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鸮发出小孩凄厉的啼哭声,刺耳瘆人,冷风刮起,白纸伞挂在树梢上左右摇晃。
"是那把纸伞吗?"唐许安小声说出口,转头看季雲川,他不敢轻举妄动,生怕纸伞被惊走。
"嗯"季雲川走到槐树底下,引燃一叠符纸,围着三人合抱才能圈住的树干,铺上一圈,符纸燃尽,飘起一层白色烟雾。
受到火光惊吓,仓鸮尖叫,一跃而飞,纸伞从树上跌落在地。
"太巧了,纸伞居然在这里"唐许安走到他旁边。"你快看看,女人的魂魄还在里面吗?"
"还在"季雲川半跪下,低头捡起伞。
"这次你拿着吧,我怕它又飞走……"唐许安抓了抓后脑勺。
莫名吹来一股强劲的邪风,槐树林里黑雾弥漫更盛,下意识感觉是邪祟来临的前兆。
捡起白纸伞,季雲川没站起来,唐许安疑惑,他在干什么?
季雲川保持着半跪的姿势,伞柄支撑在泥地上,脑袋从左到右缓慢晃动,眼睛扫视着前面的黑色槐树林,面色极其难看,至少到目前为止,唐许安没见过他出现这种难以置信的表情。
"怎么了?"唐许安揪着裤腿,走到他旁边蹲下,小声问。
季雲川转向他,右手食指中指合并,伸手到面前,唐许安闭眼,眼皮上感到冰冰凉凉,搞不清状况,等他手拿开后,缓慢地睁开双眼。
"!"
恐怖的黑雾里,每一棵槐树上都吊着死人!脖颈被勒断,头朝一边歪斜,四肢软绵无力向下垂,阴冷的邪风一吹,整片林子吊着的尸体随之晃晃荡荡,毛骨悚然……
唐许安愣登,一瞬间停止思考,吓得脚步连连往后退,直到摔坐在地上才反应过来。
"他们……他们……"喉咙像被卡住,张着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不等唐许安有所反应,"唔……"嘴突然被捂住,整个人被拎起来绕着树干转到背后。
耳边听到季雲川小声说:"有人"。
两人背靠树干,唐许安浑身发抖,嘴唇控制不住地抽搐,鼻头酸涩,红了眼眶,黑雾林里,成片缢死的尸体,身上挂着破烂的白纹青褂,是覃垭村村民。
季雲川大概能猜测出缢死的是村民,看到唐许安的反应,手上用力握住他肩膀,不让他打草惊蛇。
"早点挖完收工,这地儿比尼玛乱葬岗还邪乎"中年男人的声音,语气很不耐烦。
"那俩小子人丢了"另一个男人说。
"干我屁事儿,我tm任务完成,送到地方了,亲眼看他俩进屋的,找不到人别赖我啊"男人憋着火,"不是我说,老板被下蛊了?非要听那老妖道的,有这时间,直接给他俩绑得老老实实"
"别瞎说,还用你教老板做事?赶紧挖完走人。"
两人不再说话。
唐许安平复心情,压下悲伤的情绪,脑子里只有一个清晰的目的,找出真相。
仔细听二人的对话,其中一个男人声音耳熟,不久之前在哪儿听过,屏住呼吸,小心翼翼探出脑袋。
刚看到一眼,一只大手迅速伸过来,眼前一黑,脑袋被季雲川强行掰回去。
只是这一眼,也看清楚了!那男的下巴上的黑痣!就是开拖拉机送他们进村的司机!
唐许安看向季雲川,疯狂给他使眼色,恨不得立刻告诉他,这两人有问题!
季雲川自然能从对话中察觉不对劲,但现在不能轻举妄动。
两个中年男人哼哧哼哧像在掘土,树林前动静一直没停,铁锹铲土的声音连续不断,声音隔一会儿换一个方向传来,二人气喘吁吁,走向更远的地点挖掘,声音越来越远,掘土动静越来越小,直到黑雾林里只剩飕飕的风声。
唐许安红着眼圈抬头,跟季雲川对视,看他点头,确认人已经走远,这才忍不住跑到前面去查看。
每棵槐树下都有一小片浅色的土壤,很明显刚被挖掘过,泥地上没有坑,挖掘之后,又将土填了回去。
唐许安抬头看到槐树林里吊着成片的尸体,还是忍不住打怵,即难受又害怕,不敢靠近,不安和焦虑侵蚀着大脑,隐隐能感觉到这两天的遭遇有迹可循了。
"走"季雲川见他站着发愣,提醒道。
"其中一个人是送我们进村的司机"唐许安说。
"嗯"
"为什么要找我们,村里的变故肯定与他们有关"唐许安从那两人的对话中推测,陷入纠结。
"过去看看"季雲川脸色也不好,走到槐树下,头顶吊着一具男尸在轻微晃动,,看起来刚死不久,身上没有散发腐臭异味。
尸体脸被划烂,眼眶只剩两个血窟窿,面目全非,这跟中药房里药罐泡着的女头颅遭遇无二!脸上血肉模糊,但仍然能看出皮下的黑色纹路,脖子上有蛇鳞斑块,手臂手掌的皮肤正常,应该是还未完全变异的蛇鳞人。
唐许安瞄了一眼尸体血淋淋的脸,心有余悸,不敢正视,"他脸上是不是也有黑色纹路"他问。
"嗯"季雲川回道。
两人分别走到其他树下,也发现同样的情况,有些尸体蛇鳞长到胸口,有些长到手臂,都是还未完全变异的蛇鳞人。
蛇鳞人足够凶残,攻击性强,槐树上吊死这么多人,集体自缢的可能性太小,除非被控制意识。
不对,尸体被扣眼珠,又划花脸,很显然对方不能控制蛇鳞人,反而害怕被蛇鳞人脸上的黑色图案传染。
不可能被控制意识,那就只能动□□,蛇鳞人不是集体自缢,而是被对方强行吊上槐树致死!思路逐渐清晰,缢死的大多数都是未完全变异的蛇鳞人,攻击性很可能较小,能被对方捕捉。
为什么要这么做?因为村民变成蛇鳞人才要杀掉吗?可是杀掉的话,完全不用大费周章地把这么多人吊在槐树上缢死。
为什么?
视线扫过整片被黑雾笼罩的槐树林!缢死的村民,翻动的泥土,唐许安瞳孔瞬间放大。
"人魄?"
季雲川听到他突然出声,随即靠近问道:"什么?"
"人魄!"唐许安神情紧张,手忙脚乱地打开背包翻找,在夹层里找出一本旧书,页角泛黄卷边。
"那是什么?"
唐许安没有回答,沉默着翻动旧书,停在某一页后,拧紧眉头,全神贯注地盯着看。
书上的"字"非常奇怪,与其说像字,更像是一堆黑色符号和图文,季雲川完全看不懂。
书页上的“文字”从某个角度看,与古井地道里浮雕上的很像!
也是南岐符号?
唐许安看完一页,又往后连续翻了好几页,后面的内容,晦涩难懂,一时半会儿,解读不出,苦着脸,懊恼叹气,回过神后,看向季雲川。
“《本草纲目》中记载着一味神秘诡异的中药“人魄”,药效定心,定惊怖癫狂”唐许安解释。
“人死魂气归天,形魄入地,没听过人魄入药”季雲川不解。
“缢死之人,其下有物如麸炭,及时挖取既得,稍迟则深,也就是缢死的人,身下会有类似麸炭的物质,及时挖取后入药,就能治惊怖癫狂”唐许安立即收起旧书,跑到树下。
抬头看吊在树上的尸体,顺着尸体往下看,正是被司机二人挖开的浅色土层,从浅色土里往下刨,刨开表层,就能看到一些散开的炭色粉末,人魄!
季雲川站在一旁,疑惑道:“二人口中的“老板”在收集人魄?”
“对”
“什么病?”季雲川不能理解,什么疑难杂症需要这味邪门残忍的药物医治。
“或许不是病”唐许安停下挖土的手,转头看他。
“?”
“是诅咒”
“诅咒?”
“南域岐族人的诅咒”唐许安心里猜了个大概。
“你如何得知?”季雲川听得云里雾里。
“那本古书”唐许安指了指背包。
“上面是南岐符号?”
“是”,唐许安解释道:“南岐符号其实是南域岐族土著民族使用的象形文字,一般铸印或者刻画在铜器、陶器上,后来又发展成南岐文字,与汉字大相径庭,书里的图文符号就是由南岐符号和文字演变的。”
季雲川对南域文明不了解,只能知道个大概,等他继续说。
“三天前,我收到一个陌生快递,里面放着这本书,这本书是爷爷珍藏多年的古书,小时候,我一直以为是一本医书,直到前天翻看之后才明白,是南岐秘闻,发现不对劲,才赶回村”
“南岐符号和图文很抽象,我多年以前跟爷爷学过类似记载的医书,所以连蒙带猜能看懂一些”
“诅咒”季雲川听他越说越远,又将话题带回来。
唐许安接着说:“书里记载的内容大概是,闯入南岐禁地之人都将受到诅咒。”
“而破解诅咒的方法就是献祭,献祭被诅咒之人的灵魂,留下人魄服食”
“受到诅咒的人会怎样?”季雲川追问。
“蛇鳞人......”唐许安沉默了。
南岐族民为了保护南域文明,在数千年前就埋下了诅咒。
“覃垭村村民和“老板”的人闯入南岐禁地?”季雲川猜测
“目前看来,很可能是,南岐禁地或许就在山林深处”唐许安心里百味杂陈。
覃垭村人世代生活在这片山谷,不会轻易踏足深山密林涉险,其中肯定有蹊跷,司机二人口中的“老板”,到底是什么人物?
“到前面看看”季雲川打断他的思绪,往前走。
唐许安回神,面对林子里被献祭的村民,即便是变成蛇鳞人,也不至于被成片残忍虐杀,解除诅咒肯定还有别的方法!他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变成蛇鳞人的村民无动于衷,更不可能看着村民被屠杀!
“过来!”季雲川在前面有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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