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花束

情形变得棘手。

挂符就这样轻易被毁掉了?不是说好的最多三天?这才几分钟?悚然之余林汀澜又觉得荒唐。

很奇怪,之前别墅内黑天瞎地黯淡无光,现在竟然能看见月亮高悬,银辉铺满房间里的地毯。

林汀澜视线逆着银辉仰头,祁衍的影子映入眼帘,对方浮于窗外,目光锁定室内每一隅空间,不肯放过任何角落,他仿佛陷入虎口的羔羊,顿时握紧了蜡烛容器,指腹泛白,屏息凝气。

可是尽管对方探查完每一寸地方,似乎都没有发现他的踪迹,他维持姿势深思一番,是了,他身上还带着一枚挂符,能够阻挠对方的感知。

这表明还有转圜余地,虽然抵挡对方进入房间的挂符失效,可只要找不到他存在的痕迹,那就相对安全,毕竟怎么看他那过世的伴侣目前都处于失控的危险边缘,悬着的心稍微放下。

“汀澜,你在哪里呢?”

祁衍尾音上挑,屈指敲了敲玻璃窗,叮当清脆,这时他动了,轻飘飘落地,然后缓步朝房间里面走去。

他的动作实在缓慢,而且不似往常利落,一举一动颇有些违和,脊背微弯,右臂捂在身前,左腿迈步时需要停顿,很明显,那是一种受伤的姿态。

祁衍受伤了。

林汀澜蹙起眉,道不明的滋味自心底升起,像是打翻了的早杏罐头,某瞬间弥漫着沉寂已久的酸苦。

感性理性相互拉扯,前者告诉他没关系,祁衍都行动不便了,难道还会威胁到他吗,大不了开个家庭会议表明坚决的态度。

后者告诉他要是沟通有用的话方才祁衍就不会撞破挂符,如果暴露自己绝对会重蹈覆辙,简洁来讲就是想再经历一遍昨晚的事甚至更过分吗。

“你要和我玩躲猫猫么?”祁衍进了浴室,嗓音带着温沉的戏谑,“那么,抓住你了会有什么奖励?”

奖励两个字让林汀澜回过神,第六感让他偏向理性,持着蜡烛的手发酸,他趁对方进浴室的档口想放下这个累赘,哪料不小心撞到了柜台陈列的物品,发出轻微声响,他心中一沉。

就是这轻微声响,被浴室里的祁衍敏锐发觉,作势退出浴室,祁衍脸上终于露出一点笑意,“要找到你了。”

卧室内,林汀澜被这话激得寒毛竖立,立即小心翼翼离开,左顾右盼意图寻个藏身地,暗忖祁衍是老天派来克他的吧,他就是再艰难的时候也从来不会让自己一副鬼鬼祟祟的作派。

修长的身影再次出现在他眼前,就在他以为对方真的要找到他之际,对方转向去了衣帽间。

衣帽间里有什么?

凡祁衍所经之处,衣柜掩门自动打开,各类衣物整整齐齐,满满当当,都是主人家平时身穿的尺码,而最边上的衣柜空旷,零星几件外套挂在架子上,其中某件外套有些不同,单独挂在那几件外套的旁边。

掩门合上提醒了林汀澜,衣帽间有他早上从浴室拿出来整放的衣服,由于不知道祁衍要怎么处理,索性就给挂进衣帽间了。

“我还以为汀澜生气到需要将我的外套扔掉泄愤的程度。”

须臾,祁衍变得不像之前那样强势紧逼,他踱步到床边,正对着床头柜上面的蓝色日记本,看了一会儿说道,“你留着我的东西。”

林汀澜抬起眼注视着黑影,不清楚祁衍受伤得有多严重,灵体受伤和人受伤大抵是不同的,人可以去医院,灵体怎么恢复,等后续问问谢师傅好了。

“伴侣之间有时闹矛盾,不会影响我们深厚的感情对么,我本意不愿伤害你,只是见到你防备我难以接受,我们是这个世界上最亲密的人,可你却相信外人,和外人一起对付我。”

祁衍嗓音含了落寞,“这很令我难过。”

分析得头头是道,假装委屈的手段都派上用场,林汀澜告诫自己警惕,说不定对方开始设陷阱。

祁衍背影在霜华下显得孤寂,犹如塑立已旧的雕像,像是权衡后做出了选择,他妥协道:“好吧,就如你所说需要独处空间,今夜我会回斛香山又窄又暗的墓穴里。”

“明天见。”

道完别他就消失了,瞧不出半分停留,足以体现他的赤诚,月光延伸至他刚才待的位置,室内落针可闻,一切猝不及防,林汀澜还没从思绪中反应过来。

真的就这么走了?不是什么陷阱?

就因为只是留了对方的外套,所以平息了对方的怨气?

这么好哄?林汀澜沉吟良久,感觉不太真实。

又足数秒,唯有月亮照耀,清风吹拂,梦醒般先前的紧张急迫尽数挥散,汗湿的后背被风蒸干,他才恍然生出点实感,祁衍离开了。

啪嗒一声,电器正常运转,室内恢复光明,往窗外望去,那枚挂符已然烧成灰烬,只剩一缕丝线飘摇。

注定无眠的夜晚。

***

失眠的后果就是眼下泛青,气色憔悴。林汀澜在床上辗转反侧直至天蒙蒙亮,睡着不到一个小时闹钟就将他唤醒,此后再也没办法进入休息的状态。

心理暗示他应该补回丢失的睡眠,脑海的兴奋因子却在作祟,清醒得闭着眼全是各种画面闪现。

难以继续躺下去,心气浮躁的时候,工作于他而言是最好的调节方式,简单洗漱一番,今天天气明朗,挑了件薄衫换上,他挽起袖口,目光掠过衣帽间边缘,鬼使神差朝那里走。

里面挂的衣服显然被动过,祁衍的外套不再单独放,而是和他的衣服混在一起。

林汀澜无奈扶额。

暂时没管对方的心思,随对方去。

阿姨做好了早饭,见他感冒痊愈,于是给季医生发消息,她看着屏幕想起什么,有点古怪地开口说道:“对了先生,我今早开门发现门口放了一大束花,因为不清楚谁订的,我也不方便收,就没抱进来。”

“花?署名是什么?”林汀澜喝口粥,不明所以。

“只有一个字母Q。”阿姨也疑惑,卡片上面一片空白,本以为是谁得知林汀澜生病送的花,可也没留祝福语,常理探病都偏向于订购康乃馨向日葵这类。

最搞不懂的莫过于她问值班亭的保安,保安说不知道花的事情,没谁找过他们。那么问题来了,难道体力非凡翻后山进的别墅?为什么静悄悄放在门口,而不是当面按响门铃交给主人家。

放下勺子,林汀澜表现得平静:“是么,我去看看。”

“好的。”阿姨跟在他后面补充道:“对方送的是一束白色桔梗。”

大厅门口,用青绿皱卷纸包装的花束,底座一条细纱带系了蝴蝶结,纯白花冠,朵朵饱满夺目,花瓣沾了露水,瓷釉般的冷色调,中间待放的嫩苞点缀,精细又漂亮。

卡片上字迹飘逸,大写的字母Q,不见任何寄语。

白色桔梗,祁衍出车祸那天警察找上门,告诉他副驾驶放的就是白桔梗。

林汀澜盯着那束白桔梗半晌,人有些失神。

“先生朋友送来的吗?保安那边称没和客人打过照面。”

阿姨其实也看出了不对劲,首先她第一眼就觉得花很眼熟,这不就是祁衍出门抱的那种花,其次字母缩写也容易引起不安,未免过于巧合。

她虽然感到怪异,但还联想不到灵异事件上面去,只怀疑谁故意搞的恶作剧,毕竟全程连面都没露,行为可疑。

隔了几秒,林汀澜面不改色启唇道:“恰巧有位合作人姓秦,应该是他,得知我生病聊表关切,我提前跟保安打过招呼,他们估计忘了吧。”

“哦哦,原来是这样。”徐阿姨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林汀澜的解释让她心里感觉更加怪异了,就像在找借口作掩饰。

大清早的,也不选个合适的时间上门拜访,把花放下就走,这种不成礼节的关切,但凡家教良好的正经合作人都干不出来,林汀澜怎么可能会与这类人合作。

“没事,我待会儿给他回个信就行。”林汀澜弯腰将花束抱起,对阿姨许下善意的谎言,顾不上言语里的漏洞,能怎么办,总不能不承认把事情弄复杂,结果阿姨发现这束花是凭空自己飞到门口的,那才真的会疯。

阿姨眼睁睁目观自家先生镇定抱着花进了别墅,步伐稍急的模样,深怕再听她提出别的疑惑,兀自摇摇头,果然年纪大了,和小年轻存在代沟。

最终那束白桔梗被放在了书房,书本文件资料,枯燥无味的环境由于多了一点色彩而鲜明亮丽。

林汀澜俯身闻了闻,十分淡雅的花香。

所以昨夜祁衍带着花束回别墅找他,食指随意拨弄几下嫩绿花苞,也不知晓对方去哪里弄的花,开得倒是挺漂亮。

事已至此,除了放宽心,难道还要和一个记忆都缺失的灵体计较么,嗯,没必要,显得他不够大度。

就在劝慰自己的间隙,书房里不声不响出现一道身影,逐渐靠近他身后。

那身影微微低头,下巴近乎枕到林汀澜右肩,那是一种占有的姿态,锁视着爱人侧脸,祁衍缓声说道:“喜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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