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Chapter 17

郗言被阮篱秋打得措手不及。

这人的生日居然是冬至?倒是挺好记的。那他是不是应该送个生日礼物?可是,他又能送什么呢。

郗言拿着手机反复思量,最终也只说了句最质朴的祝福。

阮篱秋翻着他俩的聊天记录,每一次都是聊上三两句便没了下文。他不禁叹息,郗言这块木头,何时才能开花。

午饭已经准备好了,阮篱秋洗完手就坐在餐桌前等着开饭。

见状,秋馨笑着打趣道:“全家就你一个馋鬼!”

“妈,那还不是因为你做得好吃嘛。”说着,阮篱秋从姐姐筷子底下抢走一片香菇,放进嘴里。

“嘴贫。”

秋馨笑了笑,很是无奈。

刚吃过饭,蛋糕就送到了。阮芷薇拆开包装就是一通拍照,拍完还不忘p个图。阮篱秋也蹭着拍了一张,转手发给叶烨。

八寸的蛋糕被分成了八份,一人一块。至于多余的,都归阮芷薇一人,反正大小姐从不怕长胖。

一块蛋糕尚未吃完,阮篱秋的手机一直响个不停。定睛一看,全是叶烨的消息。

[靠,秋哥,你绝对是故意的!]

[我被人坑了啊,强迫吃下那碗难吃至极的面条。你这是明摆着馋我啊,大哭.jpg]

[秋哥,能带一块吗?就当给我解解馋行不?]

[哥,我的亲哥!]

阮篱秋笑了。

学校餐厅的饭菜参差不齐,凡是好吃点的窗口,都要靠抢才能吃上。

至于叶烨说的那家窗口,全校能面无表情吃完的人绝对不超过五人。食堂经理尝过一次,一大碗面条,他吃了一口就饱了。就连校长来食堂巡查,都会不自觉地绕开那家。

然而,那家做饭的大叔不以为然。反正自己有点背景,在后厨混个工作时间罢了。这一混就混了五年有余,被三中誉为“人间绝色”。

[叫声爹我就给你带。而且不止是蛋糕哦。]

阮篱秋来了兴趣,就叶烨这惨样,不欺负一下真就可惜了。

屏幕另一端的叶烨已经想哭了。

他嘴里还残留着午饭的味道,不停地刺激他的味蕾,眼前满是“人间绝色”的样子。那午饭倒也不难吃,但是那卖相,实在是让人看了胃口全无。

叶烨现在非常需要美食来恢复食欲。面对阮篱秋的条件,他内心挣扎了数秒,果断屈服。

[爹!爸爸!只要给我带点能吃的,叫啥都行!]

阮篱秋心满意足。他不着痕迹地走进厨房,拿起一块蛋糕便装了起来。

秋馨看着她儿子偷偷摸摸地钻进厨房,有些纳闷,问道:“小秋,你干嘛呢?”

“啊,就是小叶子他中午没吃好,让我给他带块蛋糕。”阮篱秋边说边瞅着他亲姐,那眼神分明在说:我有正经理由,可没跟你抢啊。

阮芷薇翻了个白眼,就她弟这样子,能追到人就有鬼了。生日多好的理由,阮篱秋不跟朋友过,非要每年赖在家里,带蛋糕都不知道给自己喜欢的带一个。

“得了吧,就这切开的蛋糕要是放到晚上味都变了。你还不如带个新的回学校呢。”阮芷薇没好气地说道。

这一番话倒是点醒众人,吃蛋糕不就是趁刚做好的时候嘛。阮篱秋火速预订了一个六寸的小蛋糕,正好返校的时候带走。

秋馨想起了自己前几天做好的一些甜点,说道:“家里还有些甜点,一会给你装点,你跟小叶一起分了吧。”

此时,阮劭从经济报纸中抬起了头,问道:“小叶?是叶家那孩子吗?”

“可不是嘛,我记得这俩孩子还挺有缘,初中高中都在一块念的。好像都是一个班的吧?”秋馨有些不太确定,最后朝阮篱秋投以询问的目光。

阮篱秋坐回沙发,听见母亲的问话,点了点头。

阮劭了然,随即说道:“挺好的,朋友不怕多。对了,那个杜家孩子你俩还联系吗?”

闻言,阮篱秋楞在原地。原因只是杜诚衍这个名字已经很久没听到过了,他万万没想到会从父亲的口中说出。

他晃了晃神,解释道:“没有,人家在重点高中,都不带手机的,还怎么联系啊。”

骗子!

阮篱秋骂着自己。

只要是高中,就总会有假期;只要有假期,就总能拿到手机。只要想联系,想聊天就总会有机会的。

在他社交账号里,存着全班50多号人的联系方式。在毕业后还能有聊天记录的也就杜诚衍一个人。

可是,阮篱秋与杜诚衍的聊天界面里却只有寥寥几句话。

毕业之后,他还经常跟杜诚衍一起打游戏。入了学,各自忙着各自的事情,共同话题在逐渐减少,慢慢地就只剩下一键发送的节日问候了。

其实,他很想问杜诚衍,最喜欢的角色抽到没有?最爱的皮肤买了吗?

可是,每次看到千篇一律的祝福语,阮篱秋都会把输入框里的大篇内容尽数删去。

问了又怎么样呢?就怕这些问题石沉大海,连个波澜都泛不起来,然后才发现这一切都是场独角戏。

时间久了,阮篱秋也就明白了,人走着走着是会散的。

无论是同学还是朋友,都只能陪他走过人生长路中的一段。而能走完这条长路的人,只有孤独的自己。

或许在将来,他们会在同一个圈子里重逢。彼此相视而笑,道句好久不见。

至于以后如何,阮篱秋哪知道。

距离晚自习下课还有15分钟,阮篱秋不慌不忙地拎着蛋糕走回宿舍。一进门便给叶烨和郗言发了消息,随后开始收拾自己从家里带来的东西。

叶烨刚收到阮篱秋的消息便迫不及待地想要下课,逃课也行。奈何,老天不给面子,周一地晚自习是班主任林邶军值班。

他空有逃课的技术,却没有逃课的胆子。只能身在教室,心在蛋糕了。

一下课,叶烨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到阮篱秋的寝室,对着他嚷道:“秋哥!你快心疼心疼我,我中午简直惨死了!都怪沈千易这家伙。”

阮篱秋精准避开叶烨,冷眼看着他在自己的床上打滚。他象征性问道:“怎么?没抢过学弟学妹们还委屈你了?”

于是,叶烨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将自己经历的事情再次复述一遍,控诉着沈千易的奸诈。

其实,中午的事也没什么。就是叶烨心血来潮,跟沈千易玩了局UNO。结果沈千易把叶烨坑得不轻,一次性被加了24张牌。游戏到最后,别人都出完了,叶烨还有近40张牌。

游戏输了也不算什么,可偏偏沈千易他们之前定了赌约,被加牌最多的人要去品尝“人间绝色”。

叶烨打死也不乐意,赖在教室里嚎啕大哭,引得路过的人频频回眸。最终,一行人把叶烨拽到食堂,替他买了那个窗口里最好吃的一种面。

即使这样,叶烨看到那碗面的一瞬间便失去了胃口。他一遍又一遍地给自己洗脑:这是饭,能吃的,味道不会差的。

于是,叶烨吃下了第一口。说实话,味道没什么特别的。要说唯一的缺点就是卖相太差,勾不起人的胃口。

沈千易等人本就是闹着玩的,他们看着叶烨吃了两三口,便赶忙去给叶烨重新买了一份饭。

午饭还是吃了的,就是“人间绝色”的卖相冲击力过大,导致叶烨没吃太多。就连晚饭也只是喝了杯粥。

听完这惨兮兮的经历,阮篱秋的评价就两个字——活该。

谁不知道沈千易这人最喜欢坑人了,尤其是跟他一起玩UNO的时候。别人看见了就跑,生怕自己被坑。叶烨倒好,自己上赶着被坑。

阮篱秋思索再三,觉得自己这兄弟应该多喝点六个核桃——对脑子好。

等叶烨吐槽完自己的经历后,郗言才姗姗来迟。

这时,郗言才知道,原来阮篱秋跟自己一样,都是自己一个人住着双人宿舍。更凑巧的是,阮篱秋的寝室就在他楼上。

他拉开凳子坐下,一双眼尾微垂的眸子盯着阮篱秋,问道:“有事?”

闻言,阮篱秋拿出那个小蛋糕放在桌子上,说道:“我刚买的,你俩分一下?”

叶烨火速从床上起来,麻溜地坐到凳子上。他切下一块放在郗言面前,说道:“尝尝?我看着感觉还不错。”

郗言愣了,他怎么也没想到,阮篱秋叫他是来吃蛋糕的。他有些纠结,如果吃了这块蛋糕,那他是不是就要送礼物给阮篱秋?

还没等郗言想明白这件事,阮篱秋便说道:“放心吃吧,我过生日不喜欢收礼物。”

“对对,秋哥生日一向不收礼。况且基本上没啥人知道秋哥生日呢。”叶烨附和道。他在郗言愣神的时候,就已经快吃完一块了。

见状,郗言也不好说什么,他便端起纸盘慢慢吃了起来。他细细品尝着,却发现这样的味道竟有些留恋。

记忆里,他的生日从来没出现过蛋糕,只有闫柠费劲心思做的家常菜。

奶油细腻的口感,填满郗言的内心。底下松软的面包,像是踩在棉花糖上,压一下便会回弹起来。

他第一次知道,原来生日是要吃蛋糕的,而礼物也不是非要送的。

郗言看着逐渐被吃掉的蛋糕,才后知后觉意识到一件事情。

这蛋糕是阮篱秋送给的,而他却没有办法记录。

懊悔瞬间占满他的内心,送入口中的蛋糕也变得乏味起来。端着盘子的指尖微微颤抖,眼眶不自觉地红了起来。

他就像身处漩涡之中,随着情绪的翻涌向着海底坠落。他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怎么拦不住泪珠。

郗言极力克制着自己把手里的东西放下,趁着泪水尚未涌出之前跑回自己的宿舍。

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这么没用?

郗言靠在门后,绝望得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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