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裴清于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WCN基地，全息钟表显示是次日早上。
不一会，孙桓敲敲门，手里托着一碗粥。
孙桓看他脸色，还是苍白，但已经没那么吓人了：“醒了，快去洗把脸，吃点东西。”
裴清于木木地洗漱完，孙桓左看右看，道：“怎么傻乎乎的？被吓到了？”
裴清于摇摇头，他只是突然想通了一件事，死者的身份一直没有确认，或许是因为他早就不是“他”了。
不不不，这样说实在是太绕，他的意思是死者改变了自己的证明物，比如身份数据，这个可能太浅显了。
再比如……基因。
“你这体质还真是奇怪昨天我都快以为你没命了，我一晚没睡，没想到一晚上过去，生命体征又正常了。”孙桓拿起桌上的一叠检测书，放到裴清于身前，“那个注射器的检测结果出来了。”
裴清于果然回过头来：“什么功效。”
孙桓意料之中地笑了一下：“虽然这种药的设计并不科学，而且未必能达到想要的标准，但它确实使用来进行基因进化的。”
裴清于扣着桌子边缘，出乎意料地喃喃：“基因进化……”
如果基因可以改造，那么之前所有关于精神力的理论都要被推翻，尤其是性别说，alpha和omega的信息素优势不值一提，基因将变成有形的财富，到时帝国会迎来前所未有的变动。
“另外，”孙桓按住裴清于的肩膀，让他坐在桌前，“技术部检测出死者死前精神力暴涨，真实死因其实是过度消耗。”
基因改造，往高消耗的方向进化，其实，这人是饿死的。
“你有什么头绪吗？”孙桓问。
“假设这个人是黑药贩，”裴清于面色依旧苍白，联想着罗亚山那晚的异常，“并不是彭卡法尔的当地人，因为交易禁药才去了罗亚山，中间发生意外，以至于买家怀疑药效，所以拿他做了试药人顺便灭口。”
孙桓调出手环的全息影像，分析道：“从昨晚八点一直到早上七点，你的深度睡眠时间连续十个小时，静息热量消耗八千卡，正常人早该没命了，小裴，买家不会是你吧？”
裴清于看着他，病气地笑了下，宽大的白衬衫映得他像被揉皱的白纸：“如果是我，当晚我就走了。”
“那昨晚的人才是买家？”孙桓眯了眯眼，质疑道。
“真正的买家涉险拿了药，不会再来罗亚山，这会引人怀疑，”裴清于瞬了瞬眼珠，雾蓝色的眼瞳更加莫测，“那伙人就是中间发生的那个意外。”
这个失误的发生，使得第三方开始暗中查杀当晚在场的所有人，记录在内网上的D队成员都惨遭不测，而且他们在死之前身上的衣物和住所，都有被翻找过的痕迹，这些证据无一不在证明——
“这些人是来找那支注射剂的？”
话说到这里孙桓不难不懂了，这个药贩原本和昨晚那帮人是一伙，也许不止是简单的卖家而是禁药的研发者，他带着禁药逃跑，甚至私下交易，被老东家追杀到这里，走投无路，“为什么他们都找不到，你能找到？”
“我藏的。”
“你!你……”还真是毫不掩饰呢。
当时裴清于并不知道那只针管里装的是什么，他以为是陆时琛用过的抑制剂之类的，他现在很难解释，十年前的他是隐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情绪藏起那支注射器。
裴清于没有告诉孙桓后来他在手背上发现的针孔。
这样一来，买家是谁并不难猜测。
孙桓略带警惕地看着他，试图分辨语意真假。
“你想代替泰尼斯，成为中统真正的代表，我可以帮你，”裴清于淡然道，似乎谈论的并不是驻地的归属，“但你要百分百信任我。”
孙桓一愣，他以为即使自己和泰尼斯当面互殴，裴清于也不会站队的，所以他才想曲线救国地把人送到中统。
孙桓踌躇着，有些犹豫。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门外人叫着裴清于的名字，说，泰尼斯要见他。
孙桓脸色骤变，三两下扣上粥碗的盖子，包裹严实系在裴清于手臂上，推搡着他到窗口：“西尔弗上校行程有变，暂时回不来，我怀疑是泰尼斯在从中作梗，你不能去见他。”
裴清于凝眸和他对视。
“他们不会拿我怎么样，你的手环我加了干扰系统，总部查不到，随便去哪，在西尔弗上校回来之前不要回基地。”孙桓语速加快。“这段时间我不会直接联系你，想找我就去马角沱的药铺。”
门外脚步声杂乱，显然不止一人，敲门声愈发急促，最后竟直接砸了起来。
“该死！去拿休息室房卡来！”
裴清于不得不攀着窗沿向楼外翻去，孙桓又猛地握住他的衣摆，低声道：“医院下了最后通牒，那个人明天手术，如果醒不过来，就永远醒不过来了。”
裴清于略一点头，再看时少年的身影已经消失在熹微的晨光中。
*
临近中午，彭城午间新闻报道了一件他杀案。
一名中学生意外身死在一栋发生过暴乱的烂尾楼前，配合着近日罗亚山的各种传闻，这一则新闻在惶惶人心中迅速传播起来。
“具体情况还不便透露，请相信城议司，我们会给民众一个合理的解释！”
“先生请问死者是公学的学生吗？是因为贵族斗殴吗？”
“秘书先生，听说死者身上的衣服都丢失了，可以定义为抢劫案吗？如果是这样的话……”
终端里的报道还在嘈杂地继续着。
年过四十的女人面容文雅娴静，她的视线在报道背景中的残垣断壁上停留几秒：“这里还真是多灾多难啊。”
裴清于看了眼屏幕上还在不停追问的记者，问：“什么？”
陆滢笑了下，棕绿色的眼睛像是森林深处的碧潭：“六年前，那时候你们这群小孩子还没升学呢，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重大暴乱，险些成为彭卡法尔建城以来伤亡最大的事故，如果不是这件事，说不定城市中心就要南移了，听说这里本来要建一个高级商业圈。”
“妈妈！”一个身穿白色珍珠纱裙的小姑娘一路提着裙摆跑过台阶，来到二楼的露台，“哥哥说今天回来，是真的吗？”
陆滢接过女儿：“当然啦，你不是说要哥哥陪你做蛋糕吗？准备得怎么样了？”
女孩点点头，她约莫十三四岁的样子，绑着两个辫子，嘴巴像极了陆滢。
“这是小琛的妹妹，陆然，”陆滢介绍道，“这是哥哥的同学，来家里做客。”
裴清于确信，他不仅从没有见过这个女孩，而且陆然这个名字根本不存在于菲尔德的族谱中。
陆然羞赧地看了他一眼，从妈妈身后探出头来：“你是来找哥哥的吗？”
“我替老师来送表格。”裴清于拿出夹在书里的那份表格，正是多琳在周末前发的那一份。
陆时琛有段时间没去过学校了，A班老师找到和他走得很“近”的裴清于来帮忙。
“这本书？”陆然对裴清于手中的大部头很感兴趣，“《智能语言处理：机甲伦理与社会的初步讨论》？写得是妈妈的名字！”
陆滢也看过来，笑了一下：“这是我在阿瑟斯读书的时候写的，没想到现在还有人看。”
*
“是的，那是WCN驻扎的第二年，暴乱加上引起的火灾共死亡13人，WCN驻军的支援使得形势得到控制，如果火势蔓延，伤亡人数极有可能超过十四年前的重大火灾，这件救援后城议司为WCN颁发过奖章。”
陆时琛坐在车后排翻动终端上的有关那场火灾的报道，他有段时间没回陆滢这里了，六象跑了，他就要马上找下家补上空缺，而且罗亚山那边也闹起来了，忙得焦头烂额。
很快，首页新闻又更新了，这次关乎青少年安全，触及到社会热点，政府解决问题的速度明显快了不止一倍。
城议司的某位部长西装革履坐在镜头前，一本正经将事情定义为边缘人员斗殴误伤，与恐怖袭击无关，毕竟彭卡法尔是三央区唯一一个由WCN驻守的城市，发布会的结尾还有泰尼斯的发言。
当年暴乱及时控制的通稿铺天盖地，证明彭卡法尔的安全系数比肩一央区指日可待，将WCN的伟岸形象又提升一层，只不过一上午的时间，舆论风向已经全部向城议司有利的方向调转。
“老奸巨猾。”陆时琛不屑地嗤道。
终端里那人接着汇报：“但当年火灾的细节很模糊，现在很多资料都被抹除了，只能查到这些。”
陆时琛皱眉，他本来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但现在好像有点意思：“搜寻火灾之后的幸存者，还有六年前所有因烧伤住院的病患名单，我要全部。”
对方显然有些犹豫，迟疑片刻道：“可公爵大人说过……”
“既然做不到让他高兴，那就让他彻底不高兴了。”陆时琛头也不抬地打开裴清于的账户，重新审视起他这六年来的所有流水。
陆滢住的地方比较偏，这是一栋漂亮的砖红色二层小楼，很适合度假和静心，她在花圃里种了很多绿绒蒿，这是一种常见在高山上的耐寒植物，现在开花了远看蓝莹莹的一片，像是一幅油画。
“今晚我留在这，不用来接。”陆时琛下车后，穿过绿绒蒿花圃。
记住这次暴动
这次伏笔埋太多了，滑轨，等把泰尼斯处理掉就可以回归（鸡飞狗跳）的校园生活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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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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