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一天天变冷,即将年尾,方随给方阳拨通了通讯,方阳最近在忙着写毕业论文,兄妹两人已经很久不见。
“唔,我最近脑子都昏掉了,以为还早着呢,今年是不是可以回家过年了?”
方阳说的是之前被当作固定资产没收掉的房子,如今追诉期已过,房子自动返还,只不过他们都没有提过再次回去看看。
“嗯。灰尘可能有点多,等我有空了先收拾一下。”
“那我和你一起吧,你去的时候跟我说一声,最近好累,整天和同学窝在宿舍和图书馆狂嗑营养液,好久没有吃过好吃的饭了,请我吃饭!”旁边有人跟方阳打招呼,方阳没有把电话挂断,和那人聊了几句关于毕业的事,才继续和方随说,“今年要跟陈恪暄一起过年吗?
结婚三年,只有第一年他和陈恪暄是一起过的,那时陈恪暄的爷爷还在,家宴组织频繁,方随既然担着陈恪暄的伴侣名头,自然要一同前往,唯一担心的是方阳。
陈恪暄似乎看出了他的纠结,跟他说:“带她一起吧。”
方阳很想拒绝,但又实在没有别的去处,最后还是跟着方随一起去了。
第二年,方随就用自己的存款给方阳名下买了一个小房子,是真的很小,但已经花费了当时方随的所有积蓄,后面再过年方随都是在那里和方阳一起过的。
“应该吧。”如今没地方可去的好像变成了陈恪暄。
“行吧。”方阳似乎早有预料,“那去他家吗?还是去我们家?”
方随暂时还没有想这么多,“你想去哪?”
“嗯……我想想吧。”
通话挂断,陈恪暄的高压氧舱治疗也刚好结束,这是梁医生提供的辅助治疗手段,可以帮助术后骨骼恢复以及创伤性脑损伤,只不过一次的治疗时间非常长,大约需要一个小时,最开始梁医生为了设备的安全并没有推荐。
方随坐在等待区看着陈恪暄慢慢地走过来,梁医生在陈恪暄身后冲方随摆摆手,示意他过去,方随站起来,从口袋掏出一支营养液递给陈恪暄,“梁医生让我过去,应该是要问你的病情,你要一起去听,还是在这里休息?”
陈恪暄打开营养液直接倒进口中,咽下后才有力气,“一起。”
梁医生脸上出现了一言难尽的表情,“呃,这个,一般来说我们这个家属会谈不会让病人参与的。”其实也不是,只不过梁医生上班的同时还想要照顾自己的心情。
“那不一般呢?”喝完的营养液瓶被陈恪暄丢进垃圾桶。
方随看了看梁医生又看了看陈恪暄,“不然你就坐在梁医生办公室门外的那张长椅上,我很快出来,如果你等着急了给我打通讯。”
陈恪暄斜着看了梁医生一眼,没再说话。
距离上次的身体检查已经过去将近一个月,梁医生拿着新鲜出炉的检查单扶了扶眼镜,“还可以,化验之前对他做了个语言表达检测,他的社会认知已经有很大提升。”
“如果对标年龄的话,”梁医生估算了一下,“可能是15到17岁左右?”
“进展还是比较飞速的,骨骼强度提升,已经没有了营养不良的症状,肌肉控制和神经恢复都还不错,和常人没有什么区别了。”
“那他什么时候能恢复记忆呢?”方随问。
“可能是明天,可能是下个月,也可能是一年,几年,或者更久。”梁医生把眼镜摘掉,“不过信息素水平一直很低,以前确实有过抑制剂滥用史,但他的腺体并没有受到很大的损伤,所以目前只能推测跟大脑受到的损伤有关。”
方随想到了上次的信息素外溢事件。
“如果他的易感期到了应该怎么做?”方随问。
梁医生先是露出疑惑的表情,不过好像很快理解,“其实不必有太大的心理负担,虽然失忆了,但他本身还是同一个人,有可能他的性情大变也是他的潜在人格,只是以前没有表现出来。”
方随知道梁医生误解了他的意思,但随即反应过来,他并不能向梁医生透露太多,婚姻关系续存期间,他的身份在外人眼里是陈恪暄的合格伴侣。
“我的意思是,”方随斟酌着说,“毕竟我是Beta。”
“哦哦哦,这确实是个问题。”梁医生嘶了一声,“容我考虑考虑。不过也不用着急,按照他的恢复程度,应该很久之后才需要考虑这个问题,到时候最多是你辛苦一点,其余的不会有很大问题。”
不过为了显示医者仁心,梁医生补充了句:“我会尽快出具方案,别担心。”
方随不知道该怎么接话,还好通讯器在此时亮起,梁医生立刻说:“再见。”
方随无奈地笑笑,最终还是解释道:“他不会再像刚醒来时那样,您也知道他变化很大。”
“知道是知道,我就是有点犯怵。”梁医生冲他摆摆手,“下次见希望有更好的消息。”
方随说了声谢谢,走出了诊室。
陈恪暄正在靠着墙边站着玩方随给他的旧手机,见方随出来才把屏幕按熄。
“走吧。”方随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
确实和刚刚苏醒,甚至刚刚出院时相比变化很大,眼神不再焦躁不定,化为了如潭水般的沉静,不似以前那般幽深,但仍旧带有锐气。
陈恪暄和方随并肩往前,“纪助理说下周公司开完年会之后就开始放假了。”
是啊,快过年了,研究所也即将放假,很多同事已经买好了回家的车票期待暌违了一整年的团圆。
“要去买点东西吗?”
陈恪暄看过来。
“窗花,对联,爆竹,烟花。”方随接着说,“黄齐给我推荐了一个集市,这些东西都可以直接买全。”
“哦。”陈恪暄看起来对方随说的年货并没有很大的兴趣,“那去吧。”
上了飞行器后,陈恪暄又喝了一小瓶营养液,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腿上搭着块小毯子。
自从上次因为这块毯子吵完架之后,每次出行陈恪暄都会把这块毯子带着,防止再被其他人沾上难闻的味道。
方随当时是有点生气的,因为他发现有时跟陈恪暄完全讲不通道理,最后反而是陈恪暄突然停止对峙,“对不起,我不该说把你的毯子剪烂丢掉,是我的脾气坏,本来就是你的东西,我以后不用了。”
留方随一个人讪讪的站在原地。
后来方随把毯子洗干净之后,再次递给陈恪暄,他只是摇头,但眼里还是落寞的:“不用了,谢谢你。”
方随只好说:“这条毯子以后是你的了,不会再让别人用。”
陈恪暄这才重新收下。
集市在第九区,本城之前的行政管辖范围内只有八个街区,后来上面将贫民区整治重建,命名为第九区。
仍旧偏远破败,但治安管理和基础建设好了很多,有了规范的市场贸易流通,居民生活水平也有显著提升。
尽管地价很便宜,但并没有大型纳税企业在那里建立,人口的流入率也低到可以忽略不计,这么多年还是原住居民住在那里,从事一些小商品产业或是不太挣钱的轻型工业。
黄齐说的集市就在那里,每到过年的时候,第九区就会变得热闹,其他各区的居民会到这里批量购买年货,中心区当然也有,但是种类不够多,且都是从第九区运过去的,大家宁愿多跑点路,也不想让中间商赚不菲的差价,更何况这里是少数有年味的地方。
地面停车场和飞行器库都停得满满当当,方随找了很久停放飞行器的地方,最后在市场附近一个偏僻的居民楼找到了位置。
陈恪暄透过窗户往外看,显然是没有见过如此嘈杂混乱的场面,方随也一样,“要去吗?”
外面是满目的红,地上有着燃尽的烟花铁丝,爆裂开的红色碎屑,还有一些花花绿绿的包装纸,从上往下俯瞰,人群在其中流动。
“不是要买东西吗?”所以是去。
陈恪暄和方随一同下了飞行器,乘梯到了市场所在地。
狭小的街道两边被摊位占满,摊位贩卖的品类很繁杂,但基本都与过年相关。
人很多,方随拉紧了陈恪暄的手在其中穿梭,不一会儿方随就找到了自己想要的。
“麻烦给我拿一下墨汁和红纸。”
“毛笔要吗?”摊主是一个叼着烟的中年男人,“写对联是吧?”
方随应了声,“对,不过毛笔不用了,我有。”
“纸有裁好的,你看看要多大的。”摊主往右边指了一下,“那边是墨汁,你要只写一次拿瓶小的就行,来年再买新的。”
方随用没被牵着的右手翻看标签上的字,“这是松烟墨?”
“城里人真是说笑了。”摊主笑得烟一抖一抖的,“哪有这么多松木可以用来烧?就是个标签,写着好看,不过质量还行。”
“多少钱?”
“连你手上的红纸,一共20星币。”
方随有些惊讶,摊主从旁边扯出一个袋子抻开,“便宜吧,没办法,就这个价,我们这边只有往外走的,没有往里进的,人越来越少了,挣钱不容易。”
方随把手里的东西放进袋子里,摊主把物品摆整齐,系袋打包递给他旁边的陈恪暄,“让他拿,这么高的一个Alpha总不能是吃白饭的。”
方随笑了笑,道了声谢。
摊主也跟着笑笑,像谈论天气一样说:“也就过年的时候你们过来能热闹点,平时街上都瞧不见人咯,不知道还能卖几年。”
“考虑过移居吗?第二区和第四区有贸易保护,做生意的可以在那里拿到临时户口。”
“算了,待习惯了,跑不动这么远的地方。”摊主冲陈恪暄看了一眼,冲方随挑挑眉毛,语气又回归了揶揄,“谁还没个老婆孩子呢?在一块儿待着就好。”
方随有些不自然地看向陈恪暄,陈恪暄冲他晃了晃袋子,“还要买什么?”
陈恪暄:我是老婆还是孩子?(瞎说的,他啥都没发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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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九区市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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