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病房后,心脏仍在疯狂地跳动。
司绮晴背靠着门,掌心轻抚胸口,长长地舒了口气。她想起李钊落寞的表情,先是感到心酸,转而又有些高兴。
就是说嘛。
李钊这样一个没有浪漫细胞的傻家伙,也知道她司绮晴能承受,倘若换做别人,肯定早就被气炸了。
所以司绮晴和李钊,就是铁板钉钉的天生一对。
正要离开时,却听见细微的读书声。
司绮晴不由得寻声看去,悄悄地走至窗边,又蓦地停住脚步。
昏暗的灯光中,李芙坐在长凳上读书,手里捏着笔,膝头放着厚厚的两沓子试卷:“ABDDC。”看眼答案,在答卷纸上画勾叉,任由风吹起脸侧的碎发,神情依旧十分专注:“CDBBA。”
她没有买零食,手边只有两杯黑咖啡。风吹过,走廊里隐约漂浮着苦涩的味道。
司绮晴放轻脚步离开,并未去打扰李芙读书。
这孩子本就聪明,如今又刻苦勤奋,高考的分数大概不会很差。
“啊......”
司绮晴仰头望向夜幕中的星辰,足尖踮起又落,长长地呼一口气,“日子会慢慢变好的吧。”笑,双手插于口袋,提步向前走,“嗯,一定会的。”
回到居民楼中的小屋里,陈梁仍在噼里啪啦地敲键盘。
司绮晴将装有啤酒的纸袋摆在她面前,敲了敲桌子,歪头问:“喝酒吗。”
陈梁推眼镜,从屏幕后探出脑袋,幽怨地说:“......姐,我明天要外采。”
“真可惜。”
司绮晴忍不住摇头啧,顾自打开一罐酒,喝了口,幸福地眯起眼,“这种时候就是要喝酒才痛快。”
陈梁敲出两行字,咽了咽吐沫,试探地问:“你去见李钊呢?”
司绮晴盯着她
陈梁讪笑:“别这样看我呀,我纯属是瞎猜的。”
司绮晴左手托腮,右手晃悠着啤酒罐:“嗯,见过了。”
恰时,敲键盘的声音停歇。
司绮晴只感觉有风拂面,再抬头时,正对上陈梁好奇的目光:“你不写稿了?”
陈梁往嘴里塞薯片,腮帮鼓鼓得,像只吃食的仓鼠:“歇,歇一会。还是听八卦比较重要。”
司绮晴笑,从怎么进入病房,到如何被李钊发现,将前后发生的所有事都说给她听。
陈梁起初还一搭一搭地吃薯片,越到后面动作越慢,最后索性将手揣进包装袋里一动也不动了:“等,等等。你刚才说李钊拒绝了你的表白吗?”
司绮晴轻啧:“你怎么听的?我的意思是他总把自己当备胎。”
陈梁震惊后又表示理解:“也对。毕竟你是个博爱的人嘛,他有这种想法也正常。”
司绮晴扬手要打她。
陈梁却是躲也不躲了:“哇都来看呀,恼羞成怒了呀。”
“谁恼羞成怒了?”
门打开,陈妍背着公文包走进来,望一眼妹妹,又看向司绮晴:“诶,你们怎么都不睡觉?”
司绮晴喝一口酒,摊手笑:“陈医生,欢迎来到深夜的情感会谈。”
陈梁拉着陈妍坐下,先给她递了罐酒,后给她拿零食,终了还神神秘秘地眨眼:“姐,有大八卦。”
桌前围着的人由两名变成三名。
陈梁给陈妍复述‘司家秘闻2.0’,时而瞪眼,时而皱眉,时而打手势,像在表演一场别具风格的独角戏。
陈妍的表情严肃,没有表达什么意见,仿佛不是在听八卦,而是在进行某项学术会谈:“总结:李钊认为你另有爱人,并且打算成全你的幸福。”
司绮晴往啤酒里丢薄荷糖:“大概吧。”
陈妍:“换位思考,我能理解他的感受。”喝一口酒,低声说,“你应该给李钊更多的安全感。”
陈梁:“我举双手赞同!”
司绮晴眯起眼,摇头晃脑地说:“行啦行啦,你们就可劲批评我吧。”清清嗓,双臂环抱于胸前,“作为补偿,二位要给我提供对应的思路。”
陈梁怔住:“啥思路。”
司绮晴一敲桌子:“当然是攻克李钊的思路。”
陈梁与陈妍对视一眼:“绮晴姐,我们两人的经验还没有你一个多呢,能帮到你啥呀......”
司绮晴摊手:“我就是要找纯爱的感觉。”轻啧,唇角又扬起笑,“毕竟我是李钊的初恋啊,初恋,初恋,经验越少越单纯。”
陈妍起身:“十二点了,我明早还要上班。”
陈梁随及抱起电脑,极夸张地打哈欠:“好困啊,我赶完稿也要去睡了。”
司绮晴笑眯眯:“喂,你们两个—”
“晚安。”
陈妍说。
陈梁接话:“绮晴姐,明天见!”
两人说完就都跑了,空留她一个人呆在满是酒气的客厅里。
搞什么。
司绮晴气笑了,一仰头,将酒咕嘟咕嘟地灌下肚,‘啪’得将易拉罐往桌上一丢。
她的话题就这么无聊嘛,这两个家伙竟然敢明目张胆地忽视她?
好,不提建议就不提。她是谁呀,她可是司绮晴,是圈子里有名的训男高手。以她十五年的经验,还怕搞不定一个李钊吗?
这般劝自己,躺在床畔仍无法入睡。
司绮晴直愣愣地看向天花板,眼前又浮现李钊失落的表情,不禁咬唇,嘀嘀咕咕地念:“真是不明白,怎么有人会争抢着当备胎。”
睡不着,身体像是在云端漂浮的船,晃晃悠悠地前行,却难以于黑暗间找到落点。
忽而想起在噩梦之海中拽住自己的手臂,她又开始想念李钊,用力地抱紧被褥,却始终无法模拟出他的体温。
天还没亮就起床,脑袋晕乎乎得,眼睛也有些肿。
司绮晴双手撑住水池,身体一个劲地凑前,恨不得将脸贴到镜子上。
陈妍走来时,她还在照镜子,拇指揉着太阳穴,嘟囔:“搞什么,我的双眼皮都没了。”眯起眼看向旁侧,哭丧着问,“陈医生,你有没有治疗水肿的药?”
陈妍从厨房煮了两个鸡蛋,让她用来敷眼睛:“我昨天听见个消息,想必你会感兴趣。”
司绮晴捧着两只温鸡蛋,问:“什么事?”
陈妍:“余萌出国了。”
司绮晴:“嗯?”
陈妍扭头看她,语气比刚才更冷静:“她和温思文的订婚取消了。”
‘啪嗒—’
司绮晴手中的鸡蛋掉到了地上。
“余萌取消的婚约?”
“嗯,我们整个公司都在传这件事呢。本来想过两天告诉你的,啊啊啊,竟然被我姐给抢先了”
司绮晴坐在陈梁的车里,右手托腮,懒懒地望向窗外的风景。
怎么也想不到余萌会退婚。
上次见面时,对方还是副眼泪汪汪的模样,拽住她的手,一字一顿地描述着温思文有多重要。真想不到还没过两周,这位大小姐竟然就主动退婚了。
车路过一家花店。
司绮晴喊陈梁停车:“就送到这儿吧。”
陈梁摇开驾驶座的车窗,从车内探出个脑袋:“绮晴姐,你怎么想?”
司绮晴歪头:“我能想什么。”
陈梁皱了皱眉,似乎在思考该如何表达:“余萌退婚出国了,那温思文也是单身呀。你如果和李钊玩腻了,可以去找,啊—”
话还没说完,就挨了记毛栗。
陈梁按揉着额头的红,瞥了眼司绮晴,委屈地嘟囔:“干嘛又打我。”
司绮晴轻啧:“谁叫你胡说八道?”
“我—”
陈梁想要争辩,又见她神色的确严肃,忙咽下话,小声小气地问,“绮晴姐,你这回是认真的啊。”
搞什么。
难怪陈妍一大早就跟她说余萌的事,还有陈梁昨日的回避态度......敢情这姐妹两是一点都不信她的真心。
司绮晴扬唇,笑眯眯的模样像只小狐狸:“呵,你自己去猜。”
“喂—”
陈梁仍在后边喊,“这种事情没必要保密吧!绮晴姐—”
司绮晴没理她,径直推开花店的门。
顶头的风铃发出哗啦啦的响,正在修剪花枝的店老板闻声抬头,问她是否还需要香水百合。
“今天要换种风格。”
司绮晴看向沾着露水的红玫瑰,摊手,“九十九枝玫瑰,包装得好看些。”
老板一番忙碌后,将包装好的花束递给她,微笑:“祝您今日愉快。”
阳光下,沾水的红玫瑰格外鲜艳。
司绮晴拎着沉重的花束,心情好得仿佛要飘到天边去,脚步都比往常轻快许多。
玫瑰,娇嫩,爱情,初恋。
这么明显的暗示,李钊总会明白吧。纵使他还不懂,李芙也肯定会出声提醒。
司绮晴哼着歌,十分愉悦地想,这就是绝佳的暗示手段。
有风拂面,吹动脸侧的长发。
司绮晴未曾顾及路人们好奇的目光,是满心欢喜地赶到病房,抓住手里的花束,心脏仿佛要跃出胸膛。
‘没什么好紧张的。’
她对自己说,扬唇扯出完美的笑,手搭住门把,就要悄悄地向下按。
恰时,忽听见里间的谈话声。
“钊哥,这个该放哪里?”
是娇滴滴的女声,有些熟悉,大概是在什么地方听过。
可是李钊的病房内怎么会有其他的女人?
司绮晴皱眉,猛地推开门—
一位身穿长裙的女人站在李钊窗边,手拿着塑料壶,正在给那半死不活的绿萝浇水。她听见开门声抬头,细眉微挑,做出惊讶万分的表情:“钊哥,这位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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