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序躺在奶奶的凉椅上,长腿离开地面在空中晃了两下。
只是,越来越慢。
心情没缘由的变差。
他烦躁地随便扯过一把蒲扇盖在脸上。
半晌后,又暴躁取下。
他坐不住,站起来在院子里来回踱步,两圈后,给许从唯发过去一条语音:“你……你到家了吗?”
苍天作证,他本来想说的是,你为什么把我家变成了这个样子。
陌生得让他烦躁。
奶奶回家的时间不定,偶尔中途会回家取东西。大晚上的,这窄巷里路灯间隔很远,年久失修。再加上老人家总看岔,很容易一脚踩空。
光是崴脚就崴了很多次。
换成感应灯真的很方便。
他一直没顾得上换,却被许从唯抢了先。
夏天快要到了,奶奶的凉椅是该铺层凉席了,会更舒适。
挺好。
还有院子里的花草。
也是许从唯想到了。
消息发出去,陈序盯着手机看了半晌,揣回兜儿往卧室去。
许从唯睡的那架凉床被折叠起来,立在墙边。
被褥叠的整齐,枕头平整,他的房间就像没外人来睡过一样。
窗户!变化最大的是窗户。
窗帘居然加了层遮光帘。
陈序越想越烦。
今晚的月亮很圆,跟许从唯前几天来他家时差不多。
掠过树叶缝隙,能看见点点繁星。
夜空很美。
但总感觉缺了点什么。
这两天,许从唯晚上睡不着,总拉着他聊天。
什么月亮上真的有兔子吗?
好想知道到底有没有外星人啊。
世界到底什么时候灭亡啊?
人类要是能不吃不喝就好了,我可以开开心心当个咸鱼,还学什么习啊,都不用努力了。
……
她真的很烦。
比小孩子还幼稚。
这些问题,幼儿园的小孩都懒得问,哪会像她,他不理,她就逮着一个话题一直问。
真烦。
更烦的是,他居然在旧窗帘破损的位置看到了一朵小雏菊。
……黄色的、温暖的,让人心头一震。
-
校庆如期而至。
为了舞蹈表现,许从唯特意没吃早饭。
乔莓拎着豆浆笑眯眯凑到她身旁,伸手递出豆浆。
许从唯没接,“你喝。”
乔莓手在她平坦的小腹摸了下,又在自己的小肚子上揉了两圈,“还好我不用穿你这身衣服。不然我的痒痒肉都被发现了。”
许从唯笑着在她腰间也摸了把。
快速喝完豆浆,乔莓把垃圾扔掉,打开自己的化妆箱,着手给许从唯化妆。
这是她早上特意带过来的,好在因为今天有活动,保安没查那么严。
乔莓边忙活边抱怨:“你知道咱班同学都在干嘛吗?人都在台下刷题呢,那叫一个认真,节目都不带看的。你为班级做贡献,大家却背着你偷偷卷。”
“不算,光明正大。”
许从唯皮肤细腻,骨相也好,乌瞳幽深,睫毛卷翘且长,妆后美到张扬。
坐的累了,她手臂撑在桌上,身体微微前倾,任由乔莓给她做发型。
乔莓把许从唯头发卷出更明显的弧度,之后,被拨到一旁。
良久,没有别的动作。
就在许从唯以为是有什么问题的时候,她忽地开口:“我本来想给你涂白,现在发现根本不需要。你好白啊。”
没人这么直白的夸过她。自夸和被夸是截然不同的感受。许从唯瞬间不好意思了,
为了转移注意,她扯话题:“莓莓,你等会儿去台下还是在后台等啊?”
乔莓:“我当然是去台下了。我的座位还空着呢。再说了,不回去怎么看你表演?”
当听到主持人喊出许从唯的名字,乔莓拎起早就整理好的化妆箱跑了。
许从唯上台后,她人已经坐在了舞台下正中的绝佳位置。
许从唯跳的爵士,伴奏也是节奏感极强的当红热歌,肢体动作自然,干净利落。
她衣着简单。仅穿着露背的粉色吊带背心,上衣极短,遮不住盈盈一握的纤细腰肢。
人在舞台上亮眼夺目,尤其是聚光灯打在她身上,整个人跟发着光似的,让人挪不开眼。
尤其是她的舞热烈大胆,人也自信从容,毫不怯场。
舞毕,鞠躬退场时,台下掌声雷动。连高三这一片都齐刷刷看着台上。
许从唯从舞台右侧阶梯向下走,一路走到乔莓身边的空位坐下。
乔莓抱着她胳膊,眼睛直发光,“太酷了!简直酷毙了!”
爵士这个舞种很多人学,但许从唯跳的极好。
简直能去舞室当老师了。
活动快要结束,周围还在讨论许从唯那个舞。
“太帅了吧!又拽又辣!”
“好帅,我也要去学。”
“衣服也好美,学姐身材好好呀。”
“声音小点,没看老师气成啥样了吗?”
许从唯顺着前排女孩们的目光看,看到了脸色铁青的许应如。
那天,参加校庆这个话题被她避开后,许应如急着让她回去就忘了提,后来更是工作太忙抛诸脑后。
如今,许从唯这样大胆一跳。许应如脸挂不住,表情连藏都藏不住。
乔莓小心开口:“怎么办?你怎么跟你妈解释?”
“没事,也就跳支舞而已。”
只是老一辈的人普遍思想封建,难以接受罢了。
最后以钢琴表演结束这场校庆。
许从唯都准备提前退场了,结果又被学委会的人找上。求她紧急救场,徐乔四手联弹的搭档有紧急事情临时缺席。而许从唯的报名表填的特长就刚好包括钢琴。
于是,她穿着那身露背背心又上了台。跟徐乔纯白的仙女裙格格不入。
而许应如的脸色也肉眼可见的更难看了。
彻底结束后,以防撞上许应如,许从唯从后台退场。
她溜得快,灵活的跟只粉兔子一样,转眼就不见人影。
许应如恼火地把拍的几张许从唯的照片发给许念,兴师问罪。
哪料没多久,对面发来轻飘飘一句“很好看呀”。
好看?
这是什么场合?
成何体统!
许应如脸黑成炭,穿过人流快步追过去。
-
陈序到体艺馆时人都坐满了,他索性站在后排。
来这儿单纯是好奇许从唯会表演什么节目。
刚开始都是清一色的大合唱、小品、唱歌。小品没有笑点,但台下观众都会配合地尬笑几声。唱的歌不错,是听腻了的追梦赤子心,还有调上不去最后破音了的青藏高原。大合唱也还行。
和往年一样,稀松平常。
他懒洋洋靠在门板上,边看手机边漫不经心往台上瞟。
直到听见许从唯的名字。
女孩衣服大胆,脖颈纤长漂亮,像只倨傲的天鹅。刚一出场,观众席就开始沸腾。
尤其是后排。
“这是几年级的?学姐?身材也太好了吧!”
“一个词,性感!你看那腰,还没我腿粗。还有那胳膊,也忒白了!”
“你看那扭的,明摆着是勾引我。反正我是上钩了。”
“我也是,哈哈哈。”
议论声戛然而止。
那聊天的三个男生被人从后面狠狠打了几下,被打得直往座位前栽。
“卧槽!谁他妈有病啊!”边骂边转身,对上陈序冷如刀割的视线,三人一哆嗦,齐齐噤声。
只见冷眼瞪着他们的陈序凉声道:“不会说话可以把舌头捐了。不懂欣赏就把眼睛闭上!”
其中一个男生反驳:“我们招你惹你了?你说话不行非要动手?”
陈序:“人话,你们听不懂。”
舞蹈结束,已进入下一个节目。
陈序扫了一眼台上,转身离去。
他在体艺馆的花树下来回踱步,走得热了索性脱下校服外套,拎在手里,莫名烦躁。
渐渐,体艺馆的人出来。
陈序仍在树下,而刚才议论的人,老远看到他就提前绕了远路。可这不妨碍陈序看他们。
目送那三人离开,陈序心情郁结,转身欲走,哪料还没走就被人慌不择路撞了上来。
他下意识后退侧开,但在看到那人是谁后,鬼使神差地忍住了本能反应,直接伸手将人揽住。
宽热的手掌绕过对方的腰,手指不慎按在那人腰间的肌肤上。
陈序用点力将人扶正,迅速撤回手。
单手背在身后,指间灼热感仍未消弭,他轻轻捻了捻手指,怎么都无法忽略那触感。
他忽然就后悔了。
他应该在她撞上来的时候赶紧让开,由她摔地上。
她摔倒了顶多是掸掸灰爬起来。
而他,做了好事反而心绪难平。
心跳快的像做了亏心事。
陈序轻咳。
佯装若无其事对上许从唯的目光,说:“你站稳。”
许从唯无辜:“站稳啦,我刚刚是不小心的。”
话说刚才,她可看出来了。
她又问:“你刚才是不是想见死不救的?”
“是的。”
他倒是直认不讳。
许从唯憋着股气,很想跟他说道说道。可转念一想,就又生气不起来了。
跟泄气的皮球似的。
她长舒口气,自己把自己哄好。
在陈序莫名其妙的眼神中,道:“很好,小伙子,你悟性很高!”
“我那晚想说的就是这个意思。很好,你做到了。”
许从唯语气欣慰。
陈序脸色渐沉。
她,疯了?
他视线躲闪,说话间很少落她身上,又或是对上目光后迅速撇开,耳廓也泛红。
像是......害羞?
这个年纪的小孩脸皮都很薄。
许从唯唇畔笑意渐深,故意往前走了一步。
她仰头:“看我画的妆怎么样?”
陈序草草看了眼,“像小丑。”
“行,我知道你是正话反说夸我好看。”
给我们很会做阅读理解的小许鼓个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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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你站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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