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后,桦九就被巳弋带出幻境了。
黔渡大地之上有个天殿,和其余四地天殿相连,平时和其他几位正神走动也方便。
但巳弋不大喜欢住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地方,一年也就在天殿住个三五天,落个人气儿,其余时间都在山林木屋里。
鹊燕山小筑,巳弋连灵童都没带,原先身边只有缚邪,现在多了个桦九。
太阳东升西落几轮,叶子绿了又黄。
巳弋在黔渡大地上巡游几天,又捡了几个半神体人。不过这些人不跟他吃住,一般是遇到缠,巳弋才会叫他们。
想着院子里的那几株唐松草没人照料,或者万一让某人一不小心给他照料死了,他就着手让缚邪去交代琐事,自己先回了。
彼时某人正拿着扫帚,在小院里东劈西刺的,看起来像练什么招式。
巳弋站小院门前看了会儿,除开蛮力挺大,他给出三个字的评价——四不像。
他就默默地看着,暂时不打算打击孩子的自信心,想看他能不能练出个什么像样的名堂。
他突然想起来,虽然这人脑子偶尔不大好使,但他自带玄力。
可不能浪费了。
桦九回身一刺时,眼角撩到他,反应过来后立马扔了扫帚,兴冲冲扑过去,嘿嘿乐道:“大神仙!”
这称谓巳弋给他纠正过几次,但没什么作用,还是大神仙来大神仙去。后来他也索性就不管了,任桦九随便喊。
巳弋望着只到自己眼眉跟前的人,忽然问:“你跟着我多久了?”
“两个月了吧?”
巳弋若有所思点点头,不一会儿从偏房里搬出一个坛子,揭开盖子给他展示:“看见了吗?”
桦九伸着脑袋,凑近瞧了瞧里面,空空如也,他不明所以道:“看见什么?”
“没看见就对了。”巳弋把盖子盖上,拍了拍手上的灰,“这两个月,米都被你吃完了。”
“……”桦九有些百口莫辩,“不是,大神仙,我——”
“我们三个里,就你一个吃米。”巳弋伸出两根手指,又补一刀,“你在这儿白吃白喝了两个月。”
“……”桦九有些不服气,“哪儿白吃了?我平时不也在干事?”
“打扫屋子浇花洒水这些杂事,缚邪也会。”巳弋说。
刚落地的缚邪听了这么几耳朵,还无不感慨甚至带点感激地对桦九说:“你没来之前,都是我在干。”
“……”桦九没脸没皮,“那我怎么着也费了力的,这四舍五入下算卖身了吧?”
巳弋无语:“你怎么四舍五入的……”
“那你说怎么办吧!”桦九干巴巴地说,略带委屈,弯身把扫帚捡起来抱着,像抱救命稻草似的,“别赶我走,其他的都好说。”
巳弋觑了他一眼,没说话。
他心想,这孩子平时大大咧咧的,怎么这时候还挺敏感的?
缚邪好笑道:“你这是讹上了?人家见了咱家主神跑都来不及,你倒是舍得往坑里跳。”
“讹上就讹上吧。”桦九小心翼翼看了一眼默不作声的巳弋,突然坐地上,心一横说,“反正我不走!”
巳弋有点忍俊不禁,也不知道他死皮赖脸的性子跟谁学的。
巳弋问:“你先前看了我这么久,会炼缠么?”
跟了他这么些日子,桦九早弄清楚他口中说的缠啊兇啊,也明白了为什么每次见他都在打架,还次次捅人额头。
桦九犹豫说:“眼睛会。”
眼睛会了就没下文了。
巳弋只手一动,扔了把刀在他旁边。
换了别人还以为自己吃了他几顿米,就要自己以死偿还呢。
不过桦九认出来了,这就是平时巳弋捅人额头的那把刀。
他恍惚抬头时,巳弋只留给他一个背影。
“下次跟我进幻境。”
桦九丢了扫帚抱着刀,恍神片刻,冲背影大声喊:“你不赶我走了?”
巳弋反问他:“我什么时候说要赶你走了?”
桦九再一次进到幻境,是在被带出兇境的第三个月。和以前千万次一样,他的目光总是追逐着巳弋的身影。
不同的是,这次他手中有物,能堂堂正正站在巳弋旁边,而且也不再是寄生者的身份。
他作为炼缠人进到的第一个幻境,是个阿爷的。
那阿爷七八十岁了,一把老骨头,走路都蹒跚不稳,杵个拐杖勉强摔不倒。
阿爷一手端着盆,一手杵拐杖,沿着家门口的小道,走到一湖潭水边,开始洗衣服。
桦九跟在后面,上打量下打量的,十分费解地说:“我瞧着这把年纪,怎么着也该是安详老死的,还会有什么其他缘由吗?”
巳弋不理解他的固化思维,比他还费解地应道:“淹死、摔死都有可能,为什么一定是老死呢?”
桦九说不上了,这只是他根据阿爷的年龄来的顺理成章的猜想而已。
“凭直觉是找不到缠果的。你得看着宿主的一举一动,不光得从背景入手,细节更重要。”巳弋耐心地说。
桦九是个很善于思考的人,所以听了这么一堆,又顺理成章地分解了他的话:“如果是淹死摔死的,那缠果就是湖水绊脚石?”
巳弋教训似的轻拍他脑袋,说:“光停留在表面了,你要找的是宿主最在意的、最要紧的,还有什么导致了他死亡,而不是死因。”
他四处张望,想着给找他一个不那么假大空的例子,最后视线落到阿爷脚边的松枝上,然后指了指。
“比如那支木棍。”巳弋说,“老人家要是起身的时候,木盆挡住视线绊到木棍,栽河里淹死了,你觉得缠果是什么?”
桦九试探说:“木盆吧?”
“错,是木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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