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慧宇正在批阅奏折,余平在他耳边喋喋不休。
“你不知道,当时我都震惊了,堂堂大宇的状元,上千学子里拼杀出来的佼佼者,居然给客栈提了这么简单的六个字,没半点文采雅致。”“可是杨勋居然还拍手叫好,夸他聪慧,不愧是状元之才。”“老大,除了你,我还从没见杨勋这样夸赞过别人呢。”
说到这里,连慧宇抬起头,脸色不悦,道:“你不懂不要乱说,那六个字,朕也觉得极好。”
“好?好在哪里?”余平问道。
“好在知情知趣,合乎时宜。”连慧宇解释道:“那样便宜的客栈住的大都是家境贫困之人,甚至许多都不识字,写得晦涩难懂不如写得简单易读,这样,去客栈的人才多,老板才会更有生意。他承了老板请客之恩,也成了老板发达之意,是个聪明善良之人。”
“哦,原来是这样啊。”余平这才明白,“那杨勋夸得没错。”
连慧宇低下头,心中隐隐不安。他觉得孙兴云这个人,越聪明越善良,他越不高兴。一种莫名其妙的,唯恐失去杨勋的情绪在心中翻涌,这时候的他,还不明白,这叫吃醋。
连慧宇虽然不喜欢孙兴云,但情绪在能力面前不值一提,所以他还是让孙兴云进了御史台,委以重任。
安置好所有人,大宇才算是走上了正途,开始休养生息,造福百姓。可是,那群跟着连慧宇出生入死的将领对于连慧宇的安置并不是很满意。
宇朝,令洛銘芗为宰相,习晋之为尚书令,孙武宪为中书侍郎,杨勋为殿前都指挥使,余平被封侯,驻守慕京。而泽天昊被封侯,驻守北部地区,廖胜兴被封侯,驻守阴蒙等南部地区,徐武被封侯,驻守钦州等东部地区,梁楠被封将军,驻守蓬勃县等中部地区,薛义被封将军,驻守西部地区。
众将认为,泽天昊、廖胜兴、徐武、余平、梁楠等将军在乱世浴血奋战,封侯封将并不为过,但是薛义怎么配得上将军!
薛义,齐朝旧臣,宇朝俘虏,于百姓、于大宇无半点贡献。这些连慧宇何尝不知,只是,他心中一直记挂着薛正的恩义,他把这种恩义转嫁到了薛义的身上。他想给薛义一个机会,只要他平定西部边境内比国的骚扰,他甚至愿意给他封侯。
对于当初从战场上捡回来的这九个人,连慧宇的感情是特殊的。旁人不理解连慧宇的这种感情,甚至不愿意归顺薛义,因此,驻守西部之行久久没能出发。
洛銘芗告诉连慧宇:“对于一个将军来说,服众是最重要的。薛义不得人心,不可大用。”
“可是……”连慧宇心软,“可是谁也不是一上来就能服众的,当初朕不也是不得人心,大家都不看好朕,但是朕最后还是赢得了大家的心。薛义还小,我们应该给他个机会。”
“他还小?哼!”习晋之在一旁插嘴,“也是二十好几的人了,梁楠只比他大几个月,但梁楠已经打过好几场漂亮仗。”
“大宇初定,军中无大将,选择薛义也是无奈之举。”连慧宇解释道。
“哎,若是薛正,我定不阻你。薛正和薛义虽然是亲兄弟,但是两人品行相差太多,我宁愿你找军中其他人担此重任。”洛銘芗道。
“军中优秀之人均已在禁军、兵部、工部等处任职,人才短缺,朕这才想着要给薛义一次机会。”连慧宇道。
洛銘芗和习晋之互视一眼,心中知道连慧宇念旧情,便不再劝说,只是提了一个条件。
洛銘芗道:“新人难管旧部,若是想要薛义尽快树立威信,便给他新兵吧。一切从头开始,我倒是想看看,他能否平西部安定。”
洛銘芗同意,这事便成了。
十日后,薛义带着一群新兵赶赴西部,同时,泽天昊、廖胜兴、徐武、梁楠也一同出发。
浩浩荡荡的队伍从慕京四散离开,像当初浩浩荡荡的从四处聚集到慕京。散与聚,总是不停地出现在人的生命中。
连慧宇站在宫墙上,看着远去的将士背影,情绪意外的平静。也许是经过这么多年的战乱,见识过太多的悲欢离合,对于离别,他已经渐渐有些麻木了。
杨勋走到他身边,以为他在悲伤,刚想开口安慰几句,身后的洛銘芗忽然开口:“你们看!”
宫墙外,众多商贾旧臣走到宫墙下,齐心协力的大喊。
“保护家园!!反对农田林地改革!!”
“保护家园!!反对农田林地改革!!”
“保护家园!!反对农田林地改革!!”
……
洛銘芗提出的农田林地改革,要求割让商贾富裕、军臣侯爵之家的部分天地交于平农,实现农户家家居有屋、种有地、生活富足的目标。
这样的改革之前在毛于村试验过,而且成功了。洛銘芗相信,改革能够让大宇的百姓过得越来越好,能够实现国富民强。连慧宇也全力支持他,可是,他们都忽略了毛于村与慕京的区别。
毛于村的百姓可以靠荒地来开展改革,不损害他人利益。但是慕京,寸土寸金,根本没有多余的荒地进行改革,只能动富贾之家的土地,但是富贾之家不仅仅有经商掌握钱财的,也有从政掌握权力的。
大宇初定,人才凋零,连慧宇需要他们替他发展经济、替他管理好这片土地。他们知道了连慧宇这一点,所以选择在连慧宇会出现在宫墙上的今天,出来示威抗议。他们想逼连慧宇停止改革,用自己的前途和连慧宇仁治的理念来逼他停止改革。
周围围着的百姓越来越多,连慧宇看向洛銘芗,洛銘芗无奈地朝他摇头,意思是“这事没那么容易解决,只能先行离开,从长计议。”
回到宫殿,连慧宇闷闷不乐。杨勋看着他,心疼不已,忍不住说道:“不过是一些重利之人,没了他们大宇才能越来越好,我看,凡是不同意改革之人,统统以抗旨为由,押入大牢,打他们一顿便没有敢不从的。”
连慧宇摇头:“大宇以仁德治天下,怎能如此对待臣民。其实他们说的也对,这个改革对他们来说,无异于抢劫。数代的财富积累,怎愿一夕之间拱手让人。”
杨勋坐到他身边,轻轻搂住他,“你这样仁厚待人,会让改革进行不下去的,会让洛銘芗很生气。”
“……”连慧宇已经能想象洛銘芗气呼呼的样子,一定是满眼怨恨,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杨勋继续说道:“他在你最无助的时候帮助你、扶持你,一路走来,不仅仅是想成为诸葛亮、萧何一类的辅助名臣,他更希望能够改变社会,希望创造一个他理想中的国家。他的志向如此宏大,你这样畏首畏尾,会坏他大事的。”
连慧宇苦笑,“是啊,他向来都比我有事业心。没有他,我走不到这一步,也许当初就在毛于村隐居一辈子了。他想做的事情,我会支持,可是,我希望能够以一种温和的方式。”
杨勋抚摸着他的脖子,“你总是这样,温和待人。”
连慧宇仰起头,看着杨勋俊俏的侧脸,问道:“銘芗助我,是希望成就一番事业,你呢?你当初为什么助我?”
杨勋低下头,双眸满是爱意的看着他,好一会儿,才慢慢开口:“没有为什么,心之所向罢了。”
“什么……什么意思?”
“于我而言,你是比我自己还要重要的存在,我要你幸福、快乐、无忧无虑、做你想做之事。所以,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没有任何目的,没有任何企图。”杨勋轻声在连慧宇的耳边说道。
这样的话,连慧宇是第一次听到,但是这样的感情,连慧宇却不是第一次感受到。多年来的相守,即便愚笨如他,都能清晰地感受到,这个人是真心爱他的。他不同于其他的男人,他和他在一起,是发自真心的愉悦和幸福感。
闪烁的烛火映在案牍之上,留下温暖的光波,连慧宇忍不住伸手轻拽他落在手边的衣角,两人的目光痴缠。杨勋爱宠的眼神让连慧宇的心在胸膛间笃笃地跳动着,连慧宇抬起下巴,第一次,主动地在他的侧脸颊上轻轻一吻。
仿佛被雷电劈中一般,杨勋因为这一吻整个身子都麻了,等他反应过来,立马俯身扣住他的下颚,掬饮着他的甜蜜。两人的呼吸越来越急促,漫涌的浪潮在两人之间奔腾开来,空气中凝聚起一股甜蜜激切的**。
从万隆十五年到永正元年,从监牢到皇宫,从囚徒到九五之尊,他们经历了那么多,终于在今天彻底在一起了。
守在门外的蒋公公听着房里面传来的声音,十分知情知趣的将宫殿的大门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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