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祁念在慕萧辰那番“绿肥红瘦”的解读中如坐针毡，直到下课铃响，他几乎是立刻就想逃离这个密闭的、充满了慕萧辰气息和无形压迫感的空间。
然而，他刚有动作，慕萧辰的手便看似随意地搭上了他的手腕。力道不重，指尖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温度，轻轻圈住他。
“躲我？”慕萧辰的声音压得很低，只有两人能听见，那冷杉的气息仿佛也随着话音丝丝缕缕地缠绕上来。
苏祁念身体一僵，挣了一下没挣脱，耳根又开始不受控制地发热。“没有。”他矢口否认，声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放手，很多人看着。”
确实有好奇的目光投过来，毕竟他们是众所周知的“死对头”，这样在课间拉拉扯扯实在反常。
慕萧辰非但没放，指尖反而在他腕骨内侧轻轻摩挲了一下，带来一阵细微的、令人心悸的痒意。他抬眼看向苏祁念，那双深邃的眸子里没什么波澜，却清晰地映出苏祁念此刻微乱的窘态。
“那就让他们看。”慕萧辰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宣告主权般的笃定，“还是说，苏大学霸怕人知道，我们在一起了？”
“谁怕了！”苏祁念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下意识反驳，声音却不敢放大。他瞪着慕萧辰，脸颊气鼓鼓的，那双漂亮的眸子里燃着熟悉的、不服输的火焰，冲淡了几分之前的羞赧和无所适从。
慕萧辰看着他这副明明羞恼却强撑镇定的样子，眼底极快地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笑意。他喜欢看苏祁念这样鲜活的表情，比早上那副恨不得隐形逃离的模样顺眼多了。
“不怕就好。”慕萧辰从善如流地松开了手，仿佛刚才的强势只是错觉。他动作自然地从课桌里拿出下节课要用的教材，语气随意得像是在讨论天气，“中午一起吃饭。”
这不是询问，是陈述。
苏祁念揉着刚刚被圈住的手腕，那里似乎还残留着对方指尖的触感和温度。他想拒绝，想维持住最后那点“死对头”的尊严，可话到嘴边，看着慕萧辰那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以及空气中那已然纠缠不清、仿佛在他身上也打下烙印的冷杉气息，拒绝的话就怎么也说不出口。
终身标记……不仅仅是生理上的绑定，更像是在他所有逞强的壁垒上凿开了一道裂缝，让这个Alpha得以长驱直入，干涉他的一切。
他憋了半天，最终只硬邦邦地挤出一句：“随便你。”
慕萧辰闻言，侧头看了他一眼，没再说什么，只是将那本摊开的语文课本往他这边推了推，修长的手指点了点《如梦令》的最后一句。
——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苏祁念：“……” 他扭过头，决定不再看这个擅长用文字游戏敲打人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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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的课程终于全部结束。苏祁念慢吞吞地收拾着东西，刻意拖延着时间。慕萧辰也不催他，只是好整以暇地靠在椅背上，目光落在窗外，耐心十足。
等到教室里的人走得差不多了，苏祁念才不得不站起身。
“走吧。”慕萧辰也随之起身，很自然地走在他身侧，两人之间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既不显得过分亲密，又绝非普通同学该有的疏离。
去往食堂的路上，不可避免地遇到了同班同学。看到他们并肩而行，不少人都露出惊讶的神色。
“慕哥，苏祁念？你们……一起吃饭？”有人大胆地问出了众人的心声。
苏祁念身体瞬间绷紧，正想着该如何措辞撇清关系，就听见身旁的慕萧辰淡淡地“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没有多余的解释，却比任何解释都更有力。
那同学愣了一下，眼神在他们之间逡巡片刻，似乎想从两人看似平静的表情下找出些蛛丝马迹，最终在慕萧辰没什么温度的目光下讪讪地摸了摸鼻子，快步走开了。
苏祁念暗暗松了口气，却又觉得更加憋闷。这种被默认、被昭告天下的感觉，让他无所适从，仿佛最后一点自欺欺人的空间都被剥夺了。
在食堂排队时，慕萧辰站在他身后，那存在感极强的身形和气息，无形中将他笼罩。周围偶尔投来的打量目光让苏祁念如芒在背，他忍不住往前挪了挪，想拉开一点距离。
刚动了一下，后腰就被一只温热的手掌轻轻抵住。
“别乱动。”慕萧辰的声音贴着他耳后响起，带着微热的气流，“快到了。”
苏祁念整个人都僵住了，后背隔着薄薄的校服布料，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掌心的温度和力道。这动作太过亲昵，远远超出了“死对头”甚至普通朋友的界限。他耳尖通红，想躲开，却被那手掌稳稳地固定住，动弹不得。
“慕萧辰！”他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警告的声音。
“嗯？”身后的Alpha应了一声，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情绪，但苏祁念几乎能想象出他此刻那副平静无波、甚至可能带着一丝戏谑的表情。
“你……”苏祁念气结，却又不敢有太大动作引来更多关注。
好在队伍很快前进，慕萧辰适时地收回了手，仿佛刚才那个逾矩的动作只是为了防止他撞到别人。
打好饭，找了一张相对安静的角落桌子坐下。气氛一时有些沉默，只有餐具偶尔碰撞的轻微声响。
苏祁念埋着头，专注地对付着餐盘里的米饭，食不知味。
忽然，一双筷子夹着一块剔好了刺的鱼肉，放到了他的餐盘里。
苏祁念猛地抬头，看向对面。
慕萧辰神色如常，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再自然不过的事情。“多吃点，”他语气平淡地补充，“你体力消耗大。”
“噗——咳咳咳……”苏祁念直接被自己的口水呛到，整张脸瞬间爆红，连脖颈都染上了绯色。他难以置信地瞪着慕萧辰，这个人怎么能顶着这样一张禁欲冷峻的脸，说出这种……这种话！
慕萧辰看着他呛得眼泪都快出来的样子，伸手递过一张纸巾，动作依旧从容。“慢点吃。”
苏祁念一把抓过纸巾，擦着咳出来的生理性泪水，胸口剧烈起伏，一半是呛的，一半是气的。他压低了声音，几乎是咬牙切齿：“慕萧辰！你闭嘴！”
“我说错了？”慕萧辰挑眉，那双深邃的眼睛看着他，里面似乎有极浅的笑意流转，快得抓不住，“昨晚……”
“不许提昨晚！”苏祁念又羞又恼，脚在桌子底下忍不住踢了对方一下。
慕萧辰的小腿被不轻不重地踢中，他眉峰都没动一下，只是看着苏祁念那张染满红晕、因为气恼而格外生动的脸，慢条斯理地开口：“苏祁念，我们现在是情侣关系。”
他顿了顿，强调般地，一字一句地补充：“而且，是终身标记过的。”
“所以，”他总结道，语气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霸道，“照顾你，是我的权利，也是义务。你有意见？”
苏祁念被他这番强词夺理堵得说不出话，只能瞪着一双水汽未消的眼睛，气鼓鼓地看着他。那眼神里，有恼怒，有羞窘，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被强行纳入羽翼之下的无措。
阳光透过食堂的窗户，落在两人身上，在桌下投下交织的影子。空气中，冷杉与栀子花的气息在无声地纠缠、融合，仿佛一场沉默的战争与和解。
他们依然是彼此最强的对手，针锋相对的习惯刻在骨子里。但有些东西，确实已经不一样了。
比如，这块被强行夹到他碗里的、剔好了刺的鱼肉。
苏祁念瞪着那块鱼肉看了半晌，最终，还是拿起筷子，恶狠狠地、带着点泄愤意味地，把它塞进了嘴里。
味道……其实还不错。
他咀嚼着，不去看对面那个眼神一直落在他身上的Alpha，只是闷闷地想——
这场由“死对头”变质而来的恋爱，似乎比他预想的，还要……难以招架。
但也或许，并不全是坏事。
mxc：和老婆一起吃饭了(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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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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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第 2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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