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分钟前,宴会厅。
今日的宴会比想象中更无聊,所听见的皆是老生常谈的客套话,以及明里暗里的讽刺或试探。
司绮晴漠然地看着周围,偶尔出言附和两句,又以笑带过所有的调侃和询问。
她极度厌恶这种场合,却无法甩开搭在腰间的手,稍显出半点的不耐,就会立刻收到警告。
“把腰挺直,笑。”
司明海贴近她耳侧,冷言道,“别在宾客的面前丢脸。”
真恶心。
司绮晴咽两口酒,手指磨搓着高脚杯,眯眸,扬唇,又摆出最擅长的姿态。
穿着华贵也遮不了恶臭味的崽子们,她知道那些家伙的所有肮脏事,就像逗狗似地哄着对方开心。这原本是她最喜欢的游戏,此刻却变得枯燥无此。她总想起李钊的脸,就忍不住侧目望着门方向。
李钊绝对是后悔了。
司绮晴这般想,握住酒杯的手稍许用力,她记起一小时后见的约定,却别开视线,伸手去拿第三杯酒。
反正有免费的饭菜享用,就让那个扰乱她心神的骗子,多去晒一会太阳。
她转而陪身旁的女人聊天,酒杯刚抵于唇畔,就听见细碎的交谈。
“保镖?”
“对,让司小姐尽快去将蒋和平。”
话音落至耳畔,司绮晴立马想到李钊,仰头饮尽杯中的酒,与司明海打过招呼,就起手推开宴会厅的门。
气愤,恼怒,甚至有一丝丝的委屈。
她看见大步奔赴二楼的李钊,慢悠悠地叫住他。李钊随及回头,望向她时微微一怔,眼里随及浮现出惊艳之色。
“好看吗。”
她笑着问。
李钊的喉结动了动,没有回答。
她又扯住李钊的领带,尽可能地克制情绪,声音仍有些颤:“以至于你要主动将我送给蒋和平。”
李钊垂眸看向她的眼睛,缓而将她脸旁的乱发撩至耳侧,一时间没有回答。
背后,有穿着黑衣的保镖逐步逼近,目光锐利,时刻监督着两人行为。
他们俨然身处于风暴的中心,却仍固执地彼此对望,而不管那随时可能爆发的危险。
窸窸窣窣。
脚步声愈来愈近,堂内的气氛越紧张。
司绮晴蹙眉,用力地攥住领带,指甲逐渐泛白:“戏耍我很有意思吧。”扬唇笑,将字节挤出齿间,“可是很遗憾,我从来没有信过你。”
“司绮晴。”
李钊微笑,握住她垂在身侧的手,轻轻抚开她紧攥的拳头,“要和我一起走吗。。”
司绮晴微怔:“什么?”
李钊垂眼看向她掌心的掐痕,轻声说:“我们逃跑,不去锦平饭店了。我带你走,你想到任何地方都好。”
疯子。
他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竟然敢在司明海的眼皮子底下说这种话。
司绮晴一字一顿地问:“你是认真的吗。”
李钊笑:“当然。”
连续的脚步声停住,有人抬手触碰她的肩膀:“司小姐,你认识他吗。”
司绮晴缓而松开李钊的领带,转眼间笑:“他是我的看守。”瞄向对方的手腕,“现在几点了。”
那人看一眼表:“一点半。”
“我确实该走了。”
司绮晴整理好裙摆,轻拍他的肩膀,“麻烦你们照顾好司先生。”待对方点头答好,才提步向外走,“放轻松,别回头。”
李钊:“嗯。”
离开厅堂,步入停车场的区域,跟随身后的保镖才终于离开。
李钊拉开车门,从口袋里掏出两颗糖:“需要吗。”
司绮晴没接,径直跨入车内:“赶紧上车,先往锦平饭店的方向开。”靠着侧目,右手扶住额间,“路过平南东路往右手转弯,那里有条新修的路,你拐进去再说。”
李钊:“司绮晴......”
司绮晴一闭眼,烦躁地皱眉:“驶入后我会想办法,其间肯定有很多岔道,我—”
话未说完,李钊握住她冰凉的手,她的指尖一颤,稍许向内蜷缩,无法克制地依偎在他的掌心。
“会没事的。”
李钊平静地说,“你现在不是一个人。”
司绮晴抬眼看他。
李钊将糖放入她的掌心,笑:“我保证,你会平安离开这里。”
搞什么。
司绮晴的心跳慢半拍,‘啪’得打掉他的手:“别说废话,赶紧开车吧。”侧身,将发烫的面颊抵在玻璃上,“李钊,我没有做任何的计划。”
现在,我已经把自己交付给你了。
李钊点头:“会没事的。”
话落,车缓而发动,朝右转弯,往平南东路的方向走。
胃部在翻涌,才压抑住的酒气又冲至喉间。
司绮晴皱了皱眉:“有水吗。”
李钊:“就在你的右手边。”
司绮晴摸索着碰到水杯,刚要将其拿起,却听见‘啪嗒’一声,低头瞧,是草莓味的醒酒药。她从来没有向李钊提过需求,也从未说起自己的喜好,手捧起保温杯,轻声问:“什么时候准备的。”
李钊侧目看向后视镜:“昨天。我想你会在宴席间喝很多酒。”看她仍盯着手里的药盒,轻声问,“口味不喜欢吗。”
“嗯。”
司绮晴拆了颗放入唇间,“我不喜欢草莓。”见李钊沉默,又笑眯眯地说,“但是你送的除外。”
李钊握住方向盘的手一紧:“......那就好。”
下午一点四十四分,道路上车流稀少。
李钊望向窗外,再次加快速度:“坐稳,后面有车在跟着。”
司绮晴磨搓着保温杯,懒懒地看向窗外:“我知道,他们都是司明海的人。”往车窗上哈气,又在白雾中勾出两点一线,“从这里到锦平酒店,他们会始终跟着你,直到......”抬眼,看向李钊的背影,“你将我送到该去的地方位置为止。”
“司绮晴。”
李钊平静地说,“别再试探我了。”
司绮晴微怔。
李钊:“我是不会抛下你的。”
他的声音很轻,语气却格外坚定,仿佛无论前方有多少危险,他都不会松开握住她的手。
“谁试探你了?”
司绮晴轻啧着摊手,“我才没有那么无聊。”屈指敲了敲玻璃,“加大油门呀警官,你快被耗子追上了。”
时间流逝,李钊仍在提高车速。
后面的车辆意识到不对,也逐渐开始鸣笛警告,时而追上来,又在转弯口被甩掉。
车没能顺利开到平南东路,司明海的狗似乎想将他们逼到小巷子里,一直在改变路线。
青果超市,修车店,一家破旧的报刊亭......已经无从判断方位,周遭变得越来越荒芜。
司绮晴冷眼看向窗外,指尖相互磨搓,将一路所见的指示物刻进脑海。
李钊喊:“司绮晴,抓稳!”
她尚未来及反应,就听见‘砰’得声响:后排的白车重撞卡宴车尾,又再次加速袭来。
没有办法思考,身体被撞到侧壁。
司绮晴猛地握住安全带,仍无法抵挡巨大的冲击。脑袋嗡鸣作响,她忽而想起年少的车祸,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
是血,大片的红占据视野。
好恐怖,妈妈,我好害怕,有没有人能救救我,拜托......
她用力咬住指甲,竭力哀求着,泪水却先一步滚出眼眶。
鸣笛声继续,不断有男人在叫嚣。
“砰!”
车身相撞,又是陡然一声响。
“司绮晴!”
李钊在喊她的名字,“你看着我。”
司绮晴一颤,缓而抬起头,看着泪水的眼睛印出他的影子:“李钊......”
撞击声,车身再次剧烈摇晃。
“在。”
李钊猛然转动方向盘,“我在这里。”拐入巷口,甩掉尾随的车,“冷静点,会没事的。”
车镜里映出的,并非父母沾染血迹的脸,也没有司明海阴沉的眼睛。
李钊微笑着,即使受她牵连,身处受人追捕的糟糕境地,他仍在安慰她的情绪。
是啊。
她不再孤单了。
司绮晴缓而松开环抱肩膀的手,在指甲留有的疼痛中仰起脸:“我一点都不害怕。”指尖还在颤,故作镇定地抹去眼角的泪水,“李钊,你可别小瞧—”
“砰!”
剧烈的响打断她的话。
司绮晴侧目望去,嘴唇一颤,惊叫:“李钊,快躲开!”
李钊咬牙,攸地打方向!
车祸没有发生,黑色卡宴却被逼近墙角,再没有后路可退。
“喂,下来!”
有人在敲打着窗户,“你小子挺能跑,知不知道惹了谁的人!”
同伴也叫嚣:“把女的交出来,我们给你留条命。”
“李钊。”
司绮晴看向那些男人们手拎的棍棒,稍许昂首,“过家家的游戏已经结束了,你我都该回到原本的位置。”攥紧的拳头松开,欲抬手去开车门,“回去吧,不要再干涉我的事。”
话落,听见‘咔哒’一声。
车门被上了锁,怎么也没法打开。
司绮晴:“你做什么!”
李钊用领带缠绕住右掌,抬手解开颈旁的两粒纽扣:“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下来。”回眸看向她,笑,“你只需要相信我就好。”打开车门,提步跨入鬣狗们的包围圈。
不,不对,完全错了。
司绮晴看着凶恶的男人戳弄李钊的肩膀,看着李钊在反复的挑衅中皱眉,却再次被推搡嘲讽。
对面有二十人左右,各个都手拿武器,李钊不可能抵得过。
她无法看着李钊被殴打,她必须要做些什么。之后再找机会就是了,只要她回到司明海身边,就能解决这场无端的闹剧。
司绮晴解门开锁,就要推门下车。
门开启一条缝,恰时,又被重重地拍回去。
她微怔,缓而抬眸,正触及李钊望来的视线。
李钊用后背抵住车门,笑着说:“司绮晴,别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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