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夜色，夜梦漓带着小人鱼快速穿行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在一个又一个屋顶上飞跃，冲向王宫的方向。
当她几步翻墙进宫，不出意料的在围墙下看见了等待她的老国王的身影。
“父王。”抱着人鱼的王子泰然自若的同自己的父亲打了个招呼，就打算走向自己的独栋双层别墅。
身穿常服的老国王瞪了她一眼：“我上回便同你说了，不要如此莽撞。你完全可以派几个亲信去打探，何必亲身上阵？万一有个好歹，我与你母后该怎么办？”
夜梦漓叹了口气，拉长了语调：“知道了——”
老国王摇了摇头：“算了……”
满脸风霜却不憔悴，被国民称道威严与慈爱并存的男人笑了笑。
“至少，如今你总算是有了些活力，不再像你从前那样，虽然事事体贴堪称完美，却少了一份灵动。”
“现在这样，就很好。”
“我的女儿，总算看着有别人家女儿的活泼了。”
不再是为了背负人鱼国的希望而事事完美，自愿女扮男装，主动学习治国之道，微服私访巡查民意，懂事到不像一个十几岁的孩子的公主。
而是有些无伤大雅的离经叛道，干些平民侠客爱干的事情，产生了守护人鱼国之外的**的少女。
这样很好，像是有一个活生生的灵魂在从前依照指令行事的空壳中苏醒，整个人鲜活了起来，也叫老国王放心了不少。
哪对父母不希望孩子能开心快乐呢？
夜梦漓脚步一顿，回过身来，和小人鱼一起看向老国王，神情有些怔愣。
老国王只是温和的笑着。
“不管你做什么，只要这是一件让你开心又于人无害的事情，父王永远会支持你。”
“所以想做什么就去做吧，只要你父王我在位一日，我就会无条件的在暗中为你保驾护航的，漓儿。”
难怪流言会走向那样的方向，因为他推波助澜。
难怪大祭司的消息送来的那样轻松，因为他有意放水。
恐怕自她归来那日的晚上将一切同他和盘托出时，他就已经在为她铺路了。
不只是为了扳倒贵族，巩固皇室，趁机为女儿未来的道路扫清障碍。
更是想满足女儿多年来难得拥有的一个心愿，想让女儿真正意义上的开心。
人鱼在这个世界里终究只是一种稀有动物般的存在，而非与人类平起平坐的种族。老国王也许并不理解夜梦漓为什么这样想救人鱼，改变人们对人鱼的看法，但只要她想，他就会帮。
就像她真正的那对父母一般。
只要她想，他们就会为她做到。
女扮男装的公主殿下笑了笑，眼底仿佛盛满了漫天星河，漾着温和的光芒。
“多谢父王。”
随即，她又歪了歪头，若有所思道：
“明天，也许漓儿还真的需要父王的帮忙才行。”
正值第二天的黄昏，夕阳西下之时，大祭司换上一身朴素的长袍，手捧一个黄金制成的盒子，腰侧挂着一个做工精美的香囊，坐上白家主为他准备的马车，带着身后装了七、八条人鱼的另一辆马车，驶向白家主口中的目的地。
白家主命令他带着这个盒子和所有的人鱼去往人鱼国附近的森林，按照他给的路线图，把这些物品交给目的地的交接人后，再原路返回。全程必须谨小慎微，不出纰漏，尤其是不能被边界处的皇家护卫队怀疑。
大祭司神情淡漠，带着盒子与地图，二话不说就出发了。
一路畅通无阻，边界的护卫队也只是问了几句话就放行了，连检查都没检查。
和大祭司同行的人感觉有些不对。
“嘶，这一路这么顺遂，会不会……”有阴谋？
面具下的男人听见了，抬了下眼帘，淡淡的说：“这样难道不好吗？快些完成家主的任务才是要事。还是说，你们希望出意外？”
外面的人变得一声不吭了起来，马车里的大祭司重新闭上了眼睛，不再开口。
马车兜兜转转，在看上去一成不变的林子中转来转去。直到一个拐弯后，一所几乎与森林融为一体的研究院忽然出现在众人眼前。
研究院外层刷成了同周围树木一般无二的绿色，高度也比周围的树木矮了几米。研究院内部同样有高大的树木挺立，完美的将这座人造建筑隐藏了起来。
身穿白色研究服的陌生男子正站在研究院的门口，当他看见下了车的大祭司向他走来时，先一步冲大祭司身后的人开了口。
“动手吧。”
转眼之间，同大祭司一起来的四人立马上前制住了他，将他压得跪在地上。他揣在怀中的盒子也掉落在地，盒盖向一侧滑落，露出其中流光溢彩的鳞片。
“你大约还不知道你的主子已经卖了你吧，”冷眼观望的的研究员宛如陈述事实一般开了口，“应该说，你们现在，都要成为试验品了。”
研究员的脸上转而浮现出一个狂热的神情。
“不过，能够为永生计划服务，是你们天大的荣幸！”
“在伟大的博士的带领下，人类将会脱胎换骨，永生也不再是梦！”
“到时候，”研究员脸上浮现出一个虚假的微笑，“历史会记住你们的贡献的。”
他的声音恢复了最开始的冷漠。
“都带走！”
大祭司的面具被打掉，双手被绑起。后面马车上的人鱼们都是人类的形态，由麻绳绑着手腕和脚踝，排成一队被牵着从车上走下来。
他们精致的面容没有一丝表情，像蒙灰的塑像，丧失生机的玩偶，行尸走肉一般，眼中黯淡无光。
研究院中，一群身穿米白色衣服的人贯而出，用黑丝带蒙上人鱼们的眼睛。大祭司被绑到了队伍的最前端，一个人上前扯住绑着他双手的绳子，牵着他走进研究所。
大祭司踉踉跄跄的向前走去，对这一切变故默不作声。
余下的四人见研究员们带着“实验品”离开了，转身上了马车，也打算沿着来路回去复命。
……四人直到昏迷前一秒都不明白，为什么会在半路碰到皇家近卫队的人，还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就被打晕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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