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绮晴’三个字,仿佛代表着厄运与灾祸。
张贵华瞪大双眼,一副见了鬼的模样,浑身瘫软地倒在床头。
衣服也没换,**的胸膛处缀着零散而蜷曲的黑毛。
他像死猪般地被人拖出房间,哼也没哼一声,俨然是不打算做任何的反抗。
司绮晴点燃第二支烟,以食指与中指夹住,任由腾升而起的烟挡住眼前的景象。
男人走来,望见她胸前的吻痕,一愣,匆忙低头:“司小姐,先生让你回去。”
司绮晴斜眸瞧他,他将头埋得更低,身体似因紧绷而止不住颤抖。
“我要换衣服”
手搭着睡袍的衣带,司绮晴吸了口烟,慢悠悠地问,“你们就打算一直在这儿看?”
“我们这就出去。”
男人说,冲身旁人递以眼色,“司小姐,最多十分钟。”
话落,跟班将装有换洗衣物的纸袋递上前。一群人乌泱泱地进来,又整齐有序地离开。
司明海虽然性/无能,却有严重的精神洁癖。无论是出于何种目的,司绮晴绝不能穿着被其他男人碰过的衣衫,走入他提供的住宅。
在这个老家伙的眼中,‘脏’是罪恶,只有经他允许的性/交易,才能有被宽恕的权利。
神经病。
司绮晴轻啧,将纸袋里的物件全倒出来,皱眉,贝齿用力地咬住烟嘴。
白裙,白内衣,白皮鞋,布料薄而透,似乎想要营造出圣洁的感觉,却像是给死人穿的寿衣。
将烟放在瓷碟旁,缓慢地弯腰,用白衣遮住身体。
她太讨厌死白的鞋子,照旧穿着来时的皮靴,二指捏住烟,推门向外走去。
腰部酸疼,小腿总在止不住地打颤。
司绮晴依旧是昂首挺胸,眉宇间不见丝毫的窘迫与恐惧,泰然得,像是赴一场再寻常不过的宴会。
厅堂内空空荡荡,并没有围观的人群。
她趁着转身的机会打量周围,目光从左扫至右,未寻见李钊的身影,才垂眼,悄然舒一口气。
这次的见面并不愉快,李钊大概已经离开了。如此也好,省得被他看见这副荒唐的景象。
司绮晴这般想,用力地捏住烟,本该放松的心情却变得无比沉闷。
打开车门,看见缩在角落里的张贵华。
司绮晴轻啧,无意间转眸,拿着烟的手恍然一颤。她于角落里看见熟悉的面孔,微微愣住,心跳不期然加快。
啊......原来还没有走。
李钊站在石柱的旁边,垂于身侧的手紧攥成拳,正死死地盯着她的方向。
隔着肃穆的人墙,他对上她的眼睛,扬唇,大概想以笑安慰,却露出比哭还难看的表情。
李钊似乎是在自责,又像是因无能为力而伤心至极。他很难过,沉浸如水的眸中依稀泛起湿意,双腿稍向前迈,仿佛随时都要冲上前来。
喂喂,这可不行。
她能理解李钊的气愤与悲伤,但现在的确不是报复的好时候。
司绮晴稍许眯眸,右手缓而抬起,将烟卷送入唇间。
‘李钊。’
她在烟气中呼唤他名字,勾唇,笑眯眯地约定,‘我们下次再见吧。’
车驶向司明海的住宅,李钊的身影变得渺小,很快就彻底被埋葬于高楼之间。
司绮晴靠着椅背,慵懒地望向外面,捏住烟的手伸出窗外,微微抬眼,看着白尘在发丝的拂动间飘向远方。
张贵华显然是被吓疯了,一路上都絮絮叨叨地念个不停,先说完蛋了,又表示自己什么也没有做,最后双手抱头,将所有错误怪在那杯该死的酒上。
司绮晴平静地听着,将他当做聒噪的虫子。
车停在三层楼高的别墅外,张贵华站都站不稳,被人拖着向外走,刚见到司玉珍,就腿软地要下跪。
“老,老婆。帮帮我,老婆......”
他似乎很想哭,偏偏掉不下眼泪,“你要相信我,这真的只是意外,是意外!”
司玉珍冷漠地看向他,又抬眼望向司绮晴:“先生在等你。”
司绮晴摊手,哼出一个回答:“嗯。”
正要继续朝前走,手腕却被拉住。
司绮晴不由得驻足,随意地侧目问:“又怎么了。”
司玉珍死死地盯着她脖边的吻痕,抓住她腕部的手似在轻颤:“......”
司绮晴顺她的视线看去,抿了抿唇:“啊这个,嗯,就是爱的印记?”眯眸,压低声音说,“做戏要做嘛,我搞出这些痕迹也不容易。赶紧放......”瞄见她的眼睛,眸子恍然一怔。
司玉珍的眼里有愤怒,失望,以及惨擦着恨意的......悲伤?
搞什么。
司玉珍根本不爱张贵华,甚至面对他的哀求都无动于衷。那么为何在看见吻痕时,露出难以言喻的表情?
肯定有地方弄错了。
司绮晴蹙眉,想要从她的眼中找出些端倪。
司玉珍却已转身,垂眼间,又恢复平静而漠然的表情。
再没有时间思考,屋里的惨叫催促着她前行。
司绮晴只得步入厅堂,先是闻见血味,才看见缩在墙角,宛若一摊烂肉的张贵华。
她愣住,掩于暗处的手抓紧录音用的设备。
司明海看向她,本就阴沉的脸此刻更像厉鬼一般,扬起手,再狠狠地挥下!
棍棒袭来,劲风过后是疼痛。
司绮晴摔倒在地,乖顺地低头,听着皮肉崩开的声响,咬唇,忍住本能的呼喊。
片刻,是脚步声搭配寂静。
司玉珍走进来:“......司先生。”
司明海提着沾血的高尔夫球棒,像只拉风箱般呼呼地喘气,睨眼看向她,一伸手:“你来做。”
司玉珍面无表情地回答:“好的。”缓步向前走,金属与大理石摩擦发出刺耳的响,“司绮晴,抬头看我。”
她的声音没有情绪,像是审判官又好似执刀的行刑人。
司绮晴仰起脸,直视她的眼睛:“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
司玉珍并未理会她的挑衅,抬手,用杆头托住她的下颚:“你,爱他吗。”
司绮晴想到李钊的脸,笑:“嗯,我爱他。”
司玉珍眯眸,语气更重:“事到如今也不后悔?”
“爱就是爱了,有什么值得后悔的。”
司绮晴勉强坐起身,勾唇,带有讽刺地开口,“你要是不甘心,就赶紧动手吧。”
司玉珍攸地蹙眉,握住球杆的手轻颤,终是扬起小臂—
起初确实很痛,想哭,想尖叫,想要求饶......
可是再后来,肉/体的感觉逐渐变得麻木。她的灵魂像是飘在天空中,冷漠地看向在受难的自己。
惩戒的全程都无人讲话,即使设备再精密,大概也只能录下金属与□□碰撞的声音。
司绮晴咬着唇,舌尖尝到血的味道,贝齿仍在加力,想要扯住名为理智的线。
要坚持,她必须要等司明海做出最后的‘判决’。只有录下老东西的罪证,这份音频才能起到最大的作用。
司绮晴向前爬,艰难地......向前爬:“......伯父。”喘息着抬头,昏沉的眸间闪出些亮,“让我和他在一起吧。”看着缩在角落里的烂肉,指尖抬起,想去拽住李钊的手:“我是真的,真的很爱他。”
话落,似是万籁俱静。
司玉珍望向司明海,握住球杆的手止不住地抖:“司先生。”
司明海坐在最高的位置,被阴影遮住的脸难辨情绪。他似乎还在思考,而始终没有回答。
快开口吧,随便讲些什么都好。
司绮晴喘息着,视线逐渐变得模糊,指尖一点点松开。
“给我打断她的腿。”
终于,听见司明海冰冷的声音。
她长舒口气,在疼痛袭来前先一步昏迷。
睡过去,意识与身体相分离,却隐约能听见滴滴答答的水声。
她似乎又回到那个黑漆漆的山洞,像过往一般地涉水而行,脚步越来越快,迫切地想看见父母的影像。
得拉住母亲的手,让对方再等一等,然后向父亲保证,表示她已经想到解决司明海的办法。
“这次绝对可以成功!”
她孩子般地说,“到时候我们就能够永远在一起了。”
说完,父母并没有像往常一般予以回答。水位却开始上升,冰冷的液体逐渐淹没他们的口鼻。
再也无法呼吸,身体无限地下坠。
她挣扎着伸出手,拼命地挥舞,依旧是什么也抓不住。
她要死了吗?
恍惚地想,竟有种怅然之感。
啊,原来这就是死亡。她终于可以去天堂,得到长久的休息了。
可为什么,到底为什么......还会感觉心有遗憾呢?
没有得到回答,她缓慢地要在水中阖眸,恰时,有人死死地拽住她的手!
“哈—”
猛地睁开眼,看见的是沾满霉点的天花板。蓝色刺目的灯光,将满是锈迹的病床衬得更加冰冷。
浑身疼,脑袋无比昏沉,呆愣过两秒,飘荡的灵魂才终于回归肉/体。
沾了血的裙衫被换成蓝白相间的病号服,她又回到儿时被关禁闭的‘小黑屋’。
司绮晴动了动手指,有知觉,垂眼看向打着石膏的右腿,一时不知该遗憾还是庆幸:“搞什么,我还活着啊。”勉强坐起身,望向站在门边的人,“张贵华死了?”
司玉珍的双手环抱于胸前:“没有。”
“啊......那真可惜。”
司绮晴轻啧,身体挪移着,东张西望地寻找,“我的烟呢。”
司玉珍走上前,将湛蓝的布包递给她:“你是在找烟,还是在找录音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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