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加入G682事故调查组的时候，祁川是有些兴奋的，作为审讯取证局的新进员工，他资历尚浅，这是非常好的晋升机遇。
然而在G682星待着的那段时间，他一直都是边缘人物，甚至没有被透露一丁点的相关信息，其他两人见他跃跃欲试给他泼上善意的冷水。
中分说：“别打岔了，你看有人在好好查吗？都是在忙着造假。”
眼镜说：“真想有前途趁早加激进党，全体迁移已经成了定局，他们主导的，搬过来之后自然他们占优势。我们都是混子，你还年轻，想上进就偷摸加进去。”
“得了，你别出馊主意了，他加个屁，他爹是祁辉，当初和激进党那边闹得可难看了，不然能这么早就退了？”
祁川看着他们旁若无人地交谈，走到一边抽起了烟，不过耳朵仍在听着。
“要我说，这就是他们自导自演的一出烂戏。陈恪暄说不定根本就是假失忆，为的就是给我们身上泼脏水。”
“倒也不一定，听说他人确实傻了，好像出门还要坐轮椅。”
“你傻逼吧？我出门还能坐轮椅呢？我也傻了？”
“你才傻逼，你知道个屁。那边传过来的消息是已经联系到了他丈夫，看能不能里应外合找证据，他要是没傻，这种低级的手段能得用上？”
“你是不是有病？有说自己这伙儿低级的吗？”
“你才有病，没素质，懒得跟你说。”眼镜说完挪凳子坐到祁川旁边，“我看不如早点申请回去，这边待不习惯，我想我老婆了，他一个人带孩子怪费劲的。”
“哎你说。”中分也把凳子搬过来，“要真从他老公那挖出点什么，陈恪暄是不是就完了，我们重创他们士气！”
眼镜装听不见：“哎祁川，中午吃什么？”
“啧。”中分按住眼镜肩膀使劲捏了一下。
眼镜无语道：“能不能重创士气我不知道，反正陈恪暄肯定是完了，之前是天之骄子，现在失忆了就是个弃子，有多少人盯着他的位置呢，就算是激进党也没人想保他。”
中分想了想点头：“反正对咱们来说是好事，希望他那个便宜老公加把劲儿，好像还是个Beta，支持Beta干倒Alpha！”
眼镜Alpha看着中分Beta：“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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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祁川并没有在意他们说的话，毕竟太多无用信息，但却在今天一一对应。
陈恪暄的Beta丈夫是方随。
“他们什么时候能离婚？”祁川问。
等这么久就说了这，朱苓有些不耐烦了：“怎么着也轮不上你，八婚都轮不上你，问什么问？”
祁川深吸一口气：“你知道陈恪暄是谁吗？”
“我们小时候的邻居，怎么了？”朱苓故意气他，开始扭曲事实，“以前关系就好，知道什么是青梅竹马吗？”
“朱苓，陈恪暄不是良配。”
朱苓嗤笑：“他再烂，他也帮了方随，轮不到你来贬低。”
祁川完全没办法和他交流，直接起身离开，走到客厅的时候家里的机器人已经开始上菜。
“喊朱苓过来吃饭。”祁辉放下举到唇边的茶杯。
祁川置若罔闻，径直拉开大门。
祁辉砰的一声把杯子磕桌上，朱苓妈妈佯装叹气：“哎，别生气，孩子不听话也正常。”
紧接着朱苓也走了过来。
朱苓妈妈冲他招手：“儿子，去看看祁川怎么了？”
朱苓视若无睹，匆匆离开，朱苓妈妈还挺满意：“没关系，我儿子去看祁川了，放心。”
·
两人出了同一个门，各自驾驶上自己的飞行器，朱苓打算去卖惨，祁川则是立刻联系上了林上尉。
“林上尉，我有事找您。”
林上尉嘴里还咬着烟，说话含糊不清：“过来吧，顺便跟你说仔细点。”
祁川到的时候林上尉正盯着电脑喝营养液，桌上已经摆了好几个空瓶。
“林上尉。”
林上尉没抬头，下巴往旁边的沙发偏了一下，示意他坐，又过了十几分钟才捏了捏后颈看过去：“来找我有什么事？”
祁川来的路上就已经打了好几遍的腹稿：“关于陈恪暄的事，能不能不要再让方随涉及其中。他没有反侦察经验，说不定会坏了我们的事。”
林上尉丢过去一支烟，给自己也点上一根解乏，“你和方随一个大学毕业的，以前就认识？”
祁川答：“不熟。”
林上尉点头：“方随只是一个突破口。把你借调到社会保障部不是你做得不好，而是你很关键。你年轻，要有上进心，这次的事故不简单，我们要是坐以待毙今后也没什么发展的前途。后面你需要想办法查第九区的人员流转，不要引起别人的注意。近五年的，不，近十年。”
祁川不明白。
林上尉并没有跟他说得更清楚，而是拐回了之前的话题：“至于方随，他不见得对他的丈夫有什么感情，说不定等你查出来点什么，他们俩就成了死敌。”
随后立刻改口：“当然，只是说说而已，最后的结果还是要看你。目前只能给你透露这么多，其余的，等你查到了我想要的，自然会跟你说。”
祁川沉默点头，离开后林上尉立刻跑到休息室，躺床上给陈恪暄甩过去个通讯。
第一个接通之后刚发出个音节就被切断，林上尉盯着屏幕骂了几句，过了会儿重新打了过去。
“我说，我们这信息有点不对等吧？全程用着我的人，也没见你多信任。换句话说，至于这么折腾吗？你是当事人，直接上军事法庭把当时的情况说出来不就行？绕这么多弯你是要把我累死？”
陈恪暄无视了他的不满：“信息本来就不对等，你手里的少，我手里的多，自然是我来提条件，你照做。”
“靠！”林上尉骂道，“论年龄我都能当你叔！你给我说话注意点。”
陈恪暄问：“祁川开始查了吗？”
林上尉从抽屉里掏出颗静心丸塞嘴里，“查了，我他妈都不知道你到底查些什么！你痛快点把知道的全说了，我们好有个头绪，查得更快，你又不配合，又催，有你这样的吗？”
“我在G682星见到了方随的父母。”
林上尉安静了好一会儿，“所以你怀疑第九区的人口流失有问题。”
陈恪暄说：“我只看证据。”
林上尉觉得最近的烟瘾大不是没有道理：“还有呢？星舰失控是谁造成的？”
“你先把东西查到再说。”陈恪暄挂断了通讯。
林上尉在那边抓耳挠腮，他不知道的是，陈恪暄也不知道。
记忆并没有完全回来，星舰上发生的事在陈恪暄的脑海里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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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苓在大学城附近的那家小餐馆找到了方随兄妹，见方阳吃得油光满面立刻开始阴阳，“吃这么香，有我的份吗？”
方阳的筷子差点掉地上，“你是去跟□□一起吃饭啦？”
朱苓抽了根新筷子，毫不客气地把她面前吃一半的炒河粉挪过来，刚吃上一口，就牵着嘴角的伤口，疼得龇牙咧嘴。
方阳翻了个白眼，重新点了一份，“你不是回家了吗？被你爸妈打了？”
朱苓呛咳几声：“食不言，你怎么回事？”
方阳还真就不跟他顶嘴了，“你这胳膊怎么还紫了一块儿，别骨折了，等会儿去医院吧。”
朱苓一根一根地吃着炒河粉，“医院还得排队，我就这身份地位，凭什么去闻消毒水？”
方阳烦他这么吊儿郎当的语气：“听不懂好赖话是吧？”
朱苓冲方随说：“管管你妹妹，对待一个伤患用这种态度是很不礼貌的。”
方随看习惯他俩吵架，没有掺和进去的打算，倒是朱苓看出方阳即将发飙，立刻改口对方随说：“我去你家看一下家庭医生呗，小伤上点药就好，去医院浪费公共资源。”
顺便再卖个惨，“我现在回不了家，方阳又对我这种态度，只能靠你了。”
方随看他确实唇色有些发白，说：“我送你去医院。”
朱苓不同意：“去一趟你家怎么了？陈恪暄不让啊？”
方随没法解释，只好说：“你和他关系又不好，去他家干什么？”
朱苓听到他用的词汇，心下有了计量：“我想了想，毕竟认识一场，他生病了也没正式看望一下，怪不好的。而且我不是没人照顾吗？我们病友之间交流一下。”
后面方随没再管他的胡说八道，妥协道：“看完我送你回来，方阳你这几天照顾他一下。”
“听见没？你哥发话了。”朱苓趾高气扬道，得到了方阳凶狠一脚。
回家的路上，方随给陈恪暄打了个通讯，向陈恪暄告知等会儿带朱苓回家，并简单说明了原因。
结束通话后，朱苓坐在副驾驶慢悠悠地说：“这么生疏啊？不都亲嘴的关系了？带个人回去都不行。”
方随目视前方路况：“再说就把你丢下去。”
“靠。”朱苓又咳了几声，“你俩睡过没？要是和谐的话，假戏真做也不是不行。”
方随点了自动泊车，停靠到下一个临时停靠区。
朱苓立刻道歉：“对不起。”
方随重新启动引擎，朱苓看向窗外。
祁川听到陈恪暄的名字整个人立刻换了个状态，像是知道些内情。
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好歹对方随有点真心。
陈恪暄真的有问题？朱苓在想，首先要确定的是不是这小子是不是真的失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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