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钊没有回答关于爱的问题,却径直询问她是否会接受高白,就好似算准了他们一定互相倾慕。
一定是某些地方出现差错。
李钊不应该如此笃定他们间必有无可分割的感情,司绮晴不喜欢被人猜透想法。
“李钊,有很多人爱我。”
司绮晴面不改色地说,背对着舞台,望向他的眼睛,“倘若想要我接受你的真心,你必须先接受考验。”
李钊用力握住伞柄,垂首问:“我需要做什么。”语气紧张,像是站在面试官前的应试者。
司绮晴清清嗓,曲起的指节抵于鼻尖:“等我想好之后再告诉你。”斜眸,警告似地说,“但这期间我会监督你的表现,你可别想耍花招。”
李钊一脸正色地点头:“好的。”又弓些腰,请示般地问,“我们现在要去家具店吗。”
“嗯。”
司绮晴随手拿起只墨镜,看也没看就戴在他脸上,嘟囔,“还是要遮住眼睛,省得再沾花惹草。”
李钊:“?”
司绮晴左右瞧了瞧,满意地笑:“这是第一个考验,不许摘墨镜啊。”
李钊:“......明白。”
天很热,林间的风都卷不散暑气。
司绮晴走在前面,咬着草莓味的棒冰,遇见喜欢的物件就招招手。
李钊的鼻梁上夹着墨镜,薄唇紧抿,撑伞跟在她身后,俨然像个不苟言笑的保镖。
这回确实没有人再跟他们打招呼,过客投来的目光,多是怀疑与猜测。
卖果脯的阿婆偷摸着将司绮晴拉到旁边,小声问:“姑娘,你没有被威胁吧?”
司绮晴瞧了眼李钊眉骨的疤,笑着直摆手:“当然没有,阿婆,他不敢欺负我。”
话落,李钊刚巧走过来:“挑好了吗。”
阿婆一怔。
司绮晴递过去一袋糖:“就这些。”看向仍在发愣的阿婆,笑着敲了敲桌子。
老人这才回神,边算斤两,边皱着眉嘀咕:“奇怪,声音怎么这样耳熟.......”
返程的工具,依旧是李钊的自行车。
鼓囊囊的塑料袋塞不进车篓,挂在把手又会影响转方向。司绮晴只能放弃搂腰的福利,双手抱着袋子,坐在自行车的后排望风景。
来时已经蹬过上坡,此刻的车轮顺势向下滑,极速而来的风拂过两颊,正要吹掉发顶的鸭舌帽。
司绮晴赶忙压住帽檐,穿着牛仔短裤的细腿轻轻晃,像是踩在风里。
空气中,有泥土与青草的气味。
不同于酒店里的浓郁熏香,也并非黑屋内返潮的霉味,是一种只要闻见就能证明存活的味道。
司绮晴想起那身穿舞裙且笑容明媚的姑娘,喃喃问:“她应该喜欢你吧。”
李钊的脚一顿,车速随及变慢:“我和她没关系。”
司绮晴笑:“别紧张嘛,我没说这个。”垂眼,脑海里浮现出温思文未婚妻的脸,轻咬唇,问,“诶,你说我换种风格怎么样?”
李钊:“嗯?”
司绮晴用手指绕着耳边长发,嘟囔:“剪短发或者扎麻花辫,外出将黑白风衣改为艳鲜艳些的长裙?色调就定成暖色,这样看会起来更活泼阳光。”
她对比起那两人的类型,尽可能地找出相同点:“唇彩也换成橘色,啊,虽然我喜欢棕色调,但女孩子还是要活泼些才—”
“司绮晴。”
自行车停住,李钊伸腿抵住地面,侧身看她,“你现在就很好。”
司绮晴不走心地笑:“我知道,只是在想能不能稍作改变,让状态更完美。”抿唇,指尖磨搓着塑料袋,“毕竟人总要进步,她们能得到心上人的欢喜,肯定有自己的长处......”
长发,优雅,说话要带着挑逗的意味。
司明海的审美已经太老套,仅能用于裤袋不紧的中年人身上。而面对年轻人,当然要换一套处事风格。她想要提前修正问题,以免再出现类似温思文那样的情况。
况且刚才的女孩跑过来时,即使再细微,李钊的眼神也确实泛起波澜。
“这次......”
李钊垂眼,“还是因为温思文吗。”
老提他干什么。
司绮晴望向随风飘荡的麦秆,轻咳:“那你呢,你认为我的方案怎么样?”
李钊开口,声音低若喃语:“在我眼里......”停顿,片刻才说,“司绮晴就是司绮晴。”
司绮晴笑眯眯地说:“耍花招可是糊弄不过去的,请你认真地回答。”
李钊抬起手,指尖缓而靠近她:“喜欢甜食,喜欢睡懒觉,喜欢纯色衣衫,笑容像是狐狸,即使生气也很可爱。司绮晴,你不用学习任何人的风格,在我的眼里......你就是你。”
风吹过,她飘起的发丝触及他的指尖。橙黄的光晕染浅薄的云层,裹着田间的水汽落于他们的肩膀。
司绮晴一瞬恍然,在李钊的眸中望见自己的影子:没有精致的妆容,没有高定礼服与首饰,她此刻太过普通以至于显得有些狼狈。
可李钊的目光没有丝毫挪移,眼神里的专注无时不在证明着他的真心。
司绮晴就是司绮晴。
司绮晴不用像任何人,因为她本身就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司绮晴被鸭舌帽遮住的耳朵隐隐发烫,张了张口,别扭地转过脸:“我认真地在问意见,你干嘛老吹捧我?”没等李钊回答,径直摆了摆手,“好热,赶紧回家。”
李钊怔住,像是被电到般快速转身:“嗯,好。”猛一蹬踏板,自行车立刻弹射向前。
司绮晴吓得惊呼,忙搂住他的腰:“搞什么,慢点慢点。”
话落,听见长长的一声‘吱啦—’,轮胎与地面发出尖锐的声响。
李钊回头:“抓紧我。”
司绮晴搂紧他的腰,掌心触及他体温,指尖竟烫得轻颤:“......就会耍花招。”垂首嘟囔着,却始终没有松手。
预定的家具下午才送到。
司绮晴赤脚站在屋内,单手叉腰,指挥李钊布置房间:“床往左靠,不行,再往右些,诶,对对,就这样。”
李钊调整完床与桌的位置,又去铺设窗帘与地毯。高处的空调呼呼吹,他的脖颈边仍落了汗,动作却依旧很细致,指尖抚过的布料皆不见褶皱。
司绮晴是第一次装扮自己的房间,之前没有丝毫的经验,就打算以实践来弥补空缺。
她买了不同种类的窗帘,一件一件地换,直到整体效果满意,才认可地点头:“好啦,下面试用四件套。”
李钊任由她吩咐,全程都没有抱怨,偶尔喝两口水,再俯身去铺床叠被。
直到日暮西斜,才终于确定了房间的整体风格。
“地毯要换,桌布也不行。”
司绮晴逐条在本上记,咬着笔杆,细眉蹙成小川,“还要再填些绿植和摆件,嗯,日历和钟表也要有。”笔尖点一下纸面,抬头,“李钊,我们明天再去集市吧。”
李钊笑着说好。
话落,听见吱啦一声响。
院门被打开,拖沓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司绮晴探出头,看见耷拉着脑袋的李芙:“放学啦。”
李芙没回答,像游魂似地飘入房间,‘砰’的声关上门。
司绮晴转头看向李钊,嘟囔着问;“她这是怎么了。”
李钊摇头,语气有些困扰,“我长期不在家,李芙又是女孩,没有办法了解她的心思。”
司绮晴坐在书桌上,双手撑住桌面,歪头问:“你需要帮忙嘛?”
李钊:“?”
司绮晴眯眼笑,指尖朝向自己:“你的面前现在就有一位成熟优秀的女性。”晃悠着修长的腿,摊手,“不打算利用一下嘛?”
李钊怔了怔,缓而扬起笑:“如果有你在,李芙会很开心。”
“那就交给我啦。”
司绮晴跳下桌,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眯眯地说,“阿Sir,保证完成任务。”
晚餐是番茄炖牛腩,牛肉炖得很烂,口味偏酸甜又带了些辣。
至从来到李钊家,司绮晴就没有再见过蒸鱼。她起初以为是李家兄妹不爱吃鱼,可每顿餐食的饭菜都符合她的口味。倘若一次是偶然,那么次次如此呢......
司绮晴用湿巾擦拭唇角,正凝神思考着,忽听到‘吱’的一阵响,抬头,看见李芙的背影。
李芙:“我去写作业。”
“诶等下—”
司绮晴起身,冲李钊使了个眼色,三步并两步跟在她身后,“我有事要问你。”
李芙头也没有回,抬手就准备锁门。司绮晴忙挤进去,伸手拽住她的外套,笑:“别急嘛,说一两句话的时间也不耽误你学习。”
李芙挣扎:“你放开我。”
司绮晴偏不肯松手,抵在门边的腿一点点用力,视线慢慢地朝左探:“我之前还给你买零食呐,这么快就忘了?”
李芙像只被热水烫到的虾,疯狂地扭动身体:“走呀,我讨厌你!”
司绮晴皱眉,抬眸却看见她泛红的眼眶,微微一怔,惊叫:“啊,好痛!”
话落,门顿时被打开。
李芙咬唇,双手无措地垂于身前:“我不是......”低下头,从齿间挤出后续的话,“我不是故意的。”
司绮晴装模作样地揉着膝盖,趁机往房间里走:“没事。”摆了摆手,笑,“我们可是朋友呀,这点疼不算什么。”
李芙的手紧握成拳,拇指掐捏着虎口:“嗯......”
她显然在隐瞒什么事。
司绮晴对这种害怕被发现秘密,而强忍委屈的痛苦表情太过于熟悉,忙关上门,轻声问:“你在学校受欺负了?”
李芙仍没抬头,双肩却在轻微的颤:“没有,我,我一切都很好。”
司绮晴瞥向她的书桌,缓而皱眉:“很好?那这又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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