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沉,静谧深宫内外,各怀心思。
大皇子云策然回到府邸,宫门在身后缓缓关闭。他步入书房,挥手屏退左右侍从,径自走到案前。桌上摊开的山河图映着烛火,泛起微微波光,仿佛一片波澜未平的江湖。
他俯身注视北疆的位置,指尖缓缓划过边境线,声音低沉:“父皇今日的话虽轻,却未尝不是敲山震虎。北疆虽平,但季家功高盖主,这柄刀,迟早会变成心头刺。”
他停顿片刻,眸中透出一丝寒意:“可惜,这一战昭霖立功,军中威望陡增。父皇打压未果,反倒将朝臣的目光聚焦在季家。昭霖若能趁机拉拢朝中势力,季家的盘根错节将愈发难除。”
云策然轻轻敲击案几,深吸一口气,随即冷笑:“不过,树大招风,他们的威风越盛,父皇的忌惮也越重。这份矛盾,我可以慢慢利用。”
他提笔在山河图上标记出几处节点,目光转向南方的位置:“昭霖有才,但终究年轻。他的步子越大,摔得也会越重。北疆可以安抚,但南方的藩王们或许可以稍加利用,让父皇对季家的警惕再深几分。”
他唤来心腹侍从,低声吩咐了几句。侍从一愣,面色凝重,却不敢违逆,行礼后匆匆离去。
云策然凝视着燃烧的烛火,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昭霖,想在朝堂立足,光有才情和战功可不够。我们走着瞧吧。”
相较于云策然的冷静计算,二皇子云骁廷的府邸则显得更加隐秘。深夜,他并未径直回房,而是绕道来到后院的一间密室。
密室内已坐着几名外族装束的使者,气氛压抑,火光摇曳。他推门而入,众人立刻起身行礼。
“殿下。”为首的男子拱手问候,目光恭敬中带着些许试探。
云骁廷抬手示意他们坐下,开门见山:“今日朝堂之事,你们也都听到了。北疆虽平,但绝非安稳之地。”
一名使者挑眉问道:“殿下的意思是?”
云骁廷缓缓坐下,手指轻轻敲击桌面,目光落在众人身上,语气低沉而笃定:“北疆若再生波澜,父皇必然会更加依赖季家。但依赖的同时,他对季家的猜忌也会更加深刻。”
为首的男子面色一凛,似乎明白了云骁廷的意思:“殿下是想让北疆局势再起波澜,以削弱季家的威望,同时逼皇帝进一步对其警惕?”
云骁廷点点头,语气中带着几分冷意:“不错。季长峰主动交出兵符看似高明,但正因如此,父皇会更加防备。如今边疆稍有异动,季家的忠诚便会被放在显微镜下检视。而我……”他的嘴角浮现一抹冷笑,“正可以从中借势。”
另一名使者皱眉问道:“但北疆的叛军已被剿灭,何来机会?”
云骁廷微微一笑,目光沉静:“局势是可以制造的。北疆有不少外族部落,虽已归顺,但内部派系复杂,只需一点火星,就能让他们自乱阵脚。你们回去后,将我的意思传达给部族的长老们,让他们配合行事。”
使者们对视片刻,最终点头领命,为首的男子说道:“殿下深谋远虑,我等自当竭力配合。”
云骁廷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握紧了手中的酒盏,目光微沉:“策然想要借父皇的手削弱我,而我,却可以利用父皇对季家的猜忌,削弱他的支持力量。朝堂之争,棋局已开,输赢,只在最后一步。”
与此同时,四公主云烬歌站在御林军的密室中,手指滑过地图上标注的兵力分布。她静静凝视着北疆的位置,目光犀利如刀,脑中回荡着今日早朝的一切。
“季家主动交出兵符,看似明哲保身,却未必是好事。”她轻声自语,声音中透着几分冷意,“季长峰到底是老谋深算,还是被逼无奈?父皇会信任他们多久?”
她的手指停在北疆边境的一个小据点上,眉头微蹙:“这里的兵力似乎调动过频,但未见明显记录。季家的手,是否伸得太长了些?”
“公主。”贴身侍女小心翼翼地开口,“您认为季家会有什么动作吗?”
云烬歌微微一笑,转身看向侍女,目光却冷如寒星:“动作?季家暂时不会有动作,他们现在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如何自保上。父皇对他们的敲打已经足够明显,这兵符交得太快,倒像是饮鸩止渴。主动交出权力,他们以为能换来什么?信任,还是一时的喘息?”
侍女垂首,不敢插言,片刻后才低声问道:“那公主接下来有什么安排?”
云烬歌垂下眸,修长的手指轻敲地图上北疆的标注,声音中透着几分思索:“北疆的事不能全信奏折上的内容,战后收尾多有猫腻。兵部和户部那些老家伙,只会在账目上动手脚。我要的是实情。”
她的目光一凛,转身吩咐:“让白影去北疆走一趟,查清楚边境各部的情况,尤其是那些归降的部族。看他们是否真心归顺,还是表面平和,暗地里已经蠢蠢欲动。”
侍女一惊,低声劝道:“白影是您的得力手下,若是被察觉……”
“察觉了又如何?”云烬歌冷笑一声,“白影的身份,父皇心知肚明,但他不会明言。他需要我掌握一部分军中动向。父皇这盘棋,早已放权给我,但他自己可能都没意识到。”
她站直了身子,抬头望向窗外的月色,目光深邃:“季家这次主动交出兵符,看似高明,却反而将北疆兵力暴露给了父皇。季长峰是聪明人,但他忘了,聪明有时候也是致命的。”
“公主的意思是……”侍女试探着问。
云烬歌轻声一笑,语气冷峻:“季家不是没有弱点。季昭霖年轻气盛,锋芒太露;季云依体弱多病,过于谨慎;而季长峰,看似退了一步,但实际上他还留了一手。我要的,就是找到那最后的‘手’,然后打破季家的平衡。”
她走到窗前,微风吹起她的衣袖,眉目间闪过一丝锐利:“我不需要他们倒台,但必须让他们始终保持危险却无害的状态。父皇怕他们,我却可以用他们。”
侍女低声应是,片刻后又道:“那关于季云依……公主是否还需关注?”
云烬歌闻言,唇角微扬,目光透着几分玩味:“季云依?有意思的小乾元,身上的信香很特别,清冷却不失韧性。可惜她低估了自己,也低估了这场朝堂上的角力。”
她抬手轻轻抚过自己的下巴,眼中多了一丝探究:“让人留意她的动向,尤其是她的身体调养情况”云烬歌的声音低而平静,带着某种难以琢磨的意味。
她缓缓转身,目光落在案上的一张薄薄的信纸上,那是她在宫宴之后得到的密报。信纸上记录的不只是北疆的兵力调动,还有一些关于季云依的细碎消息,譬如她在季府的生活习惯,甚至包括近来服用的药物。
“一个乾元,竟然如此病弱,”云烬歌轻轻敲了敲桌面,语气中透着一丝嘲弄,“季家的底子虽厚,但这样的体质,实在不像能在风浪中立足的棋子。”
她话音一顿,抬头望向窗外,唇角忽而扬起一抹笑意:“不过,她的气味很特别。青竹的信香……坚韧、隐忍,甚至有几分冷意。这种气息,常人很难驾驭,倒是有趣得很。”
侍女小心翼翼地问:“公主是对季云依……另眼相看了?”
“另眼相看?”云烬歌轻声笑了起来,目光转而变得凌厉:“她不过是个巧妙隐藏自己的小角色,有意思,但还不至于让我倾注过多的注意力。”
她顿了顿,目光深沉:“不过,她背后有季家,身边有昭霖这样的兄长,难免会成为一个潜在的突破口。既然父皇对季家有猜忌,我何不替他再推波助澜?若她真有本事,就让我看看她究竟能藏到几时。”
侍女听罢,心中一凛,不敢多言,只是低头应是。
云烬歌拾起案上的信纸,轻轻将其点燃,任由火光在指尖明灭,直到化作灰烬。
“盯紧她,尤其是她与云策然、云骁廷的接触,”云烬歌将灰烬撒入桌旁的铜盘中,轻轻拍了拍手,“她若真有用,自会显露。若无用……不过一枚可以随时丢弃的棋子罢了。”
侍女躬身退下,云烬歌再次独自站在窗前,目光穿过朦胧的夜色,似乎望向了季府的方向。
“季云依,你的那点小聪明,可以瞒得过父皇,但未必能瞒得过我。”她唇角的笑意渐深,低声呢喃,“我们很快就会再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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