。
这种时间长点就好了,战争打乱了一切,几乎让他忘了怎么约会,青春貌美,唤醒年轻的活力,沈东鹏仿佛又回到年轻时代。
“这该死的战争,我要走了。”沈东鹏站起来,再一次扫了眼乔木高挑修长的身材,真是令人愉快的偶遇。
“沈东鹏今早又来过了?”乐桥问道。
“他哪天不来?”乔木神色冷淡,出神地看向远方。
“可惜又要打仗了,有段时间不能来了。”
“他倒是不怕死。”
“他不会让自己死。”
“什么都骗不过你。”
“严尚立想再多印点纸钞。”
“他终于放弃了,总要干点事。”
“听说大赵家和小赵家打起来了。”
“这倒是有点意思。”
“听说刘家也想抢,我早说过,会很有意思的。”
“刘家,他们抢得过吗?”
“咱们看着呗。”
“你真的就光看看?”
“他们要是不动,我做什么也没用啊。”
“那这仗非赢不可?”
“当然,又喝松针茶了?”
“每天一杯,延年益寿,谁不想活得长点。”
“有人不想呢。”
严尚立进来,打断了祂俩的谈话。
“有人想去酒馆听故事吗?”乔木笑着问道。
正好,乐桥去执事大厅办事,他边往外走,边说道,“你用我的车。”
乔木望着他,走到他跟前,唇碰唇,轻轻地吻了吻他。
严尚立从后面环住乔木的腰线,浅笑着,问道,“今天捣什么鬼,有点神秘。”
乔木转过身,嘴唇碰了碰严尚立的嘴唇,两人不禁唇舌相交,喘息过后,乔木提议去胡同大街吃点东西,严尚立想着印钞的事,没有闲情去那边,于是,乔木一人架着四轮风车,往胡同大街的方向赶。
严尚立脑子里盘算着这次印多少钞,眼睛看着乔木坐在风车上,他感觉和风拂面,乔木操作着风帆,风车的四个球形轮子碾过坑坑洼洼的路面,扬起一溜浮尘,很快,风车拐进街角,不见了踪影。
沈东鹏也疯了,他真的以为无限量印钱能解决目前的问题吗?如果那边的镇子真如传言的那样,早点赢得这场战争也许是个办法。
沈东鹏喝了早上的那杯松针茶,神清气爽,心情愉悦,他迈着轻快的步子进入中子屋,中子屋布满沈东鹏亲自挑选的警卫,他突然感觉有屁要放,他站定,等着这个屁放出来,屁放出来了,又臭又响,震得警卫捂住鼻子,定在原地,摇摇晃晃,好不容易才稳定重心,以致使身体钉在固定的位置。
沈东鹏倒在地上,沈东鹏放了一个屁,便死了。
臭气散去,警卫小心翼翼地围拢上去,先是有人用脚碰了碰地上的人,一动不动。警卫队长青冈推开围成一圈的警卫,他吩咐警卫封锁消息,然后召集所有警卫回到中子广场,不过消息还是迅速地扩散了,纠察队队长田七带着大队人马和李家话事人出现在中子广场。
接着,各场首席带着宿卫,执事携着牛头马面相继现身中子广场。所有人都意识到这是特殊时期,既不能坏了域里的仪仗,又清楚地知道,此刻比拼的是各自的武力,各方相持不动,看谁最先动手。
很快,他们默认达成一致,首先清除那些外来作乱者,现在的首祸是长老的信使秋晨晖。
秋晨晖身后站着青冈,纠察队、宿卫、牛头马面虎视眈眈地看着祂们。
两方对决,纠察队、宿卫、牛头马面,谁也不愿意做最先出手的领头羊,白白牺牲自己的武力。
僵持半晌,首先动手的是牛头马面,牛头马面齐呼,元首是我们的父亲和灵魂。
接着,一个牛头,一个马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跨步走出队伍,掉转身,拔出佩剑,一左一右,挥动手里的佩剑,刹那间,两排人头掉在地上,滚来滚去。
所有人目瞪口呆,惊颤不已。这样的牛头马面他们都没见过。
元首是我们的父亲和灵魂。牛头马面又一次齐声高呼。牛头马面左腿向前,右腿下跪,左手扶膝,眼睛齐视前方,再一次高呼,元首是我们的父亲和灵魂。
众人顺着牛头马面的目光,看见前头站着警卫队长青冈。
传说原来是真的。传说牛头马面经先祖先贤的指点和庇护,具有上天遁地、飞檐走壁、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的本领。
他们以为牛头马面经过洁净室的洗礼,绝对忠诚的牛头马面必定永远服从长老和执事。
事出意料。
李家话事人作为最爱搔首弄姿的魁首,为了彰显魁首的八面玲珑,他张开双臂,清了清嗓子,说道,“大家来到这里,是为了携手共商,长老突然仙驾,我们如何共同对敌。青冈作为大统领的警卫队长,护卫统领有功,信使这个女人我们则万万不可留,我们域的灾难,每次都源起这种祸害女人。”
秋晨晖面无表情,向前迈了一步,一个牛头手持佩剑,腾空跃起,李家话事人被劈成两半,跟两根柴火一样向两边倒去,牛头收起佩剑,剑锋在阳光的映照下闪亮闪亮。
元首是我们的父亲和灵魂,牛头马面齐声高呼。
震耳欲聋的声音响彻中子广场,声音散去,秋晨晖站在阳光下,说道,你们不用害怕,谁想当长老,你们选谁当长老,我都不拦着,你们想干什么,我都不会阻止。上古神兵,想必你们都听说过,你们想做什么,随意。现在,十二点了,我要回去吃个饭,做个午睡。
说完,秋晨晖便转身回中子屋。
望着地上倒着的无头尸,滚落的人头,对半开的人身,乐桥打破了这个死一样的沉寂。
凡事还是要讲究规则,既然长老已死,我们按规矩来,长老的事交给理学院的首席大院士去办,我们当前最主要的事还是和那边镇子的战斗。
理学院挨着胡同大街,首席大院士翘首以盼,他被冷落有些时日了,长到他以为漫长的人生就要这样结束了。终于,他迎来了他的辉煌时刻。
首席大院士将发挥他熟读古典法理、信手拈来的本领,拟定长老举荐的制度流程,确保制度流程的任一条文都能找到出处和依据,条文拟定之后,执事签字盖上图章,即时生效。
首席大院士夜以继日、马不停蹄地奋笔疾书,就跟他那天见到的那辆四帆风车一样。
四帆风车掀起胡同大街的纸屑、果皮,扬起一路的尘土。世风日下,大院士感叹道,人心不古啊。
赶风车的正是乔木。山丘的侦查员远远看见两行尘土,待到近处,侦查员见那人手里提着一个人头,侦查员把她带到最近的战时基地。
什木那站在乔木面前,四目相望,乔木身体瑟瑟发抖,双腿不能动弹,什木那把她紧紧地抱在怀中,乔木终于放松下来,她瘫在什木那身上,落叶的头掉在地上。
头落地的瞬间,落叶微笑着闭上眼睛,头皮瞬间腐烂,头发脱落散在地上,什木那拾起地上的头颅,把她摆放在医院的办公桌上,从此,祂们一家人又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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