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见沈拓神色坚定,赵奎深知自家镖头说一不二的性子,便将疑问压了下去,只问道:“那……如何安排?”
“你们按计划走,不出纰漏,便不会有大问题。”沈拓道,“至于表弟这边不用操心,我会安排好一切。”
手下弟兄们互相看了看,心知这全是为了照顾那位突如其来的“表弟”,但既然镖头发了话,且并未以牺牲安全为代价,众人自然无异议。
“镖头放心,弟兄们省得。”
沈拓点了点头,目光再次扫过众人:“此行押送的物件于雇主而言极为重要,于我们威远镖局的声音更是至关重要,不容有失,诸位弟兄需更加警醒。明日卯时正,咱们准时出发!”
“是!”众人齐声应道,声音在雨夜中显得格外铿锵。
安排妥当,沈拓让众人各自回去休息,养精蓄锐。
他自己却匆匆赶回小院,将马车又改造了一番,除了软枕厚毯,马车内部也铺满软垫,尽量减缓颠簸。王老开的药,也按方子抓足十日的量。
推开房门时,秦小满还未醒,但睡得似乎安稳了些许。
他没有惊动他,只是将熬好的药和一直温着的早饭放在桌上,然后开始默默地收拾行装。他的动作干脆利落,没发出什么声响,只将几件必需的衣物和秦小满那点少得可怜的行李打包好。
天光微亮,雨势渐歇。
秦小满被体内熟悉的钝痛和虚弱感唤醒,拥着被子坐在床上,眼神还有些初醒的懵然,一时不知身在何处。
直到看见桌边那个挺拔冷硬的身影,记忆才逐渐回笼。
“醒了?”沈拓听到动静,转过身,“感觉如何?把药喝了,再吃点东西。”
秦小满依言照做,药很苦,但他这次没有犹豫,小口小口地喝完了。他注意到屋内角落打包好的行囊,心中隐隐有了不好预感。
果然,等他用完简单的早饭,沈拓走到床边,看着他道:“镖局有趟很重要的任务,必须即刻出发,今日便要离开清河镇。”
秦小满的眼睫猛地颤了一下,攥着被角的手指瞬间收紧,指尖泛白。
沈大哥要……走了吗?要去哪里?
巨大的失落和恐慌无声地攫住了他,但他只是低下头,极小幅度地点了点,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哦。”
那副强装镇定却难掩失魂落魄的模样,让沈拓心头一软。
看出他的不安,沈拓连忙解释道:“你一个人留在这里,我不放心,所以会带你一起走。”
一起走?秦小满愣住了。
他这样的累赘……
“路上我会安排马车,尽量不让你受累。你只需安心养病,其他一切有我。”
他顿了顿,看着秦小满依旧怔忡的眼神,补充道:“不会太久,事情一了,我们便回来成亲。”
成亲。
这句话像一块巨石投入秦小满死寂的心湖。
他怔怔地看着沈拓,男人的目光沉静而有力,带着一种能抚平所有惶惑的沉稳。
秦小满低下头,看着自己瘦削苍白的手指,轻轻蜷缩了一下,然后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回答:“……好。”
沈拓几不可察地松了口气。
他拿起旁边准备好的一套半新的细棉布青衣:“换身暖和结实的衣服,我们稍后出发。路上对外便说,你是我远房表弟,随我同行去外地求医。”
秦小满接过衣服,触手柔软,尺寸竟也大致合适。
他明白沈拓的用意,这是要将他彻底从“红袖馆里买来的小倌”这个身份里剥离出来,给他一个清白的,能见光的身份。
“嗯。”
他低声应了,心底酸涩与暖意交织,复杂难言。
当沈拓小心翼翼地将依旧虚弱的秦小满抱上那辆特意准备的马车时,威远镖局的队伍已经整装待发。
弟兄们看到镖头亲自抱着一个裹在披风里的,苍白瘦弱的少年出来,虽然好奇,但都恪守本分,目不斜视。
只有赵奎多看了两眼,心中暗叹:这哪像是表弟,瞧着倒像是……
车队缓缓启程,驶出清河镇。
秦小满靠在铺得厚实柔软的马车里,身下垫着软枕,听着车外规律的马蹄声和车轮滚动声,看着窗外逐渐后退的景致,心中一片茫然,却又奇异地没有太多恐惧。
马车颠簸了一下,他轻轻蹙眉,下意识地扶住车壁。
车帘外,立刻传来沈拓低沉的声音:“颠着了?忍一忍,这段路过去就好了。”
“我没事,沈大哥。”秦小满低声回应,手指慢慢松开。
他不知道前路如何,不知道沈拓押送的是何等重要的物件,更不知道自己这破败的身子能否撑过旅途劳顿。
但窗外,天色渐亮,雨不知何时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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