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算不算得上是有迹可循,这段时间朱苓经常会想起以前的事情,觉得有些不对劲。
起因是方阳对于陈恪暄刚刚醒来时的描述——六亲不认,只认方随。
俗话说得好,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如果真的失去了全部的记忆,那也会有感情倾向,不可能小时候见到方随冷个脸,长大之后突然180度大转变,一看就喜欢。
是失忆,又不是神经错乱,人对于事物的感官不可能和原本的自己大相径庭。
他回忆起陈恪暄对方随的态度,越琢磨越觉得不对劲。
说是讨厌好像不准确,似乎掺杂了别的东西,年少时的朱苓无法理解,到了现在——
结合起后面的联姻。自诩超爱的祁川尚会退却,陈恪暄却愿意帮方随解决,无论开出的什么条件,终究是给自己揽上了麻烦,换位思考,能让朱苓自愿帮忙解决这种程度事情的人除了父母,恐怕也只有方随和方阳。
——讨厌中掺杂的是什么,朱苓心中已经有了个隐隐约约的答案,但立刻又给予否定,如果真像他想的那样,那陈恪暄完全就是个神经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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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辆停到车库,朱苓坐久了,身上的疼痛暂时隐匿,没防备,推开车门下去的时候差点摔了个跟头。
方随见朱苓踉跄几步,立刻跑了过去扶住,“你到底怎么回事?”
朱苓是真的疼,但没到站不稳的地步,“跟祁川那个王八蛋打了一架。”
方随扶着他往家里走,“你跟他打什么?你能打过他吗?”
“看不起谁呢?我打不过不会带武器?”
方随小心翼翼地扶着他的腰,走得很慢,“是不是你又嘴欠了。”
朱苓敷衍地应和:“对对对。”
方随单手拉开门,小机器人日常迎宾,“欢迎回家。”
方随扶朱苓进去,“等会儿苏医生就来了,你先在沙发坐会儿。”
朱苓抓住方随的手不放,往四周看了看,“哎,你说我没带点东西过来是不是不好?陈恪暄吃饭没?怎么没和你们一起吃?”
方随对着灯光看着他惨不忍睹的脸,“你真的要破相了,嘴怎么还裂了个口子,别说话了。”
朱苓咳了几声:“你会不会说话,有你这么对伤员说话的吗?给我拿个镜子。”
方随把他的手掰开,“别看了,看了怕你哭。”
朱苓翻了个白眼,说:“苏医生开了是不是也能给陈恪暄看看,不然人家来一趟也挺费劲的,我就当蹭的。”
方随从旁边抽屉里翻出一个没开封的消毒消毒药水,“你怎么突然对陈恪暄这么感兴趣。”
朱苓嘿嘿一乐:“我又没要和你抢。”
方随把药水瓶和棉签丢他身上,“自己涂。”
朱苓收起笑:“好吧。我是觉得毕竟是年少时认识的人,人家遇到事了,我总要有点爱心关怀,虽然我和他以前关系不好,但总不能不让人亡羊补牢吧。”
方随一句都没信,“他睡了。”
朱苓摸着棉签袋子开始琢磨,上次见面的时候陈恪暄还是对人捧着脸亲,这次进来却完全没动静,对,上次方阳过生日也没有带他一起。
方阳也没有主动开口提到过陈恪暄。
“你们吵架了?”朱苓问。
方随回答得很快:“没有。”
朱苓心下有了计较,弯腰把长裤撩上一截,检查淤青,“苏医生什么时候来?”
方随看了眼通讯器,给苏医生拨过去通讯,挂断之后告诉朱苓,“路上追尾了,不过很近,我去接他。”
朱苓不动声色地点头,等方随一离开,立刻起身往楼上走,路过小机器人的时候顺带着问了它一句,“陈恪暄呢?”
小机器人手里捏着抹布:“不在客厅。”
朱苓看着它,站在原地无语了好几秒,自己上了楼,走到陈恪暄卧室门口邦邦敲门,足足过了两分钟陈恪暄才过来开门。
由于是在家,陈恪暄的腺体位置并没有贴上阻隔贴,不是易感期的状况下,朱苓能闻到微弱的气息,以及感受到Alpha信息素带来的压迫感。
他露出个特别灿烂的笑:“哥们儿,方随让我带你下去,等下苏医生过来给我们看病。”
陈恪暄砰的一声把门关上,门板差点撞上朱苓的鼻尖。
朱苓闭上眼睛,进行了几轮吐息,重新敲门,这次使的力道更大,陈恪暄开门时间显而易见地缩短。
“不够意思了啊,咱俩以前关系这么好,你总不能失忆了就完全忘了我们的兄弟情。”
朱苓认真地观察着陈恪暄的细微表情。
“私闯民宅可以报警。”陈恪暄说。
朱苓更为热情,“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幽默。吃了吗?没吃我们下去整点儿吃的?”
眼见着陈恪暄露出不耐烦的神情,朱苓降低声音凑近,“方随跟我说你最近和他吵架了,挺烦心的,还问我怎么办。要我说要是没啥大事咱就摊开谈谈呗,一直这么僵着也不是事。”
陈恪暄看着朱苓自作聪明地鬼扯有些烦,不知道方随怎么能和这种人做朋友这么多年,可能话痨专配冷暴力。
他说的话陈恪暄一句都不信,但思及他试探的目的,陈恪暄还是说:“真的吗?”
朱苓点头:“真的,以前咱们仨关系最好嘛,所以他让我过来也是想劝劝你,别和他生气。”
陈恪暄看着朱苓青一块紫一块的脸,觉得他的脑子可能也被打出了什么问题。
“朱苓?”
方随走到楼梯口,见他俩在交流,立刻走过去拉住朱苓的胳膊,“你上来干什么?”
朱苓说:“我来喊陈恪暄啊,正好医生过来了,相当于做一次小型复查,对身体总没坏处。”
方随看向陈恪暄,这几天几乎没有仔细看过他的脸,似乎变得更为陌生,犹豫着,他问:“要下去看一下吗?”
陈恪暄不再会像之前那样,露出期待渴慕的眼神,言辞也十分简单:“嗯。”
朱苓打破了凝滞的气氛,勾着胳膊整个人倚到方随的身上,亲昵道:“走吧,别让苏医生等急了。”
因为要下楼,所以方随走得更为小心翼翼,也并没有察觉朱苓刻意缩减的安全距离。
苏医生已经备好了工具,待朱苓一坐下便拿出扫描仪,几分钟后,旁边的打印机器吐出一张片子。
“嚯!”苏医生对着顶灯又仔细看了几遍,“你肋骨骨裂了,就这还生龙活虎呢?”
朱苓朝着方随投去可怜巴巴的目光,“怎么办啊方随,疼死我了。”
方随原本还在因为苏医生说的骨裂感到心惊,现下听到这矫揉造作的声音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
“倒也好办,等下我给你开点止疼片,固定一下胸廓,保持静养,一个月之内就能自愈。”苏医生端起朱苓的胳膊,“软组织挫伤没什么关系,等下上点药就行,还要注意止咳。”
“哦。”朱苓点头,“那你给这位看看吧。”
朱苓看向坐在他对面的陈恪暄,“我看他好像气色不好,这可不行,得好好治疗。”
苏医生走过去给陈恪暄把了下脉,看向方随,“还可以,已经比之前好很多了,对了,上次易感期怎么样?”
方随答:“大概持续了三天低水平就结束了。”
苏医生点头:“也正常,毕竟他本来信息素就紊乱,恢复还是要一步一步来,已经很好了。”
“嘶——”
方随看过去,朱苓捂住胸口,即使有七分的表演成分,骨头的裂缝总不是假的。
“很疼吗?”方随问。
朱苓状似眼含热泪,“好疼,疼死了,我今天是不是走不了了,家回不得,你妹妹也肯定不会好好照顾我,这怎么办。”
苏医生无意在家庭伦理现场停留,“要不我先给你固定一下胸廓?”
朱苓摇头又迅速点头:“但我得先洗个澡。”
起身踉跄,扶上方随的肩膀,“完了我怕我在浴室摔死。”
过于刻意的动作被其他三人看在眼里。
方随出于人道主义,揽着他对着苏医生说:“苏医生,麻烦您等会儿,我送他上去冲一下。”
苏医生先是看了陈恪暄一眼,然后说:“哦,可以可以。”
估计是觉得自己打个圆场比较好,苏医生又开口:“也正常,朋友出点事了帮个忙无可厚非。”
不过他可没见过这么茶的朋友。豪门果然事事出奇,原配岿然不动,小三登门入室,佩服。
言尽于此,苏医生作为陈恪暄的家庭医生还是相当的有素养,后面就在一旁默默地整理接下来要用的东西。
而方随刚把朱苓拖到楼上,把门一关就开始质问他:“你今天怎么回事?”
朱苓恢复了正常,“不就过来看个病吗?怎么了?”
脱掉衣服拧开淋浴,朱苓继续说:“帮我拿个睡衣,晚上我留这儿休息。”
方随没理他,等朱苓洗完,方随把一沓睡衣丢他身上,“有话你就直说,别怪里怪气的。”
朱苓把衣服囫囵套身上,“你不觉得陈恪暄怪怪的吗?以前不是挺缠着你?现在突然就冷冰冰的?”
方随瞬间就想到了被他忘记的那个生日。似乎就是从那天起,陈恪暄和他有了明显的疏离,大概那件事在陈恪暄心里一直没过去。
“我跟他说我跟他以前是好朋友,他根本没有反应,没有反应才最诡异。”
“说不定他已经恢复……”
方随往他头上丢了块干毛巾,“他没有反应,可能只是觉得你傻。”
朱苓极度不满,忍不住又咳了一声,方随继续说:“他确实记得你,但也只有以前的那一点点记忆。他的主治医生也说过,记忆可能是碎片式恢复的。如果他已经完全恢复记忆,有什么伪装的理由呢?”
朱苓被这个观点说服,把擦得半干的毛巾丢到方随手里。
“我只是想提醒你,祁川那边好像有关于陈恪暄的信息,如果可以,最好还是和他保持距离。”
“傻的话还行,不傻的那个,你也玩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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